直到一只滚烫的手搂着他的腰揽过,把他拽到角落里搂住。 “卿卿,我的小猫儿……”叶倾珏华丽的声线有点哑,附在他耳畔火热的吐息,“你总能让我意外……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男人赤裸的上半身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触手粘稠温热,像一匹刚刚撕咬过猎物咽喉的豹子。 毕景卿努力蜷曲因惊吓而僵直的手指,顺着男人肌肉贲张的臂膀往下摸,果然摸到金属冰冷坚硬的质地,那是原本握在他手里的匕首。 叶倾珏试图避开,毕景卿却紧紧抓住他的手腕,仔仔细细摸过指骨。 大拇指和掌骨连接处发烫肿胀,轻轻一碰,就激起神经反射的颤抖。 毕景卿咬住下唇,恼火和愤怒潮水一般激荡,盖过惊魂未定的不安。 他果然没看错——灯光熄灭前电光火石的那一刻,叶倾珏猛地把自己的拇指掰开脱臼挣脱手铐,扑到白羽凡面前——白羽凡的尖叫声像个信号,在那之后,灯光骤然熄灭。 难怪没看到周冶,忽然断电应该就是他的手笔。 周围的声响都消失了,除了越发浓郁的血腥味,一片死寂。 灯光没有再次亮起的意思,黑暗里,毕景卿冰凉潮湿的手指抚上叶倾珏后腰的伤口,终于开口道:“叶倾珏,这就是你的计划吗?” 叶倾珏因嗜血而发烫的脑子冷静了点,试图解释:“我本以为赫尔伯特会自己来,没想到他选了你,你是不是吓到了?别怕,我——” “如果我没有来,你会怎么做?”毕景卿打断他问道。 他语速很慢,平静的语气之下,压抑着汹涌的岩浆。 叶倾珏短暂沉默之后答道:“……趁着他刻完最后一笔放松警惕的时候,解决掉他。” 他含蓄的用了“解决”这个词,仿佛这样就能稀释掉空气中过于浓郁的血腥味。 毕景卿其实并不在乎赫尔伯特的死活——当然作为几辈子的良民,他比较希望那个讨厌的男人还活着,免得叶倾珏因此变成杀人犯——他的关注点全都放在“最后一笔”上。 他愤怒于叶倾珏居然还惦记着那个劳什子的最后一笔。 以叶倾珏刚才表现出来的战斗力,他明明可以在赫尔伯特接近的时候就动手,却非要等刀子划破皮肉后再解决,为什么? 那是什么好事吗?还是说他就是喜欢受伤,喜欢被弄疼?哪怕给予疼痛的是赫尔伯特那种变态也无所谓? 毕景卿从叶倾珏平静的语气里,听出他对一切的漠视。 羞辱,受伤,流血,痛苦……这些常人避之唯恐不及的东西,叶倾珏都不在乎。他可以把这些全都当做利用的工具,来换取想要的结果。 甚至在这个过程中,他可能还是享受的。 也许他把自己看作上帝,灵魂脱离开肉体,高高在上冷眼旁观。看着人类忙忙碌碌建成那座象征傲慢的巴别塔,再动动手指,轻而易举的摧毁。 叶倾珏察觉到毕景卿在生气,按住他放在自己后腰的手:“不用担心,我身上不会留伤疤。” 他以为毕景卿在为那个丑陋的单词和疤痕生气,以为这是自家坏小猫的占有欲。 所以他竟然有点飘飘然,干脆把匕首擦干净,塞进毕景卿手里,语带笑意:“既然不喜欢,那你来好不好?破坏它,剜掉它,随便怎样都好……宝贝儿,我只喜欢你给我的疼。” 手里的匕首沉甸甸的,坠得毕景卿的心一路往下,冰凉的令人作呕。 他没想到叶倾珏疯的这么厉害。 这样是不正常的,没有人会把匕首递到情人掌心,用玩笑的语气向对方索取伤痕。 但叶倾珏却做得自然而然,仿佛流血和伤害跟随口说出的誓言一样平常。 毕景卿感到悲伤。 怒火烧灼过去的焦土上,心疼破土而生。 “少爷小时候过得很不容易。” “我的小弟弟是个喜欢疼痛的变态。” “梅菲斯特,衣服脱了。” …… 他没办法想象叶倾珏经历过什么,只知道攀援藤架生长的植物不会无缘无故长歪,除非遇到狂风,遇到雷霆,遇到一把无情落下的斧头。 黑暗中,毕景卿把呼吸放得很轻,他仿佛看到一个稚拙的孩子在哭着笑,笑着哭,递过来的刀子冰冷,染不上一点体温。 他的欲望是扭曲的,变态的,但又是无辜的,可怜的,他是被作恶者亲手推上王座献祭的羔羊。 叶倾珏久久等不到毕景卿的回应,以为他被吓到了,便轻唤着安抚:“卿卿,不要怕。这是我喜欢的,我自愿的。” 他希望赫尔伯特留下的肮脏伤口可以终结,如果做这件事的人是他的小猫的话,他将感到由衷的喜悦。 他等了一会儿,终于听到毕景卿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了声“好”。 隔着雾一样蔓延的黑暗,叶倾珏听到窸窸窣窣的轻响,他下意识的绷起从肩背到窄腰的肌肉。 在情人面前主动暴露弱点是一种情趣,跟在赫尔伯特面前的虚与委蛇不同,叶倾珏此刻期待到忍不住战栗。 微凉的刀刃贴上还在渗出鲜血的皮肤,平稳的划破柔软,留下一道长且直的新鲜伤口。不深,却把未完成的单词彻底破坏。 毕景卿的手比他想象中的更稳。 这种程度的疼只能让叶倾珏更加兴奋,他从喉咙里吐出含糊不清的字眼,抬起手臂,精准的按下了开关。 灯光重新亮起,叶倾珏迫不及待回头,想看看毕景卿此时的表情,脸上刚刚绽开的笑容却倏地僵住—— 他看到鲜红的血顺着毕景卿的手臂滴落,少年纤细的眉梢拧起,脸色苍白,呼吸急促,明显被疼痛折磨的不轻。 匕首还握在他手里,尖端滴落的,是两个人混合在一起的血。 在划破叶倾珏皮肤之前,这把匕首,先割破了毕景卿自己的手臂。 叶倾珏脸色大变,一把捏住毕景卿的手腕,使力逼他松开匕首。坚硬的宝石在瓷砖地面上碰撞出清脆的声响,像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叶倾珏脸上。 “为什么?” 愤怒让他雌雄莫辩的美丽面孔微微扭曲,此时他的确像极了冶艳却危险的恶魔。 毕景卿虚弱的喘了口气,哑声道:“你不记得疼是什么滋味,没关系……我来替你疼。”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叶倾珏……”毕景卿轻声唤他,眼神很温柔,“以后不要再弄伤自己,不然的话,你身上有多少伤痕,我就在自己身上划多少刀。” 他说的轻描淡写,语气却认真到极致。 叶倾珏仿佛被震撼到了,瞳孔一瞬间紧缩。 “我很怕疼的,叶倾珏。”少年眼眶都泛着红,像是疼得狠了,“别再让我疼了,好不好?” 叶倾珏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他像是接错了电路的机器人,浑身上下的神经都被打断重连,从骨头缝里透出酸麻的滞涩。 兴奋的部位渐渐萎靡,腰间的伤口涨潮一样掀起刺痛,脱臼后又仓促接上的指骨酸胀发麻,不用看都知道肯定已经青紫。 还有刚才趁着停电进攻时撞得发红的肘部,被子弹擦过灼伤的小腹…… 他错位的神经又一次诡异的复原了,他居然又感觉到了疼痛。 纯粹的,不与情欲掺杂的,人类本能会选择逃避的疼痛。 叶倾珏沉默着拉过毕景卿受伤的手臂,很长的一道伤口,和他后腰新添的那道差不多,不深,血已经渐渐止住了。 叶倾珏忽然觉得,自己的手臂也在抽痛,就在和少年伤口一模一样的位置,疼到难以忍受。 他已经很多很多年没这么疼过了。 周冶低沉的嗓音伴随着敲门声响起:“少爷,都结束了,现在离开吗?” 叶倾珏纤长的睫毛蝶翼般轻颤,沉声道:“进来。” 周冶推门进来,看到毕景卿的瞬间怔住,脸色大变。 叶倾珏嗓音发紧:“让你看着外面,你却没发现卿卿跟来了吗?” 周冶无话可说,干脆利落的跪下了:“是我的错,您罚我吧。” 毕景卿吓了一跳,抽回手去扶周冶:“这是干什么?阿冶你快起来!” 叶倾珏看着挨得很近的两人,短暂沉默后道:“起来,先去医院。” …… 毕景卿走的时候没敢看房间里的惨状,周冶简单查看后,用酒吧的公用电话打了120。 他说人都没死,只是昏迷,少爷有分寸。 叶倾珏穿上周冶给他带的衣服,临走时拎上从保镖那里搜出来的一个银色保险箱,周冶则把昏迷不醒浑身是血的赫尔伯特绑好扛走,打家劫舍的姿态很熟练。 至于白羽凡,他打从一开始就被叶倾珏打晕,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叶倾珏和周冶都没管他,毕景卿也就权当没看见。 他清楚的记得白羽凡看着叶倾珏时贪婪的眼神,那让他生不出半点怜悯。
第88章 你是我的一见倾心&魔鬼都坠入爱河 他们畅通无阻的离开了Bable酒吧。 不知道周冶做了什么,整家酒吧已经清空了,不管是外国人还是少男少女都消失不见,连侍者都不见踪影。 叶倾珏罕见的寡言,周冶便代替他解释:“这里原本是少爷的产业,很快就会恢复原样。” 赫尔伯特被丢到后备箱里,上车的时候,毕景卿犹豫了一下,倒是叶倾珏先做出决定,一言不发的坐到前座。 毕景卿抿了抿唇,拉开车门坐到后排。 周冶开车,先送他们去了医院。毕景卿把妆容和美瞳都去掉,恢复原本的模样。 周冶以为毕景卿手臂上的伤口是械斗时弄伤的,陪着他缝针的时候歉然道:“我应该进去帮忙的。” 毕景卿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拍拍他,问道:“如果我不在的话,你会去帮他吗?” 周冶摇摇头道:“少爷喜欢单独行动,而且他也不需要我帮忙。” 毕景卿想起叶倾珏被血染遍的上半身,肌肉轮廓很清晰,又不至于太壮硕,发力时像头豹子,比闪电还快。 不到三分钟,就把那么多大汉都放倒了。 他忍不住问:“你和他,谁更厉害一点?” 这个问题放在男人间比较有点歧义,所以周冶短暂的沉默了一会儿,语气微妙的答道:“我们……不太好比较。” 不管是那方面还是这方面,他跟少爷都非常不同。 毕景卿用好奇的眼神看他,周冶没办法,只能尝试着解释:“少爷他,下手比我狠。” 那是叶家留给他的烙印。 私生子的身份,驳杂的血统,不被家族承认的黑发……有些时候,如果下手不够狠,就没办法活下去。 周冶用低沉的嗓音,提起些许他们过往生活的片段。 “叶家是很讲究血统的大家族,金发碧眼是他们的标志。但少爷只继承到了绿色眼睛,头发却是黑色的,赫尔伯特他们从小就骂他‘野种’。”
143 首页 上一页 72 73 74 75 76 7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