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丽的嗓音,优雅的吐字,戏谑的语气。 仿佛恶魔在耳畔奏响的乐章。 毕景卿不知怎的,就停下了脚步。他转过身,逆着人流走向那个疯狂杀戮的身影。 “毕!”贝利尔震惊的发现自己根本抓不住他,大声喊道,“停下!不要过去!” 但青年还是一步一步的走向鲜血和屠杀,仿佛迈上朝圣之路。哪怕被贝利尔拉住的手臂已经发出不祥的声响,要扭断一般,也仍然不肯停下脚步。 贝利尔似乎意识到什么,本就难看的脸色越发苍白,他不敢再强行拉住毕景卿,快走几步搂住他,在他耳边急切的喊道:“醒过来!毕!不要被它蛊惑!”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他清楚的看到青年漆黑一片的眼底,血色的逆五芒星悄然浮现。 【神官,你不该背叛自己的主人。】 恶魔同样在他耳畔低语。 【继承了我的名字的人类啊,许愿吧,许愿吧……献上祭品,神迹终将降临。】 “不,我绝不许愿!” 贝利尔低声吼道,他猛地把毕景卿抱起,带着他转身逃离,然而,就在他转身的一瞬,血色的屠刀扬起,在清澈的满月下滴落淋漓的血水—— 扑哧一声,鲜血飞溅。 一滴血落入青年的瞳孔,荡漾开不祥的涟漪。 毕景卿眨了眨眼,视野被血污沁染,变得极其狭窄,他看到诡异而不祥的血红圆月,和口中不停涌出鲜血的英俊男人。 他浑身血污,不复曾经的优雅,看向他的眼神却仍然是温柔的,深爱的。 “贝……利尔……”毕景卿颤抖的指尖抚上男人被鲜血污染的脸颊,心脏被恐惧攥紧,几乎发不出声音,“怎么……怎么会——” “毕……”男人握住他的手,哑声道,“忘记这个被诅咒的名字……这不是我的,本名……叫我,梁莫言……如果有一天能去到你的家乡,我大概会用这个名字吧……” “好,好……梁莫言……”毕景卿语无伦次,伸手摸索着他的后背,“你怎么了,为什么这么多血,你的背——” “我没事,听我说……”男人浅色的虹膜渐渐褪去神采,苍白的唇吐出最后的叮嘱,“离开这里,回你的家乡去——不要,永远都不要再回来……” “不,不要……梁莫言,你不能死!不要离开我!你的伤不是可以痊愈吗?不是不会留下疤痕吗?你醒醒啊!” “梁莫言!!啊啊啊啊!!!!!” 巨大的力道从身后袭来,拽着他离开男人仍然温热,却不再有气息的身体,人群的尖叫声响彻耳膜—— “太危险了!快带他走!” “奇迹,这是奇迹!居然还有人活着……” “这真是太可怕了,上帝啊!” 不,不要带我走!我不能失去他!我的爱人,我的一切,梁莫言!!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 【恭喜宿主,梁莫言好感度上升至80点!请继续努力,再接再厉!】 毕景卿抚摸着叶倾珏黑发的手指忽然攥紧,整个人仿佛从深海里浮起,突兀而剧烈的喘息起来。 叶倾珏吃痛,刚一抬起头,就看到他难受至极的模样,立刻紧张起来。 “卿卿,你怎么了?”他坐起身,帮毕景卿拍打后背,“深呼吸,对,慢慢来,吸气,吐气……” 毕景卿紧紧抓着他的手,手足无措的抬眸看他,眼底满是惊恐和悲痛,铅灰色的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满头都是冷汗。 叶倾珏被他这副模样吓到了,急忙抱着他安慰:“乖,不要怕,有我在呢……出什么事了?” 毕景卿还在,没有消失,但却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浑身都是冷汗。这一切只发生在一瞬间,就连叶倾珏都想不出什么合理的解释。 “我……”毕景卿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音哑到几乎无法吐字,清了清嗓子之后才好了些,嘶声道,“我必须攻略程以川。” 他抓住叶倾珏的手,语无伦次:“叶哥,你相信我,我已经快要搞清楚这一切了!我必须……必须完成任务!” 他看到了过去,他洞悉了真实。 一切秘密的答案,就藏在那句箴言里——神明高高在上,神明俯瞰众生。 祂不慈悲,也不怜悯,祂只是肆无忌惮的,戏耍着自己的仆从取乐。 逃是逃不掉的,贝利尔尝试过,却输的彻头彻尾。 但是天无绝人之路,毕景卿知道,在这场残忍的游戏里,自己尚有一线生机。 毕景卿无法将自己明悟的一切用语言描述,他只能注视着叶倾珏,希望能得到对方的信任。 短暂的沉默后,叶倾珏轻轻握住他的手,柔声道:“我知道了,小猫儿,我会帮你的。” “关于程以川,我知道的并不多,但我最近的确有些发现……他在偷偷服用药物,背着这所房子里的所有人,甚至避开了他那个忠心耿耿的保镖。” “药物?什么药?” “我不知道,也许你可以拜托韩谨帮忙分散程以川的注意力,让周冶趁机把药偷出来……至于那到底什么药,范夜霖认识的那位白医生,说不定会告诉你答案。”
第163章 同等的信任&不能让他再胡闹下去 毕景卿茫然的看着绿眼睛的男人,迟疑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愿意帮我。” 他相信周冶会帮忙,但是范夜霖和韩谨,那样固执又疯狂的他们,会选择站在他这边吗?知道所有的真相以后,他们最有可能做的,恐怕是帮助程以川! “不要这样想。”叶倾珏抚上少年失去了血色的唇,眼底满是心疼,“以前我总觉得,要让我承担失去你的风险,比杀了我还要难受。但是现在我才发现……原来最痛苦的,是压抑对你的感情。我相信,他们和我,都是一样的。” 毕景卿怔住,被男人的深情和坦然震撼,羞愧的低下头:“抱歉,叶哥,我不应该……怀疑你们对我的感情。” 他总是要求男人们相信自己,怎么到了重要关头,他却没办法反过来去相信其他人呢? 也许他们之间有过猜忌,有过欺骗,但是在走过所有的弯路之后,他们终将明白,到底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叶倾珏亲了亲毕景卿的额头,叹息道:“卿卿,还有一点你要明白。程以川这样做,并不是不够爱你,而是太过爱你……压抑总是比放纵更痛苦,忍耐总是比坦诚更折磨。虽然我和他是竞争对手的关系,但我不得不承认,他的确选了一条更艰难的路。” “嗯……叶哥,我明白的,我不会怪你们任何一个人。”毕景卿轻声道,“其实走到现在这一步,我反倒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我早已没办法只把你们当成一本书中的人物,欺骗你们,隐瞒真相的每一天,于我而言都是折磨。我们本应该在没有任何阴霾的阳光下相逢……叶哥,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为了那一天,那一刻竭尽全力。” “好。我的小猫儿,果然是最勇敢的,我无比期待那一天的到来。”叶倾珏笑了起来,扶着少年站起来,“……去找他们吧。” 毕景卿离开房间时,透过逐渐合拢的门扉,清楚地看到黑发绿眸的男人坐在床边,眼角闪烁着细碎光芒的水痕——其实叶倾珏又何尝舍得放手?只不过是竭力压抑罢了。 这一幕,和记忆里的画面重叠,险些让毕景卿心痛到无法呼吸。 他终于想起那把无情挥下的屠刀,想起那一轮血色的圆月,想起贝利尔的死,和神明无情的低语。 贝利尔的灰眼睛,贝利尔超强的恢复力和身手,贝利尔的智慧和优雅,贝利尔寄宿于血脉里的疯狂……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这一切都有迹可循,线索原来早已平铺于他面前。 他就是他们,他们就是他。 但是毕景卿还需要知道更多,拼图的最后一块碎片,就藏在程以川的身上。他必须说服程以川,才能找到破局的那把钥匙。 否则十天的时限到期,一切重新回溯,他们将又一次落入神明残忍的圈套。 夜色已深,别墅里光线暗淡,借着月色,毕景卿依次造访了三个男人的房间。他在每一个房间里逗留的时间都很短,离开时故意伪装出失落之色。 叶倾珏让他分别去找三个人求助,其实是为了避免程以川的怀疑。程以川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除他以外的其他四个人,都会选择帮助毕景卿。 说实话,就连毕景卿自己都不相信,但出乎他意料的,虽然范夜霖韩谨和周冶的反应各不相同,但他们最后却都选择了同意。 整件事情,顺利到让毕景卿都觉得不可思议。 也许就像叶倾珏说的那样,这些男人们都爱惨了他,所以才会选择无条件的相信他。 他付出了信任,鼓起勇气把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然后也收获了同等的信任……也许就连那位高高在上的“神明”,也没有料想到这种发展吧? 这一夜,毕景卿睡得前所未有的踏实,尽管前路未明,但他已经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 第二天一早,程以川照例早起,简单锻炼后,就拿着研究所新传输来的数据做分析测算。他这段时间请了长假,但所里很多事情还是需要他来把关,所以一天中大多数时间仍然在忙工作。 但这天,他注定不得消停。某个傻小子一大早就爬起来,在他目所能及的各种地方晃来晃去刷存在感,搞得他连忽略都做不到。 程以川终于叹了口气,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韩谨,你到底有什么事?” 韩谨闻声一震,尴尬的清了清嗓子,小跑着过来,神秘兮兮的说:“喂,大学者,景卿哥昨天晚上来找我,都跟我说了。” “哦?”程以川半眯着眼打量他,“那你来找我做什么?” “我就是想问问你,景卿哥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韩谨眉头皱的死紧,“这实在是太离奇了,一想到之前的那什么……回溯里?我可能杀,咳,那啥过景卿哥,我就难受的很……” “你不信他说的,却信我说的吗?” “谁说我相信你了?我就只是想听听你的说法而已!你别得意,要不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才不会来找你!” 二楼,周冶听着楼下韩谨的大嗓门,暗暗盘算着该如何行动。 他无法确定韩谨能拖住程以川多久,也不确定那个过分聪明的男人会不会察觉到不对劲,而最重要的,是这座安全屋时刻都被部队的人监视着。 尽管他从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就已经基本摸清楚了伍小平等人的巡逻动线,也能够轻松躲过所有暗中观察的眼睛,但问题的关键在于,该如何在极其有限的时间里,精准找到程以川藏药的地方。 程以川的安全是那些人最看重的,他体质柔弱,身手很差,如果想要偷偷服药,就必须选择伍小平等人的视觉盲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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