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大待在城门口反复琢磨今夜的事情。越琢磨脑子越乱。张放让他去骗杨主簿撤走,跟借船一事好像没有关联。哪怕不把杨主簿骗走,陈老大觉得自己只要能进城,应当也能开口借到船。张放为何一定要让他去骗城内的那些人撤走? 把杨主簿一干人骗走后,城内岂不是无人做主?难不成张放要进城当老大?占城当城主? 很快,陈老大否定了这个猜测,毕竟张放背后有个宰相爹。这次若是能成功把消息传回京城,张放就算是立功了,必定能够重回京城继续当公子哥。张放何须占城当老大? 所以张放究竟要做什么? 陈老大想不明白了。 直到张放接回那一大群人。陈老大看清楚他们后,头皮再度发麻。虽然此刻还是猜不出张放要做什么,但是陈老大莫名感到畏惧,觉得张放要做的肯定是一件大事! 把贾员外打晕了丢到一旁,陈老大跑到张放身边,眼神执拗地盯着他,压着声音问道:“你要做什么?” 张放把陈老大拽到一边,低声言道:“你将这些人带进城内,给杨主簿帮忙,跟着他们一起撤走,然后路上留下记号,给我传消息。” 陈老大:!!! 这小子疯了! “你想对他们设伏!”哪怕陈老大杀过不少人,可是从未如此畏惧过。这种聪明人的算计,可比杀死几个人更可怕!一两个计谋,就能弄死一大群人。成千上万的人,是生是死全凭一句话,一个决断! “你知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你怎么敢想!”陈老大急得面部表情都扭曲起来了,用力地抓着张放的手。 张放面色冷静地言道:“你会让我知道的。” 陈老大甩开他的手,气得后退两步,双手狂躁的抓着自己的头发。与其说是气,不如说是他在害怕。明明面前的少年气质温润,如春日阳光,夏日清风,秋如明月。可是陈老大却觉得对方就跟索命的鬼差一样!这种满是算计的人最是可怕! “我若是不从呢?”此时此刻陈老大看张放的眼神带着杀意,手指头微微弯曲,一副蠢蠢欲动的模样。 张放淡淡地言道:“我带来的都是你的人,我的人不在这里。你可以杀了我,但是不能阻拦我要做的事。” 陈老大真想仰头疯狂的咆哮,双手用力地拍着自己的脑门,他一个山匪老大怎么就栽倒这种人手中呢! 张放认真地说道:“我说过会给你一个当英雄的机会。趁着他们还没有离开,你马上带人跟上他们。” 咬牙切齿地瞪着张放,陈老大真想掐死对方。 最后,陈老大败下阵来,还是听从张放的话。带着十个人进城去找杨主簿。 见到他回来,杨主簿很诧异,问道:“你不是走了吗?” 陈老大回答道:“外面都是水,山寨也被淹了。现在回去,也没地方住,我想着还是继续留在眉县,等水退了再走。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快速转移话题,陈老大指着那一辆辆马车。 杨主簿压根不想管他,只说道:“既然这样,那你就留在眉县待着吧!我要送点东西去外面。” 陈老大马上接话:“可是外面都是水,水很快就要淹进来了,你们莫不是想转移个地方?我跟你们一起走吧!” 眼神警惕的盯着陈老大,杨主簿怀疑对方就是故意折返回来想跟他们一起撤走的!毕竟外面都是水,怕是想走都不好走,陈老大才会撤回来。 陈老大毕竟是自己人,带的人也不多,杨主簿思量了一下,决定带上对方。 “行吧。你跟着我们走。” 陈老大亦步亦趋地跟着杨主簿,哪怕是自己人杨主簿也不是完全放心,所以把陈老大赶走了,让他去跟着刘捕头。 把黄金都装上车了,杨主簿吩咐车队出发。此时是三更,他们的动静不小,哪怕吵到了附近的人家,也没人敢出门关注。 张放把贾员外弄醒后,向对方了解城内的商行情况。天快亮了,张放带人进城,先控制这个城门。然后分别到其他几个城门观察情况,南城门是敞开的,显然杨主簿一行人是从这个方向撤走。将剩下的三个城门控制起来后,张放带人前往县衙。 虽然带走了大部分人,但是杨主簿还留下了几个人守在县衙里,负责盯着金矿。 张放突然带人闯入,让衙门里的人大吃一惊。 一番打斗过后,这几个人被捆绑起来,张放开始审问他们。 这几人宁死也不愿意告诉张放金矿的事情。审问途中,自尽了七个人,只剩下一个人。 张放只能先把这个人关起来,严加看管。全面掌控眉县这个地方。 牧轻他们营救了不少被困的人,天亮后,才把这些人带回眉县。 张放打开城门安置这些受灾的百姓。 郝壮跟石厚德终于见到张放,得知眉县尽在张放的掌控中,两人心里震惊。张放可是个罪犯,却在逆局中劈开了一条生路!甚至拿下了一座城池!眉县这个地方可是有金矿的! 两人冒出一个胆战心惊的猜测,却又不敢往深猜测。现在对张放恭敬极了。毕竟张放现在掌控了一座城池,手底下还有那么多山匪,若是容不下他们这些官差,没准会…… 思及此,郝壮与石厚德吓得浑身冒冷汗。 等两人回神才发现一直没看到陈老大的身影。石厚德没忍住,小心翼翼地出声询问张放:“为何不见那个姓陈的山匪头子?” 张放头很烫,但是有很多事要忙,精神紧绷着无法休息。刚交代完一些事,转头看向石厚德,回答道:“我另有安排。眼下的当务之急是找到金矿的位置,金矿那边肯定还留有一批人。” 石厚德张了张口,想提醒张放这不是他该操心的事,可是却被郝壮拉走了。 “是!张公子,我们马上去打探情况!” 把石厚德拉出来后,郝壮回头看了一眼,没见到有人跟来,这才低声斥道:“方才若非我拦着你,你莫不是想让他别管这些事,继续把人押送到边塞?” 石厚德无奈地说道:“这难道不是我们的任务吗?若是不能按期把人送到那边,我们是要被罚的!” 郝壮提醒他:“现在张公子身边有那么多人,整个眉县都在他的掌控下了。你想把带走?说什么胡话呢!” 言下之意,他们的性命都被张放拿捏着。 石厚德何尝不知,心烦地叹了口气,问郝壮:“那我们该怎么办?” 郝壮无语地看着他。若是知道该怎么办,还至于害怕张放吗? 眼下这种情况,他们尚且不能掌控自己的生死,还想妄图掌控张放?能活着就不错了! 捂着滚烫的额头,张放喝了一大口凉茶。 牧轻与元绻来到县衙,见到张放,高兴地汇报情况。 “张公子,还是你厉害!这就把眉县拿下了!”牧轻对张放的敬佩又上了一个高度。张放越聪明,越英雄,他越绝觉得对方神圣! 元绻比较沉稳,交代清楚营救的情况:“大部分受灾百姓都被救到了城内,常兄在负责安置他们。幸好粮仓还有一些粮食,至少够这些百姓吃半个月。听说今日出门的百姓比往常少,街上不见孩子的身影。想来城内的百姓已经察觉到眉县的变化。” 张放点头,把手拿下来,望着他们,语重心长地言道:“我现在能信任的人就是三位了。那些官差只想着把我们押送去边塞,不顾百姓的死活。可是看着这多人受难,我怎能狠得下心置之不理?” 牧轻有些生气,张口骂道:“真是冷血无情!朝廷养的就是这么一帮无视百姓生死的玩意儿!” 叹了口气,张放缓缓道:“他们有差命在身,其实也能理解。若是不能把我们这些罪犯按期押送到边疆,回头要受罚的人是他们。” “那也不能为了自己,不顾这么多百姓死活吧!”牧轻说话的语气很冲,情绪全都表现在脸上。 元绻若有所思地看着张放,低声问道:“张公子有何吩咐,尽管直言。” 张放起身走到他们面前,郑重地言道:“我想请二位看紧他们。带着他们一同赈灾,救助百姓。” 元绻觉得张放要做的事不是那么简单,但是张放不肯多说,他也不好继续追问,只能答应下来:“明白了。” “本来人手就不够,当然得拉着他们一起赈灾了!”牧轻一脸理直气壮的模样。 “辛苦你们了!”张放客气地向他们行了一礼。 元绻跟牧轻都觉得不好意思,将张放扶起来。 “张公子,你这是做什么!若是把我们当朋友,无需如此!有什么话你交代就行!我牧轻小时敬佩的人是张相公,现在敬佩的人是你!”牧轻性子直率,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张放笑了笑,无论这场政变如何斗,眉县这个地方被他占了。现在他得应对水灾,收民心,封锁消息。至于宰相爹那边每次都会给他来信,若是迟迟收不到他的回信,一定知道他被困在浆州一带。到时候必定会派人过来了解情况。 京城这几日也在下雨,每日会下一场下雨。算着张放的脚程,在半个月前就应该出了浆州。可是到现在都没有收到张放的消息,张宰相特地又捎了一封信询问张放是否途经到目州。目州那边的回复是没有见到张放,也没有见到押送罪犯的队伍。张宰相便确定张放被困在浆州了。 这一个月来朝堂上暗流汹涌,皇帝召见齐王入京,齐王迟迟不动身。气得皇帝又下了一道圣旨,直接把违抗皇命如同造反的罪名扣在齐王头上。齐王那边才肯动身前往京城。但是路上却生了一场重病,如今就赖在路上不肯继续走。 张宰相跟皇帝都不知道齐王手上有多少筹码,齐王越是拖延,张宰相越是怀疑对方在等什么。 夜深人静,张宰相心事沉重,无法入睡,独自一人坐在书房里沉思。 天色渐白,外面传来了淅沥沥的雨声。又下雨了。张宰相想到儿子,心口觉得压抑不安。 把管事叫过来,张宰相开口,声音沙哑地吩咐道:“开城门后,你马上出去。直奔浆州,沿路经过的地方,把当地的镖师跟武夫都雇了,多雇一些人带去浆州。” 管事愕然,立马想到张放,关切地问道:“可是公子那边出事了?” 张宰相没有回答,但是这表情,足以让管事浮想联翩。 “我可怜的公子啊!年幼时丧母,现在被流放,遭受苦难不说,还遇到了危险!”管事捂着脸哭泣起来。 张宰相心烦,面无表情的睨视着管事,蹙着眉头低声训斥道:“有这功夫还不快去做准备!” 管事连忙擦了擦眼泪,转身出去忙活。这趟出门带了不少钱,还带走了两个府里武艺最好的护卫。途经酒楼的时候还打包了一些张放爱吃的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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