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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巽雪从未有过一刻是那么的后悔，他揉着少年的后脑，发丝在他的指尖缠绕，余岁低低的啜泣声，哭到了他的心中。 “师尊想你了，便来找你了，师尊不应该留你一人在山中的，都是师尊不好。”江巽雪轻轻拍着余岁的后背，像是在顺毛一般地。 余岁也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哪里有师尊离开了弟子一段时间，弟子就抱着师尊哭的呢？ 他想了很多次，他找到师尊时的情景，也想过很多次十年之后师尊回来的情景，但师尊只是一个简单的拥抱，他便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过了片刻，余岁终于平复了心情，江巽雪小心翼翼地拭去了余岁脸颊上的泪水，只是眼睛却仍旧是红肿无比的。 “师尊怎么来了？” “我回到青冥山中，没有看见你，就很着急，看见你在执事堂的登记后，便赶了过来。” 余岁微微一愣，眼中闪过惊喜 ，那这么说来，尊主这一次是专门为了他而来的。 “那师尊还要走吗？”余岁试探着问道。 江巽雪笑了笑，温柔道：“师尊不走了，师尊以后再也不会留下阿岁一人了。” 余岁眼中的喜悦已经溢了出来，他唇角勾起，笑得有些像天真的孩子。 他像是一只被抛弃了小狼崽，看起来凶狠无比的，但只要对他好些，他便能够收起獠牙，对你露出柔软的内心。 江巽雪如此想到。 “余岁啊，我把我查过的地方都标记好了，你也在这张纸上标记标记吧，我给你——” 这说话的声音正是楚酒风，伴随着嘎吱一声门响，他们两个微微一愣，楚酒风已经打开了门，她的目光落在了屋内的两人身上。 她微微一愣，倏地一惊，余岁的房中什么时候多出一个男的了？ 那个男的好看是好看，就是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 两个人还离得那样近，余岁的眼睛都已经哭成桃子了！ 那可是不苟言笑的余岁啊，能让余岁哭成这个样子的，不会是爱情吧？ 她的心中一瞬间划过了一万个念头，那人该不会是个渣男什么的吧。 “你是？”楚酒风站在门外，犹豫地问道。 “把东西留在这里，退下吧。” 殊不知自己在楚酒风的心中已经被代入为了渣男行列的江巽雪淡淡道。 楚酒风闻声更是震惊——是尊主的声音，她心中一惊，飞快地把她写得纸放下，离开的时候，贴心地关上了门。 楚酒风呆呆地走回去，声音没错，身形也很像，结合余岁，那人是有八·九就是尊主了，她忽然想到就连她师兄都没有见过尊主的样子，倒是让他看见了。 天啦噜，她想起了很久之前的谣言，该不会是真的吧，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 江巽雪无奈地插上门栓，怪他——若不是他进来的时候没有上锁，楚酒风那姑娘就算过来，也进不来。 余岁深吸了口气，平复了自己的心情。 江巽雪拿过楚酒风放在这里的纸，粗略的看了一眼，递给余岁。 他看见一旁并未动过的床榻，轻笑道：“还不错，你们这是刚刚回来吗？” 余岁点点头，说起除魔物的事情，他也正经了起来，眉头微蹙：“只是弟子昨日白茶，却是一无所获。” 江巽雪轻笑了笑道：“这样才正常。” “啊？” “因为这里的魔物我刚刚清理过，没想到我前脚刚走，你们后脚就来到了这里。” 余岁微微一愣，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我也住这家客栈，若是我再晚走那么半日，咱们就可以在此相遇了。”江巽雪笑了笑：“不过就是可惜要让你们白跑一趟了。” 余岁也跟着笑了笑，他自然不会在意他来执行任务，是为了偶遇尊主，又不是为了完成任务后的奖励——完成执事堂发布任务的奖励颇为丰厚，是以不少人都是冲着这奖励的。 无论如何能在这里见到尊主，都是一件非常不错的事情。 此时的余岁还不知道，尊主为了找他，把五位坛主还有夏弄潮折腾了一番。 江巽雪的目光落在了余岁的身上：“岁岁，既然忙了一夜了，便躺着休息休息吧？” 余岁微微一愣，他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刚刚尊主叫他什么？ “师尊，”余岁微微一顿，继续道，“刚刚唤我什么？” 看着余岁惊讶的神情，江巽雪失笑道：“岁岁啊，怎么不喜欢我叫你岁岁吗？” 余岁飞快地摇摇头，他不知道自己脸颊有没有红，但他知道自己的心跳快了许多。 当然——不是的，阿岁也好，岁岁也好。 只不过岁岁似乎比阿岁还多了几分亲昵，更加的亲近了，尤其是尊主的声音中，总是不知觉地带了几分宠溺。 温柔地溺死人的那种感觉。 “那以后，我都叫你岁岁怎么样？” 余岁点点头。 江巽雪看着余岁的反应，心中觉得有些可爱，想要笑，但知道自己一笑，岁岁便会不好意思了，便强忍着自己笑意。 “好了，查探有没有魔物也是一件颇为耗费精力的事情，岁岁好好休息吧。”江巽雪温声道。 余岁犹豫片刻，他原来的计划是要休息的，只不过那一封信打断了他，尊主的到来更是让他无比欣喜，他已经没有那么想要休息了。 “师尊七年没有听弟子弹琴了，可想听我弹琴？”余岁笑道。 江巽雪有些意动，但摇了摇头，笑道：“以后什么时候想听，不都能听吗？岁岁先好好休息，你想想你的眼睛，肿得都和桃子一样了，好好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余岁微微一愣，这才发觉自己的眼睛是有些酸涩的，还涨涨的，他似乎真的需要休息休息。 “那师尊……”他去休息了，师尊去做什么呢？ 江巽雪笑了笑，淡淡道：“我在这里坐着休息休息就好了，你快去休息休息吧，等醒来后，是回青冥山，还是在这里多留几日，都听岁岁的。” 余岁心中有些欢喜，躺在床榻上，连日的奔波，精神又高度集中，却是有些疲惫了，他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江巽雪的目光落在了已经酣然入梦的青年上，他静静地看着，心中有些说不出的欢喜。 岁岁已经睡着了，他的唇角微微勾起，不知道是不是梦到了一个美丽的梦境。 他有些喜欢这细水长流，岁月静好的感觉，只要看着岁岁，他感觉时间都要停止了一样。 直到昨夜前，他都还没有后悔他离开余岁七年的决定。 江巽雪一直以为这是一件极为正确的事情。 他早在很久之前，便意识余岁是自己的心上人了。 既然喜欢，既然爱护，他便会倾尽所有地去帮助他，只要余岁想要他都会去为余岁完成。 只不过，江巽雪却是没有想过和余岁在一起，这不仅仅是因为他和他师徒的关系在。 这不是他的爱不够深，而是他的爱是一种克制，他能够为余岁做任何事情，却绝不能够容忍自己毁了余岁。 他知晓话本中的走向，他重活一次便是为了改变这一切，又怎么能够允许话本中的一切再次上演？ 他知道自己已经改变了许多，并不一定就会变成话本中的样子，但仍旧不敢冒这个风险，哪怕是一丝丝风险也不愿意。 所以他选择离开，他选择把自己心中的感情用时间来封锁，他不是想要忘记对余岁的爱，只是想用时间来把这份爱封锁起来，让这份爱变成一份只有他一人知道的爱，绝对不会影响到余岁的爱。 只不过，现在却是并不一样了，江巽雪的眼底满是温柔。
第54章 画像·心疼 只不过, 现在却是并不一样了，江巽雪的眼底满是温柔。 江巽雪之前并不觉得他的想法有什么错误，只是现在却后悔不已。 这还是要从半日前说起。 星幕低垂, 夜静悄悄的。 青冥山上通常只有他和余岁两个人, 安静自然再正常不过。 他回到青冥山中, 遍寻不到岁岁, 就传信给几位坛主和夏弄潮，而他则又回到了余岁的住处。 他站在余岁的院子之中，心中有些说不出他自己的感受。 岁岁是自己出去的，还是遇到了危险, 他现在是不安、担心还是害怕？ 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多熟悉，却是没有那人熟悉的声音 ，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 这个地方, 他当时思考了很久，让人提前收拾好的。 他当时纠结了许久, 才定下阿岁的住处，像夏弄潮一样，自己一个山头，他自然是放心不下的。 但是让阿岁与自己住在一处，也就是让阿岁住在自己的眼底下，又害怕阿岁觉得不耐烦——毕竟少年嘛，总是想要有自己的空间的。 近也不是，远也不是, 他纠结了许久, 才决定了下来, 这里需要些距离, 但又不至于太远。 江巽雪站在夜幕下, 微微叹了口气，只是这里只有他一个人了。 他和阿岁的大多时间都是在青冥山上的，梅林、琴房，山巅，或者是他的住处，也有可能是阿岁的住处。 江巽雪再一次推开了余岁寝殿的门，犹豫片刻，缓缓走了进去。 他凝视良久，仔细地看着岁岁在这里留下的一切痕迹，七年——似乎并没有带来什么改变，又似乎改变了很多。 屋中的陈设一切如旧，只是桌子上多了几幅卷轴，还多了些丹青的画笔，应当是常常会用才会摆放在桌上。 还记得岁岁已经许久没有作画，他离开的时候，岁岁刚刚起了作画的兴趣，这七年过去，岁岁的作画水平肯定高了不少了——只可惜他都错过了。 江巽雪转身目光落在了他身后的画上，微微一愣，这幅画怎么看得有些陌生？他记得这里挂的不是这一幅画才是，难道这一副是岁岁换上去的？ 这倒是也正常，江巽雪的目光只停留在上面一刹那，便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他在阵法上的造诣，整个修真界无出其右，这里有人做了手脚，江巽雪的心中有些不安，害怕这与余岁有关，只是眨眼的功夫，江巽雪便破了这个小小的阵法，这竟然是个暗门。 江巽雪的心中咯噔了一下，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缓缓地走了进去，他走进去两步，便愣在了那里，江巽雪的大脑有一瞬间仿佛都停止了思考。 时间仿佛在那一瞬间静止，他有些呆愣地站在那里，看着这间暗室的一切——他静静地看着这间暗室墙上无数个他。 有笑着坐在梅林之中的他，有夜晚赏月的他，有伏案办公的他，还有抚琴的他。 入目的都是他的画像，只有寥寥几张上还有另外一人，却只是草草几笔，只是能够认清楚是谁罢了，全然没有画他时的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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