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岁深吸了口气,有些不敢相信——手中的琴,朴实无华,虽然音色极佳,他弹奏之时更是得心应手,但他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这琴竟是伏羲琴。 伏羲琴是天地间的第一把琴,如今万年过去,就连伏羲都已消逝,但他却还在人世之间。 江巽雪认真道:“伏羲琴是上古神物,你定要珍之重之。” 余岁恭敬道:“谨听尊主教诲。” 江巽雪微微颔首,扔给余岁一块令牌,道:“我有事去办,你若是无事,便在此习琴,青冥宫中除了禁地,你都可以随意出入。” 余岁点点头,看着尊主离去的背影,余岁不禁有些恍惚。 琴房清幽安静,焚香弹琴,余岁深吸了口气,缓缓地把注意力凝在了琴上。 * 江巽雪对青冥魔域的情况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这百年间世俗之中的百姓,一如往常,只不过青冥魔域的内政却是一塌糊涂。 夏弄潮实力不低,但他一是年轻,二是心思都在唤醒自己身上,所以把内政大多都丢给了别人。 江巽雪的目光落在桌前女子的身上,略一思索,便对上了此人的姓名。 “属下见过尊主。”女子盈盈地行了一礼,端得是风姿绰约,仪态万千。 “不必多礼。”江巽雪淡淡道,“你倒是怪觉,本尊命你们辰时来,你倒是要提前。” 沈素衣是北坛坛主,在话本中戏份不多,但作为少数几个与男主没有情感关系的人物,江巽雪对她的印象颇深。 她出身于合欢宗,但她修得却不完全是合欢道。 女子眉眼流转,笑道:“尊主苏醒,重回魔域,实乃魔域之福。您回来,属下自然马不停蹄来看看您。”
第19章 渡云·钟声 “来看我的实力有没有倒退?”江巽雪淡淡道。 “尊主说笑了,属下这一百年间,是兢兢业业打理事物,尊主不在的这百年间,魔域可不太平啊。” “沈素衣,好好说话。“江巽雪眉梢微挑,看了沈素衣一眼。 沈素衣暗自翻了个白眼,这世上的男子,就算能够把持住自己,也险有不觉得赏心悦目的,也只有江巽雪愣是把她当做木头看。 以她多年来欣赏美男的经验,魔尊的身形、声音多半长着一张俊俏的脸,但却是不解,他为何不辨美丑一般,总把她当木头。 莫不是这鬼面底下的脸丑陋无比? 所以才不喜她生得美貌? 沈素衣暗自感慨着,好不容易一百年没人管她了,江巽雪一回来,还要管她,当真是麻烦极了。 沈素衣轻轻咳嗽了咳嗽,清了清嗓子,道:“尊主回来,可有旁的计划?” 江巽雪眉梢微抬,淡淡地看了一眼,笑道:“既然你问了,本尊便提醒你一句,本尊眼中容不得沙子,既然回来了,你的属下便自己处理好。” “你若是爱惜你的人,便应该知道怎么做,不要等到清理开始之后,再来本尊面前求情。” “除非——”江巽雪微微颔首,声音淡淡的:“”你觉得你能够取而代之。” 沈素衣脸色白了白。 “你知道的,本尊一向不喜拐弯抹角。”江巽雪淡淡道,指尖摩挲着天杀扇——此扇有灵,它似乎是觉得马上便有战斗了,便不由得兴奋起来了。 她暗自感叹,哪怕是昏睡了百年,尊主还是尊主,永远是这么直白且狂妄,不过倒是,如果她有魔尊的实力,她定然会更加狂妄。 不过,沈素衣能够走到这个位置,实力和脑力都不缺,识时务者为俊杰。 “尊主开玩笑了,您刚刚带着左护法把万蛊门的护门大阵给破了,可见实力不减分毫,属下自然不敢。” 沈素衣叫苦不迭,不想当魔尊的魔修不是好魔修,但奈何实力确实有差距—— 谁能够想到魔尊昏睡了一百年,实力依旧是那般的深不可测? 魔尊前脚刚回到青冥魔域,后脚便来敲打她了,她不就是搜罗来些美男吗? 基本上只要她看中的人,可都是你情我愿的—— 沈素衣想起了好几百年前,她的那些被尊主派去看地牢的美男,当真是暴遣天物,无论如何,她是不能够重蹈覆辙了。 还好她提前探了探尊主的口风,不然夺了他们的差事。 他们八成又要找她哭了,沈素衣不禁觉得有些头痛——算了,这几日还是留在青冥宫,先不回去了。 “咚——咚——” 忽然,悠扬的钟声在天地之间传来,大陆之上的每一个角落都能够听见这钟声。 江巽雪眉头微蹙,问道:“这是何声?” 沈素衣微微一愣,有些惊讶,这可是尊主的忌讳——但想了想尊主毕竟沉睡了百年,有些记不清的事情也是正常。 “这钟声是名门正派敲的,今日是源青仙尊战死的千年冥诞,特意敲钟来祭拜祭拜他。” 江巽雪的指尖一顿,眼神忽然变得深沉凝重起来。 “我说也是,人都死了,搞这搞那有什么用,早干什么去了。”沈素衣自言自语道。 江巽雪微微叹了口气,如今的他是魔尊青冥,就算他揭下面具,仙门中人也只会怀疑是他用了什么手段,才跟源青仙尊生得一模一样的。 纵使与之前的容貌一般无二,也不会有人信他是仙尊源青。 * 碧云宗。 掌门隐微听着钟声响起,悠悠地叹了口气,不知觉间,竟是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千年了。 一旁的三代弟子眉头微蹙,温声安抚道:“掌门,师叔祖他老人家已经仙逝一千年了,您也应该节哀才是。” 隐微摇摇头,他的眼睛中已经满是悲伤。 他盯着天边,似乎想要看见什么东西一般,缓缓道:“你个小孩子家家的,懂些什么?” 三代弟子还欲再劝说,朱颜仙子却是到了——朱颜仙子,人如其名,貌美无双,更是气质非凡,只是此时朱颜仙子的面上也带着哀凄之色。 若论这世界上有谁能懂这掌门的悲痛,应该也只有他的夫人,朱颜仙子了。 弟子轻叹了口气,缓缓告退,这两人一个是源青仙尊的师弟,一个是他的亲妹妹。 他们虽悲伤仙尊的逝去,但更多的是感激仙尊救了万千百姓的性命,而这两位却不同。 “昭阳,我们去给哥哥上柱香吧。”朱颜仙子缓缓道。 隐微,字昭阳,号旭云真人。 她的这位夫君是她父亲的弟子,也是他哥哥的师弟,若论情谊,他是她哥哥一手带大,他和她哥哥的感情,怕是比自己和哥哥之间的感情还要深厚。 隐昭阳缓缓点头,与自己的夫人一道去祭拜师兄——自他二人成亲以来,每年的这个日子都会前去祭拜。 如今已经过去将近一百多年了。 “昭阳,你看——”朱颜仙子的声音微微颤抖,“哥哥的铭牌是不是亮起来了 !哥哥是不是还活着。” 说话间,她已经泪如雨下。 “亮着!竟然亮着——”隐朝阳扑了过去,把闪着光都铭牌拿在了手中——这真的是亮着的。 “可是,可是一年前,这铭牌还是熄灭着的。” “不知道,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哥哥没有死,他没有死。”朱颜仙子哭着道,“快去找啊,快去找啊,让碧云宗所有弟子都去找——” 隐昭阳的手指剧烈的颤抖,这种颤抖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剑修人的手上。 他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激动、不安、惧怕还是欢喜,他已经说不清楚了。 但是隐昭阳知道,他无论如何也要把他的师兄,找回来。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再不能像一千年前一般,只做个衣冠冢,犯过一次的错,是不能再犯了的。 他深吸了口气:“渡云,渡云——听我说,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做,放心,你放心。” 朱颜仙子江渡云看着她的师兄,同时也是她现在的夫君,缓缓点了点头。 * 钟声久久回荡在大陆之上。 回不去了啊——江巽雪缓缓闭上了眼睛。 不,在千年前,他在苍山之巅苦守十年之时,却无人来援之时,便回不去了,江巽雪心中想道。 同在青冥宫的余岁微微一愣,不知为何,他听着这钟声,竟不知为何,想要流下泪来。
第20章 坛主·升云宴 钟声回荡在江巽雪的耳边,整整十声—— 离苍山那一战,已经过去一千年,物是人非事事休。 江巽雪一言不发,隐隐有些伤感,好在他依旧带着鬼面具,整个人透着阴冷的气息。 沈素衣摸不准尊主的意思,也不敢放肆,只是站着,不说旁的,生怕自己一不小心,便触怒了尊主。 “坐下等吧,到时间后,再去正殿。”过了片刻后,江巽雪缓缓道,“乖乖做事,本尊不会抓着过去的事不放。” 尊主说了话,他周身阴冷的气氛渐渐消散了些。 沈素衣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挪到了一旁——真是的,原本还好好的,就那个钟声,忽然又变了。 殿内。 左护法、其他三位坛主和诸位香主已经等候多时。 辰时,江巽雪着一身墨色衣衫,头戴银冠,面上依旧带着鬼面具,缓缓出现在了见微殿内。 “时隔百年,诸卿安好?”江巽雪淡淡问道,缓缓坐了下来。 只这一句话,便让众人感到了无形的威压。 左护法、四大坛主以及诸位香主恭敬行礼:“属下见过魔尊。” 青冥魔尊从第一次出现在修真界的视野之时,便一直带着鬼面具,从未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尽管修真界无人见过青冥魔尊的真面目,但却从来无人会质疑青冥魔尊的身份。 一是修真界无人敢顶替青冥魔尊的身份,二是这逼人的威压除了青冥魔尊又有几人可以做到? 江巽雪坐在高台之上,目光落在了台下的数十位魔修,魔修修得是魔道,自然与正道不同,他们的行为作风也更加不羁。 他略一扫过,便对应上了话本中的人物。 左护法夏弄潮是他的弟子,便不再赘述。 四大坛主对应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其中北坛坛主沈素衣刚刚已经试探过他。 他对沈素衣的实力也心中有数,沈素衣刚刚突破大乘期,虽不是这四位坛主中实力最强的,却是这四位坛主中城府最深的。 东坛坛主方林涂是资历最老,实力最强,是大乘期三阶,他曾是佛修,但五百年前,却是堕入了魔道。 其次是西坛坛主史星文,虽也是大乘期三阶,但也是刚刚突破不久,实力略弱于方林涂,他修得是恶鬼道,他最怕的便是方林涂。 佛鬼势不两立,哪怕是入了魔的佛修,也势不两立。 实力最弱的是南坛坛主甘学名,是个文文弱弱的书生模样,他曾是世家大族之人,后被家族放逐,便成了魔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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