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忘记了一些事情,但此时他怎么也想不起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余岁没有回答。 魔尊并没有觉得有什么意外。 魔尊缓缓走了过来,轻轻挑起来余岁的下巴,两人四目相对,余岁想要挣扎,也的确挣扎了。 但是余岁却是知道这挣扎,并非是他在挣扎。 这双眼睛和尊主的如出一辙,却是淡漠极了,像是没有感情一般——只有高高在上的俯视。 及时有滔天的感情,也都压抑在这双冷漠的眸子之下来,让人看不出分毫。 余岁看不出这双眼睛的不同,但他记得这本应当是一双深情的眸子才对。 魔尊看着眼前之人,那双淡漠的眼睛多了些不一样的情绪,似乎是愤怒,又似乎是别的。 他缓缓道:“你是想要再被折一次双手才肯听话吗?” 这是威胁的话,听起来寒意森森。 余岁闻言,本能的打了一个哆嗦,那种脑海中的痛感,让他有些畏惧地稍稍颤抖了一下。 余岁觉得诧异,他不相信,也不愿相信这是尊主会说出来的话——他的心中已经知道此人不是他的尊主了。 但是他和他的尊主又有什么关系?他为何会在这里? 余岁不知道应该如何做,如何回答,但好在此时也无需他做任何事情。 魔尊看了他许久,那怒意终是被他压制了下来。 他缓缓了自己的情绪,松开了他,淡淡道:“既不说话,那便是愿意听话了,便为本尊再弹一曲吧。” 余岁不知道“自己”会如何选择,他静静等着,过了片刻,“自己”才缓缓起身,向着伏羲琴走去。 一曲用不了多长时间,这曲弹罢,便不再弹了。 余岁以为魔尊会生气,但出乎意料的,魔尊却像是习以为常了一样。 余岁感到了魔尊的气息,这是魔尊在靠近。 他的身体警惕了起来,余岁知道,这是这具身体本能的反应。 魔尊已经到了身后,他轻笑了笑,出乎意料的,这笑的声音很好听——温文尔雅的,有些像他熟悉的尊主,但又有些不一样。 魔尊正在解他的衣服。 中衣单薄,他的修为,在这青冥山上有些冷,他的身体不可控制地都了起来。 但是很快,他便不冷了。 余岁知道他“自己”也在抗拒,尽管他的抗拒是没有多大用处的。 魔尊用力地抱紧他,像是想要把他揉在骨子里一样,余岁微微颤抖,大口的呼吸着。 他的眼眶红了,不知道是哭红的,还是被风吹红的。 魔尊看着这双眸子,微微愣了愣,缓缓道:“你不是想要提升修为吗?我来助你修行,可好?” 沉默了片刻,久到余岁以为“自己”不会回答了,才听见一个带着哭腔的“好”字来。 魔尊心满意足了,小心翼翼地抱起怀中的人,裹上外衣,瞬息间便回了寝殿之中。 余岁微微愣了一下,他怎么不知道这寝殿里有个这么大的浴池?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余岁想不清楚,此时也来不及让他想清楚了。 氤氲的雾气让他如至云间,初次之外还有越来越热的温度,他觉得自己仿佛喘不过起来。 不知道是何时,魔尊的面具已经掉落,魔尊那和尊主一模一样的容貌,让他觉得有些恍惚。 不知身是谁,更不知今夕是何夕。 * 次日清晨。 余岁缓缓睁开眼睛,他身上的痕迹,已经消失,梦境的种种仿佛像是没发生过一样。 只是那梦境却真实得像切身发生过一夜。 那一夜的欢愉之后,并非是终点,那之后,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梦境中的“自己”灵力的提升。 这便是所说的双修吧,余岁恍惚地想到,怪不得他在万蛊门之时,修炼迟迟没有进展,但在那一夜后,却是能够修炼了。 之后在无忧谷中,应当也是如此。 余岁的目光落在了身旁的江巽雪上,他轻笑了笑。 刚刚经历的是梦。 只不过这梦境真实的不可思议,就像真实发生的一样。 忽然间,灵光一闪,脑海中似乎捕捉住了什么,他想到为何他会觉得这梦境熟悉的原因了。 这个梦他曾经做过——甚至做过不止一次。 这其实已经发生很久了。 那时他刚刚来到青冥宫中,还并未成为尊主的弟子,尽管尊主待他极好,但是他仍旧觉得身份尴尬,在青冥山上更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这个梦给他带来了极大的恐慌与不安,但是却不敢向任何人询问。 时隔数十年,为何他又会继续做这样的梦呢? 余岁的眉头蹙了蹙,他不明白。 突破前他做的梦,既是他的心魔,又是他本身,那这个梦又是因为什么? 这个梦境的真实,让余岁感到诧异,他更加疑惑这个梦的缘由——至少,他绝不会无缘无故地做这样一个梦。 他眉头微微蹙了蹙,却是想不清楚。 江巽雪已经醒了,但是感到余岁注视的目光,便未睁开眼睛。 岁岁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看了他许久,也未曾移开目光。 这道目光似乎有些不一样的意味—— 江巽雪已经敏锐得意识到了,但是他却不知道余岁为何会这样看他,也不知道余岁此时会想什么。 余岁眉头微蹙,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并无察觉。 梦中的人,会是尊主吗?他还记得,数十年前,他分得颇为清晰,但昨夜,他却是看到了梦中尊主与尊主的相似之处—— 有些一样,但更有些不一样。 余岁微微闭上了眼睛,他实在是想不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又有什么联系。 江巽雪的睫毛微微动了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的目光看向余岁,只见岁岁眼眸垂着,并未睁开,眉头有些愁意,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 “怎么了,可是有什么发愁的事情?” 余岁回过神,眨眨眼,浓密纤细的睫毛在他的眸子上投下一片阴影。 他缓缓答道:“我做了一个梦,一个极为真实的梦,却不知道我为何会做这样的梦。” 江巽雪微微一愣,又问道:“那你可还记得梦是怎么回事?” 余岁点点头,却是又摇了摇头:“有些忘了,但又些还记得,我觉得梦中的那个人是我,却又仿佛不是我——我也控制不了梦中我的行为。” 他用眼神打量着江巽雪,继续道:“还有这个梦,我似乎做过数次了。” 江巽雪认真听着,隐隐觉得有些怪异,温声安抚道:“梦境的事情,的确不好说清楚,但梦境大多都是思虑过多所致的,请沈大夫再为你诊诊脉吧。” 余岁轻轻点头,笑了笑:“也是——不就是个梦,又有什么可以思虑的?” 两人说起来颇为轻松,但是余岁的心中却是没有那么的轻松。 那个梦萦绕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 江巽雪揉了揉眉心,不知为何,他的心中有些不安。 请了沈流年来看,也并未发现什么异样,只是叮嘱余岁少些思虑,少动灵力。 余岁有些无奈,问道:“那我弹琴可好?” 沈流年想了想,道:“弹琴倒是可以,只是只能弹些舒缓的曲子,杀伐之声,还是算了。” 余岁有些无奈,但也只得应下。 江巽雪笑了笑,想着去藏书阁找一找,不知能不能找到合适的曲谱。 若实在找不到,便只能自己做首曲子了。
第119章 琴声·回归 江巽雪此时正在藏书阁之中, 找一本余岁喜欢看的琴谱,却是有人求见。 江巽雪看着那人,想起此人是被他安排在柳知同身边的人。 “你说——那时你听见了一阵古琴的声音, 便没有记忆了是吗?” 那人点点头, 肯定道:“一开始并未察觉, 但是越发觉得不对劲, 不知怎的,忽然想起来一些零星的声音。” “然后再询问旁人,发现有数人也是如此,才觉得不对, 定是那琴声有古怪,特来向尊主禀报。” 江巽雪指尖倏地顿住,又若无其事地继续扫过书脊, 手搭在架子上,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是今日吗?” “启禀尊主应当是昨日,但属下今日才和其他几人确定下来。” “除了琴声,可还有别的吗?” “属下愚钝,想不起来了。” 江巽雪淡淡道:“无妨。” “那还要属下做些什么?” “还按原来便好,只是……罢了。”江巽雪却是没有说下去。 人正要退下,江巽雪又道:“回来。” “尊主有何吩咐?” “你们为何会突然想起琴声来?” 属下一滞,这想起来的原因,的确不知。 江巽雪缓缓道:“查, 查清楚此事, 看是不是他捣的鬼。” 这个“他”, 自然指的便是柳知同了。 属下神色一凛, 连忙领命。 人已经走远, 江巽雪回过神,缓缓松开了手。 * 柳知同若无其事地看着刚刚回来的那人,唇角微微翘了起来,但又很快收敛好了自己的情绪。 余岁主动来见他的消息,传到魔尊耳中,他定会生出疑心。 此次兵行险招,若魔尊因此对魔君起了杀意,那君主定能够看清魔尊的真面目。 若魔尊愿意相信余岁也无妨,这一次的事情也在他的心中留下了一道裂痕。 柳知同笑了笑,如果一道裂痕不够,他自然可以再加一道,加到再也无法缝合为止。 * 江巽雪的心绪微乱,青冥宫中的琴修有数位,但是能够做到以琴声迷惑人的,似乎只有余岁了。 那琴声是余岁弹的。 果然,那一日柳知同见到余岁了。 江巽雪有些晃神,柳知同见到余岁了,余岁也主动去找柳知同了。 岁岁从未瞒过他什么事情,这是第一桩。 也许余岁已经知道了他便是栖梧魔君,也许余岁已经恢复了他的记忆了,也许余岁已经在调查一百多年前的那件事情了。 江巽雪觉得一股难言的苦涩,从他的心口漫出,苦得让他说不出话来。 难道“魔尊”真的与百年前那件事情有关,难道岁岁已经不相信他了吗? 今天的日光好得出奇,穿过树梢,透过窗户,暖洋洋得照在藏书阁之中。 但是现在藏书阁的气氛,却是冷到了极点。 情绪像是不被控制一般点燃到了极点,江巽雪的眼神很冷,比当初杀死益阳魔君之时还要冷上百倍。 如果不是柳知同的话,一切都不会发生了——只恨他未能早些发现此人。 不知他现在让柳知同消失的话,还来不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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