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应钧沉敛片刻,轻声否认:“不是。” 简若沉蹙起眉。 不是? 不可能。 他心理学分析水平那样好,绝对不会出错。 可恨陈近才竟然有随手关灯的习惯,否则他现在就能看见关应钧的微表情,判断他到底有没有说谎了! 怎么可能不是呢? 总不至于他第一次出错是在关应钧身上。 他怎么可能会出错呢。 简若沉抿着唇,心想:是关应钧说谎了。 身为警察,怎么能对人说谎? 他好想听到真话。 想听到准备用心理学上的技巧去逼问。 此时,最好的选择…… 简若沉手心出汗,呼吸微微急促了些。 他轻轻缩回了手,只后仰着坐在关应钧膝头,静静等了一会儿,然后缓缓靠近关应钧耳边,轻声问:“真的吗?” 柚子味的香气呼在颈侧和耳蜗,关应钧近乎要被逼疯了,他半闭着眸子,颈侧青筋暴起,手攥成拳,指节用力掐进掌心。 他张口想说违心话,想告诉简若沉他不喜欢他。 但如同哑了一般,一个字都说不出。 简若沉的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他看到了关应钧挣扎的神色,觉得有趣。 于是脑袋一热,伸手摸上关应钧的下颚,指尖一划,戳到凸起的喉结,“你说是真的,我就离你远些。” 关应钧眼眸晦暗,欲望与克制在其中交替沉浮。 “简若沉。”他嗓音低沉沙哑,压抑着欲念,“你是不是想玩死我?” 简若沉咽了咽口水,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 但关应钧的表情让人一时发怔,忘了推开。 关应钧急急喘了一口气,仰头缓了一会儿才低声问:“你……” 他伸手,猛然抓住了简若沉的后颈,“12月,你那样喜欢陆堑,喜欢到恨不得为他去死,你现在还喜欢他吗?” 简若沉还没说话,就感到后颈被人往前一挪,命门被人握在手里,他不得不顺着力道往前。 从关应钧的膝盖,移着移着,坐到了腰腹。 关应钧放任理智溃败。 他把额头抵在简若沉的肩膀上,“你现在是不是因爱生恨。” 如果陆堑回头,简若沉会怎么选? 如果陆堑死了,这个像是为了反抗而来的简若沉会像李叔说的“第二人格”或者“灵魂转换”一样,虚无缥缈地突然消失吗? 简若沉被这样浓稠的情感震住了,他手腕微微一动,就被一只滚烫的手拉住了。 这只手没什么力道,似乎给了他选择的余地。 关应钧低低道:“你为什么偏要从我这里得到一个答案?” 简若沉哑然,他自己也不知道。 关应钧用拇指轻轻摁了摁简若沉的掌心,“无论你是想弄死我,还是想报复我惹你生气都行,就趁现在。” 哪有那么严重呢? 简若沉混乱地缩了缩手,却没有抽走。 关应钧牵着呆住了似的简若沉,将他的右手凑到唇边,试探地亲了亲指尖。 简若沉震惊地瞪圆了眼睛。 然后那吻寸寸往前,滚烫的唇角落到掌心,落下一片灼热的呼吸。 简若沉手指微微一蜷,似乎就能抓住这股滚烫似龙息的吐息。 他脑袋一片空白,忽然觉得大腿隔着两层衣服,碰到了一团灼热滚烫的东西。 简若沉声音发哑:“关应钧……” A组之外,走廊的灯忽然亮了一瞬。 一墙之隔。 陈近才的声音又响起来:“哇,鸡汤好鲜!你们组吃夜宵吃这么好,当心madam上门喔!” “陈sir,哎。这个帝王蟹你拿去和组员分,快走快走。” “陈近才,你做什么这么馋,你们前三组不是刚做了业绩,很快就有钱了,有钱后可要请我们吃一顿啊。” 他们说到了业绩,就不免提到简若沉。 “哎,A组那个小财神下班了吗?没下班让他来吃点啊。” “肯定下啦,A组都没灯了呢。” “快吃,吃完去找陆堑和江家麻烦!” 陈近才问:“怎么找麻烦啊?” “当然是上门走访喽,搜是搜不到什么的,但是能让陆堑他们在想办法应对的时候分心!” “哈哈,好损!” 外面热热闹闹,简若沉却觉得灵魂出窍,听不真切。 他手忙脚乱挣脱了关应钧的桎梏。 不用听什么回答了。 这答案还不明显吗? 关应钧就是喜欢他。 简若沉听着陈近才的脚步走远,立刻猛地从关应钧身上下来,跑出了A组办公室,一口气从漆黑的安全通道蹿下去,跑得气喘吁吁。 关应钧站在楼上,看着简若沉下去之后兔子一样直直窜上出租车的背影,垂下眼睑。 在心里低低道:是啊,我是中意你。 …… 简若沉窜上了车,却一时不想回家,又不知道能去哪里。 他往窗户上一看,发现一张脸粉扑扑,几乎要烧起来了。 哦,该死的荷尔蒙。 人体的调节器。 简若沉冷脸沉默半晌,在出租车司机揶揄的眼神里道:“师傅,去中央商城。” 他要找个地方,放空一下脑子。 花钱! 中央商城,是香江环球贸易中心做起来之前最大最贵的商城。 简若沉钻进里面,第一时间去了表店,他对着柜台里帅气的男接应笑了笑,指着台里的金表,“这个金表,女士的一块,男士的8块。” “这个绿宝石戒指……三个吧。” 男接应:? 碰上钱王爷了? 哦,开年大单! 是小富豪! 男接应倒了杯水,“您别急,我拿宣传册给您挑,VIP贵宾室这边走?” 简若沉挥手拒绝,“不,我赶时间。” 他想了想,又从口袋里掏出五张1000块递过去,“我一个人拎不动,你能不能先下班帮我拎包呢?这是5000块小费,我只带了这点现金。” 男接应双手接过:可以的爸爸,没问题爸爸。 5000块,他一个月的工资了! 这头,简若沉在中央商城购物,一时间忘了刚才被人攥着手亲的事情。 · 那头,关应钧开车到家,没进家门。 他把自己锁在丰田里,难得没有喝酒强压着欲望,只是靠在车里一手夹着一根点燃的香烟探出窗外,嘴里含着喘息,另一只手随便抓了张纸巾弄。 平日里冷酷沉敛的眸子微微眯着,脖颈仰起。 指尖的火星在黑夜里明明灭灭,欲望焦灼起伏。 关应钧想起简若沉点在他喉结的手指。 破一次戒…… 他心想,就一次。 …… 另一边。 江亭公馆。 江含煜看着陆堑的脸,忽然感到恶心。 8亿。 纵然他卖了电子科技公司的初衷是为了稳住陆堑,让他消消气帮忙稳住江家这艘大船。 可平心而论,这8亿难道没有帮陆堑解决燃眉之急? 这些钱难道没有帮陆堑撑起因为合法经营多日而连日亏损的天泉都娱乐城? 江含煜轻轻眨了一下眼睫,真情实感地掉了一滴眼泪。 他当然是爱过陆堑的,这个男人曾能满足他年少时的所有幻想。 有钱有权,专一深情,从前对他几乎百依百顺,对着简若沉那样漂亮的脸也能无动于衷。 可自从江鸣山入狱,江家大厦将倾。 陆堑暴露出来的野心和本性令人心惊。 “……陆堑。”江含煜转瞬之间变了一种表情,凄婉地看着他,“你是不是不中意我了?” 陆堑哽了哽。 江含煜抬手从桌上的纸巾台上摸下一张纸,抖开之后整个铺开在双手,然后把脸埋进去,“我也不懂这些的,那个电子公司,本来就是爸爸想要卖掉的东西,之前你那么缺钱,我好着急,我想帮帮你。” 他号啕大哭,“我不知道这个会赚钱,个人电脑那样笨重,全香江都没几个公司在用,我真不知道这东西会有什么发展前景!” 江含煜肩膀耸动,泪水很快浸透一张纸,“我也不知道买的人是简若沉,他又没有亲自来,对不起。” 陆堑第一次看到他哭得这样厉害。 江鸣山被判死刑的时候,江含煜也只是无声掉了几滴眼泪。 江含煜团团纸巾,丢到一边,又扯了另外一张,边擦眼泪边道:“我帮不到你,对不起,对不起。” 陆堑被哭得心软又心烦。 他站起身,走到江含煜身前安慰道:“不是你的错。” 是他自己选了个没脑子的。 陆堑把手指插进江含煜的头发,看着哭到抽气的人,轻轻顺了顺那头细软的黑发。 江含煜顺着陆堑的力道,缓缓把头靠在对方的腹部。 他看错了陆堑。 这个人的深情专一是真的,但却不是因为陆堑有多喜欢他,而是为了在外吹嘘自己的“爱”罢了。 实际上陆堑只爱他自己,这个人自私自利,根本不会爱上任何人。 怪不得……江含煜忽然无声地笑了一下,怪不得简若沉会不要陆堑,头也不回地走掉,宁愿和一个月薪只有五万的穷警察拍拖,也不愿意和陆堑扯上一点关系了。 简若沉总是这样。 总在赢。 凭什么? 他也要赢。 江含煜抬起头,下巴磕在陆堑的皮带扣子上,对着陆堑笑笑。 既然陆堑没把他放在心尖上,那就别怪他把陆堑踩在脚下往上爬了。 江含煜摩挲了一下中指上的订婚戒指,轻声道:“阿(e)叔,你不要生气了,有什么困难也可以跟我说说,我虽然帮不了你什么,但可以把江家的文件给你看,到时候,你来决定卖哪个好不好?我再也不瞎卖了。” 陆堑看着江含煜仰面往上看的乖巧脸蛋,心里重重一跳,原本觉得选择了江含煜有些后悔的天平立刻歪了回来。 简若沉就算是最喜欢他的时候,也没有这样哄过他。 陆堑看着江含煜哭红的眼睛,轻轻拨开他的额发,俯身吻上他的唇,单手扯开了皮带。 江含煜险些吐出来了,他伸手推推陆堑,男人纹丝不动。 就当他以为陆堑要强来的时候,门铃被按响了,传声电话里传出一道冷厉的声音:“警察走访,请问江先生在家吗?您未婚夫陆堑先生涉及一起贩毒案,我们想要跟您聊一聊。” 江含煜从前厌恶警察,但这一刻,他无比庆幸香江还有九龙总区警署这样尽职尽责,敬业至极的警局! 他推推陆堑,催道:“警察来了。” 陆堑只好又扣好皮带,前去开门。 这群条子,真是一点喘息时间都不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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