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应钧真的喜欢他。 男人会对着漂亮脸蛋起反应,这是劣根性,是基因作祟。 关应钧对着他起反应,可能是因为喜欢男人,本能作祟。 欲望这种东西,不一定会和喜欢挂钩。 所以他试探出来之后也没放在心上。 关应钧能对着他认错,送信道歉,送花讨人开心,也能解释为需要顾问,而目前能用的顾问只有他一个,这才不得不低头。 所以他看到之后只觉得有趣,也没放在心上。 但关应钧作为一个卧底回来的刑警,面对疑似卧底的人时却强忍心软,既没有带他回警局,又没有直接弃用开除顾问。 而是带他去见了身为顶尖心理学家的干爹。 从心理学上来说。 关应钧逃避切实线索,寄希望于旁人虚无缥缈的判断,想知道的从来都不是“简若沉到底有没有问题”。他是要得到“简若沉绝对没问题”这个答案。 他渴求从生命中最权威的人那里得到这个回答。 这样的渴求,或许连关应钧自己都没注意到。 简若沉咽咽口水,坐在重案A组办公室里不知什么时候多出来的小沙发上,看向L形办公桌后的关应钧。 一月底,香江冬末春初。 大家都开始缩减衣衫,脱去厚重的外套,穿上偏薄的衬衫与单裤。 关应钧也不例外,他早脱了防弹马甲,露出里面的白色衬衫,靠在旋转座椅里,面色肃穆。 那买消息的巡警一听要革职,愣了一会儿,立刻声泪俱下地悔过,“我不知道那个记者是陆堑的人,下次真的不会了,我愿意停职反思一段时间,关sir……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关应钧伸手将文件丢到男人面前,“总局不留有过错的人。” 他冷酷极了,眼神扫过巡警的脸,“西九龙面对的都是什么案子?我留着你是害了其他人。” 段明是个例外,谁能想到10年的腼腆老同学竟然是陆堑弄进来的卧底? 简若沉呼吸微滞。 关应钧伸手扔文件时候,熨烫板正的衬衫微微绷紧,勾勒出肩膀、胸廓与手臂的线条。肌肉蛰伏在皮肉里,看上去流畅紧实。 简若沉想到关应钧把姚英喆从阳台边拉回来时的场景。 又抿唇舔舔唇线。 少年的视线如有实质。关应钧目光微微一挪,却见简若沉已经收回视线了,正仰头看灯。 简若沉眯起眼睛,忽然觉得灯管似乎不一样了。 不刺眼了。 他忽然开口,“关sir,你换灯管了吗?” 关应钧一怔,觉得脖颈上微微出了些汗,他伸手摸了一下,低声道:“嗯。” 不是关应钧,不是关督察。 是关sir。 简若沉眼睛一弯,靠在茶几前面的小沙发里笑,“谢谢关sir,你这么照顾我啊?看来我晚上就只能待在A组,眼睛再转好之前哪里都去不了啦。” 警局的灯也不是想换就换的,要打申请,还要打电话调查厂家,做厂家背调。 关应钧不是为了私事麻烦别人的性格。 他竟然用一上午独自做完了这些。 简若沉开心的时候嘴巴最甜,他看了看头顶的灯,还是给关应钧递出去一个台阶,“关督察,明天锻炼完,你请我吃早饭啊。” 关应钧喉结滚了滚,额角甚至冒出一点汗来。 哭天喊地的巡警已经被带走,今天重案组做出了成绩,也不急着加班,A组其余人早已欢天喜地下班回家吃饭。 整个办公室此时只有他们两个人。 简若沉抬眸看看四周,忽然站起身,走到关应钧面前。 他撑着桌子,俯身看向关应钧的眼睛。 办公桌上还有关sir刚才发火时丢下来的文件。 那东西是蓝色的光面塑料壳,用力一按,立刻错开一滑,简若沉猛然失去重心,手往下一撑,摸到了关应钧的大腿。 关应钧伸手,揽了一下他的腰,帮人稳住身形。 简若沉指尖动了动,本想缩回手,但想到心理学告诉他的答案,忽然又不想缩回来了。 他想要更加切实的答案。 想要实实在在从关sir嘴里说出来的供词。 人为什么要长好奇心呢? 疑问长在脑子里,却叫人百爪挠心。 简若沉手指收紧了些,立刻感受到指尖下的肌肉绷起,硬得和石头一样。 新灯的光很柔和,接近日光照在室内的样子,照下来的时候软软的,不会刺痛眼睛,却很清晰。 清晰到简若沉看见关应钧额角处落下来一滴汗,吊在下巴尖,聚成一颗水珠。 2月都还没到呢…… 简若沉伸手,用手背擦了一下他的下巴。 男人的下颌立刻绷紧了,死死咬着牙齿,从喉咙里逼出一道气声来,“简若沉。” “嗯?”简若沉眨了下眼睛,觉得手撑得有点儿酸,便微微挪动了一下。 关应钧倒吸一口凉气。 他伸手把简若沉两只手拢在一起,单手抓着,声音低哑,“简若沉,不要这样……” 不要怎么样呢? 不过就是擦了一下汗,在他腿上撑了一下手而已。 简若沉是在试探他? 还是在玩他? 关应钧牙床发酸,咽了咽口水,喉结的尖尖在脖颈的皮肉里上下一滑。 简若沉看着,指尖被关应钧的掌心烫得蜷缩起来,他脑子有点懵,好像泡在了红茶里,“你喜欢男人,是不是?” 一阵冬末的微风吹进西九龙敞开的窗户,把A组散落的卷宗文件吹得沙沙作响。 关应钧猛然松开了简若沉的手。 简若沉一愣,重心立刻散了,整个人往前趴过去,半边身体落在男人怀里。 “啪”的一声。 A组新换的灯管突然爆闪一下,灭了。 黑暗的办公室,办公椅与办公桌之间狭小的缝隙,简若沉闻着关应钧身上的味道,出口的话不自禁带上一股冲劲。 他不知怎么的,迫切想要得到一个“是”或者“不是”的答案。 简若沉微微张开嘴,还未说话,就听到关应钧一下一下,强而急促的心跳声。 忽然,腰后拢过一只手,把他往前一挪。 简若沉躲闪不及,腿一弯,跨坐在了关应钧腿上。 他又退缩了。 或许不该问出口的。 这种事,心照不宣才好。 关应钧在黑暗里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低沉又性感。 简若沉脊背上冒了些汗。 他手臂撑着关应钧的肩膀想站起来,但腰间的手比孙悟空头上的金箍还死。 令人动弹不得。 简若沉心一横,张口又问:“你喜欢的是不是我?” 他问出口又后悔了,恨不得掐着关应钧的耳朵跟他喊:你没听见! 哎,好奇什么啊。 要是关应钧不过是有点身体反应,根本不喜欢他,那怎么收场呢? 他太冲动了。 好烫。 简若沉用手背蹭了一下滚烫的面颊,觉得每一个毛孔都在冒小汗珠。 他又后悔,又好奇关应钧会怎么说。 关应钧呼吸忽然重了一瞬。 所以……简若沉是在试探他,还是在质问他? 如果他说是,又惹了人生气,那事情该如何收场? 黑暗滋生着恐慌。 · 与此同时,江亭公馆之内,陆堑站在江含煜面前。 客厅只有一盏灯,照得两人面孔诡谲。 陆堑看着江含煜凄红的眼眶,轻声问:“你给我的八亿,是买了未来能日收80亿的企业换来的?” 他不明白:“你怎么这么……” 笨? 卖给别人也就罢了。 偏偏是这个时候。 偏偏买的人是简若沉。
第51章 关应钧喜欢他 黑暗中。 关应钧下颚紧绷着, 脑子混沌极了,足足静默了半晌。 简若沉一手抓着他的肩膀,只觉得臀下的腿热度惊人, 几乎要把人烫得跳起来, “你……” 话才开了个头,A组办公室外的走廊便传来一道耳熟的声音:“咦?” “A组的紧急备用灯怎么灭了?” 是陈近才的声音。 警局里哪怕是下了班,也会给办公室留一盏备用灯,这样能对觊觎文件的小偷起到一定的威慑作用。 因为哪怕只有一盏小灯,也能让整个办公室一览无余。 要是外面的人突然开灯, 就能看见A组办公室里。 那他们这样…… 简若沉手指收紧,紧紧抓住了关应钧的肩膀, 他想要站起来, 腿却是软的, 像是钉在了关应钧身上。 静谧的办公室里。 呼吸与心跳交织着,形成一道澎湃潮湿的音律。 鼓噪而响亮。 不远处的门外, 陈近才“啧”道:“哎哟,A组电闸跳了,怎么回事?” “咔哒”一声。 A组对面, D组办公室的门打开,里面探出一颗头, 小声道:“不好意思啊陈sir,我们在吃插电火锅, 上回那锅不是让madam没收了嘛, 这回买的锅功率大,不小心让A组跳闸了。” ABC三组一排, DEF三组在对面。 AD两组共用一条电路。 陈近才:“嘿,你小子真会享受, 给我来两口。” 他说着抬手将A组的电闸拨上去。 顶灯轻微响了一声。 黑暗的办公室骤然被照亮。 刹那间,两张鼻尖对着鼻尖的面孔清晰地呈现在对方眼前,毫无遮掩。 这一刻,两人的心跳几乎重合。 同时一颤。 简若沉呼出一口气,微微发着怔。 外头,陈近才满心都是D组偷偷烧的火锅,根本不知道他的好兄弟到底在办公室里做什么。 回头一瞧,疑惑喃喃:“关应钧这人,下班怎么不关灯?” 他一抬手,又把办公室的灯关了。 黑暗重新降临。 那种随时会被人抓住的,偷情一般的刺激感叫人浑身发麻。 简若沉一下子卸了力气,实实在在坐到了关应钧的大腿上。 少年身上没什么肉,但该有肉的地方一点肉都不少,柔软的腿肉一捻,带着浑身的重量在黑暗中压下来。 关应钧呼吸重重一沉,眼前甚至出现了一片重影。 他舍不得放开简若沉,又弄不清简若沉目前到底是态度,又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问出了这句话。 要说不生气了,简若沉原本就没生气,只是不想将他放在眼里。 要说喜欢,简若沉怎么可能会这么快喜欢上他? 他才做了混账事。 D组的门缝里飘出一些牛肉海鲜的香味,勾着人的味蕾。 简若沉等不来回答,又觉得肚子饿,于是催促似的问:“关sir,你是不是中意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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