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完了一些疗愈相关的问题后,室友又问:“余悸指挥官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他……” 丹郁有点不知道形容才比较的好,正在他犹豫的时候,另一位室友说道:“我只在哨塔下面遥遥地见过那位指挥官一次,没看清模样,但我听说他又高又帅,还特别温柔。” “是啊,还是遏兰家族的呢,好像什么都很好的样子,就是眼光不怎么好。” “你是说……原沐生?” “是啊,大名人呢。” “丹郁你说,指挥官真的很喜欢原沐生吗?” 丹郁把压在抽屉底层的戒指拿出来,握在手里,勉强扯起一个不怎么好看的微笑:“哈哈。” 他这次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说起来,丹郁只是借调过去的临时助理,应该不会知道指挥官的私事吧。” “就算知道,也不能往外说啊,我听说待在指挥官身边的人都要签保密协议的。” “……” 等丹郁从宿舍走出来,已经过去了半小时有余,军部提供了宿舍,但他还没去过,以后可能也没什么机会去。 “丹郁。” 学校已经放假了,路上也没有什么学生,于是这道来自身后的声音,就显得更加有穿透力。丹郁回过头,站在离他不远处的是一个生面孔,疑惑问道:“你是?” 看着应该是个高等级哨兵,跟他并非同届,或许是个学长,但丹郁没见过他。哨兵问他:“你不记得我了吗?” 丹郁:“……我应该记得你吗?” 哨兵试图提醒道:“第七十区。” 第七十区…… 这个区丹郁的印象很深刻,那时他去七十九区参与搜救,中途有个附近的基地遭遇入侵,他被临时调去支援。正是第七十区。在快要沦陷的关键时刻,是余悸及时赶到,解决了那场危机。 但他还是有点认不太出这个人是谁。 “当时我的精神域濒临崩溃,你走过来帮我疗愈,我拒绝了,”说道这里,哨兵的眼底似乎闪过了一丝光芒,然后笑了笑,有些无奈地说:“可你没听我的。” 丹郁有点印象了,“哦,是你!” “对,是我。” “那你找我有什么事吗?”丹郁问。 “我一直想亲口跟你说声谢谢,可是后来军务又一直很繁忙,没能顾得上,后来打听到你的消息,却听说你已经……” “还好你没事。” 丹郁笑了笑:“没事的,不用跟我说谢谢。” 可哨兵却说:“要谢的。当时我都以为基地要沦陷了,如果不是你坚持为我疗愈,我的精神域后来一定会出大问题。” 听他这么一说,丹郁也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件很了不起的事情,可当时他只是举手之劳,而且,他当时太难过了,不做点什么,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过下去。 他救的是那里的士兵,或许,也是在救自己,他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觉得该那样做。那是他最困惑也最矛盾的一段时间。 但所有的所有,都过去了,他现在很好。 “可能有点冒昧,”哨兵继续说道:“我想问一下,你有男朋友吗?” 丹郁愣了一下,然后下意识后退了半步,“我……我已经……” “有了么……”哨兵眼底闪过一丝失落。 “不,不全是,”丹郁说:“其实我已经有伴侣了。” 可正如闻祈总也不信一样,这话从丹郁这么一个还未毕业的学生嘴里说出来,总是不怎么真实,反倒更像是为了拒绝而编造出来的虚假谎言。 长久连绵的雨有了暂时的空歇,零星水珠从树叶上滑落,滴在脚下未干的道路上,湿润的空气里满是凉意,丹郁说出的话也似乎因此透进了骨头。 直到丹郁说:“我很爱他。” 不可否认余悸曾经的恶劣,对此,他始终无法认同,可是有些事不是非要去分个对错的。余悸独自一人背负了一切,没了记忆,没了自我,在一开始的地方,最初的起点,是因为他的死亡。 在如此沉重的真相面前,记不得了就记不得了,见不得光就见不得光吧,过去了就过去了,没关系的。但这份爱意,又为什么也得没关系呢? 当然不能没关系了,只有这个,是一定要承认的。 所以丹郁坦诚说出了那句话。 然后丹郁转过头,朝着道路的尽头走去,跟哨兵之间的距离渐渐拉大,直到消失在拐角。 过了拐角,就是那条长长的林荫大道。 丹郁刚一拐过去,却不留神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首先闻到的是一股熟悉的味道,它掩在阻隔贴的隔绝之下,只浅淡地透了些微淡香出来,于是丹郁没有后退,抬起眼就看到了那张过分熟悉的脸。 “你怎么来了?” 眼前的人微微偏头,长发垂落下来,在衣服上轻轻浅浅地滑过,扶起丹郁:“有事去了趟禁闭区,顺便就来了。” 丹郁下意识看了周围一眼,幸好现在学校没什么人,可即便如此,他还是看到有两三个学生正往这里走过来,丹郁不安地站稳身形,悬在半空的手伸出又收回,最后很轻地拉住了余悸的衣袖。 “可真够顺便的。” 学校和别墅明明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方向。 他领着余悸慢慢走在林荫道上,远远的,对面的学生似乎就注意到了他们,交头接耳地说着什么话。即使当上余悸的临时助理,可还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样,能跟余悸一起走在这样的众目睽睽之下。 越是离得迎面走来的学生近,丹郁就越是有点莫名的紧张,像是生怕被别人看出点什么来,这条林荫道好像也比平常远了不少,总也走不到尽头似的。 还未真正靠近,指间的衣袖就突然离了手,丹郁微微一愣,紧接着,微凉落入掌心,余悸就那么拉住了他的手。 丹郁下意识用力,想把手抽出来,低声说道:“这里有人。” 可余悸却说:“没关系。” 长久以来用尽心力掩藏,现在又突然说没关系,丹郁想问为什么,几名学生这时从他们身旁走过,一闪而过的打量目光扫过他们身上,直到走远了些,身后的窃窃私语才开始一句又一句地闯入耳畔。 丹郁快吓死了,甚至可以预判接下来的漫天流言,而掌心里握住他的力道,却分毫不减。 就在这条长远的林荫道上,他们像一对恋人一样缓慢地走过,路上遇到了好几批从这里经过的学生,丹郁总是不安,几度开口想说点什么,可每次一见对面来了人,就欲言又止地闭上了嘴。 等终于走出学校,进到星船里,丹郁才问道:“你不怕被原沐生知道吗?” 在丹郁印象中,他在原沐生面前似乎必须得维持某种形象才可以。 “怕什么?” 余悸就这么无所谓地反问起他来。 丹郁一脸苦恼:“我怎么知道……” 余悸坐上沙发,轻轻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让丹郁坐下来,随手扯掉遮挡在眼睛上的布料,一双墨蓝色的眼睛露了出来,眸光微亮,一点点移过来,直到落在丹郁的脸上。 然后微微一笑:“我可没怕过什么。” 丹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反正余悸就是这样的,半点都猜不透。他摇了摇头,在余悸身旁坐下,盯着那双漂亮的墨蓝色眼睛看了又看,问:“扯下来干什么?” 余悸:“润湿了,戴着不舒服。” “……”丹郁:“知道了,回去给你换。” 和余悸在学校林荫道牵手走过的那段路恍如一场梦,丹郁总觉得恍惚,可后来又无法控制不断地回想当时的一切。湿凉的空气,掌心的温度与力道,踩在路上溅起的水滴,来自身侧好闻的信息素味道,以及一个又一个路人与他们擦肩而过时投来的目光。 这一晚,入夜很久之后,丹郁都没能睡着。 那时的天气阴沉沉,可他好像站在了阳光洒进来的地方,不再只能站在别人看不到的阴暗之地了。 但他觉得他其实也没有很高兴。 可他却辗转反侧,总也睡不着,抱着被子在床上滚过来又滚过去,滚过去又滚过来,就这么翻来覆去好几遍后,才发现被子都被他给缠在了身上,余悸都没盖的了。 他缓缓挪过去,把被子搭在余悸身上,然后靠在余悸的肩头,搂住余悸的脖子蹭了一蹭。他的动作很轻,房间里也很昏暗,暗得他也不知道余悸是醒着的还是睡着了。 直到余悸翻过身,把手抚在他的后脑,懒散说道:“你心情好像很不错。” 丹郁把余悸搂得更紧:“也就一般。” 嘴角是压也压不住的笑意。 他的手就抚在余悸的脖颈上,后来开始往上游离,贴住了余悸的侧脸,指腹很轻地揉捏了一下余悸的耳垂,然后抽回手,伸手去摸避孕套。 指尖刚一触碰到外包装的一角,就听余悸似笑非笑地说:“节制。” 丹郁:“……” 伸出的手就那么收了回来,丹郁撇了撇嘴:“你就不该让医生给我检查。” “我明明挺好的。” 语气里还有一丝不满。 “的确挺好的,”余悸说:“每天都睡到大中午才醒,看来你是打算接下来睡到晚上了。”
第76章 博士对余悸的身体检查一直不曾间断过,每天早上都会准时来,就这么持续了好几个月。一开始,来的时候几乎见不到丹郁的人影,后来偶尔可以见到,到了现在,一进别墅,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丹郁。 晨起的光有些晃眼,丹郁正站在窗边拉拢窗帘,拉的是一层薄纱,把有些刺眼的光给挡在了外面,也不至于使空间变得昏暗。 这是为了余悸的眼睛。 余悸的眼睛已经可以看见了,只是还在恢复期,经不得强光照射,也不能用眼过度。余悸慢慢悠悠从楼梯走下来时,听见博士说待会又要出差了。 余悸:“去看总指挥官?” 博士点了下头,说的话却是:“不知道这一届二次分化的Alpha里,会不会有新的指挥官加入。” 没了罪犯的插手,各哨塔的情况回归了以前,至多就是B级危机,C级及以下的危机居多一点,形势没那么严峻,可到底只有两名指挥官在任,余悸问:“我还得休养多久?” 在完完整整地检查过一遍后,博士说:“我认为距离完全恢复还需要三个月,但再过一段时间,在疗愈助理的陪伴下,偶尔去哨塔释放一下精神力,也不失为一种休养。” “再过一段时间,是多久?” “我只能给出一个估值,并给出超过那个估值的时间,所以我的答案仍旧是三个月,”说着,博士看了丹郁一眼:“但他可以在估值区间里带你去。” 在博士检查完离开后,余悸对丹郁说道:“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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