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行站起身,牵起屿哥儿的手,“那我们去旁边河沟抓小鱼,要是抓得多,回去还可以用油酥了,特别香。”他也没辙,只能用些吃的、玩儿的试着哄哄孩子。 “抓小鱼,我也要去。”旁边一直被当作隐形人的方安成跳过来,抢着说,这么好玩的事,怎么能不带他呢? “你的羊呢?不管了?”谢景行用下巴指指面前散乱的羊群。 “不管了,反正都在村里,也丢不了。”他在这里看着也起不了太大作用,该乱跑还是乱跑。 “那得问问屿哥儿,他去,我们才去。”多个人陪着也好,热闹点,有人在一旁闹腾,也能早点忘记不开心的事。 屿哥儿见着谢景行和方安成都看着自己,等着他的回答,半响,笑着点点头。 和谢哥哥一起读书,本就是意外之喜,没成也不该埋怨,他今天能出来玩,还是和谢哥哥一起,是很高兴的事情。 三人向着河沟走去。 祝世维也跟在后面,他可是给黄娘子打了包票的,得将屿哥儿怎么带出来,就怎么带回去。 心里虽有遗憾,身处悠闲的山野之中,享受其间乐趣,也是人生一乐事。 河里的水位都下降了,河沟的水也浅了不少,甚至不少地方只余小拇指大的水流,淅淅沥沥地往下淌,山石沙砾间的水洼清澈见底,能看见手掌长的小鱼,咻地从这头窜向那头,又消失在石头缝隙处。 “看,那里有只螃蟹。”屿哥儿到这后,已将刚刚的失落全部抛之脑后,指着一处地方,摇了摇牵着的手,示意谢景行看。 谢景行也看见了水里那只大螃蟹,正从鹅卵石上悠闲地横着爬过,丝毫不惧来人。 方安成动作快,早就已经入了秋,村里的孩子不再光着脚乱跑,方安成的脚上穿着一双草鞋,他也没有脱,直接踏进水里,眼疾手快就将螃蟹抓了起来,兴奋地举着给谢景行看。 他对着屿哥儿,总觉得他高不可攀,不太敢跟他搭话,还是村里的小姑娘们相处着舒服,不用太顾忌。 谢景行接了过去,用食指和拇指分别捏着螃蟹的背腹,这样就不用担心被它挥舞着的大钳子夹伤,捏好后,才递到屿哥儿面前,示意他也可以抓着玩。 远远看着还好,到了面前才发觉螃蟹张牙舞爪着,屿哥儿有点害怕,将手背到了身后。 谢景行见屿哥儿这模样,知道他不愿,也没勉强,递还给了方安成。 既然怕螃蟹,那就不抓螃蟹了,抓鱼总成。 这种水洼里的鱼好抓,谢景行左右看看,从一旁山坡上扯下些藤蔓,准备编几个小网兜。 屿哥儿被谢景行快得让人眼花缭乱的动作惊地睁大了眼,不多时,谢景行就编好了一个,先递给了屿哥儿。 屿哥儿惊喜地接过来,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 谢景行动作快速地又编了三个,在场的一人一个。 祝世维看着被塞到手里的网兜,摇头失笑,他几十岁了居然还能体验一次童趣之乐,也是难得。 谢景行穿的是周宁纳的千层底布鞋,可不舍得糟蹋,先是脱了鞋放到一边,才挽起裤脚,走进水里。 小鱼游动的速度很快,但时不时会停在水中,悠闲地摆动鱼鳍,谢景行放慢动作,将网兜沉到水下,等到成群结队的小鱼从上方游过时,迅速往上一提,就能收获几条在网兜里弹动尾巴的小鱼。 屿哥儿不好也脱了鞋下水,就蹲在岸边的平整的石头上,学着谢景行网鱼。 第一次时动作太慢,鱼全跑走了,不待失落,谢景行走到他旁边,又详细演示了一遍,鼓励他,“别急,下次动作快点,就能抓住了。” 屿哥儿就又振奋起来,第二次,就抓到三条小鱼。 提着小网兜,将小鱼给了谢景行看,神采焕发。 谢景行冲他又比了个大拇指,屿哥儿就笑弯了眼,精神奕奕地继续。 太阳快爬至正中,谢景行将抓住的小鱼全部兜在一起,提着感受了下重量,估摸着能有好几斤,分了些给方安成,剩下的全拿回了家。 吴老大夫正在院子里和谢定安几人闲聊,见几人一起回来,笑着说:“看来你们还真找着景行了。”他眼神也好,立即看到了网兜里面兜着的鱼,“还带着这么些鱼回来,看来我今日是有口福了。” “是,吴爷爷擎等着吃就成。”谢景行站定在那儿,好让走过来的吴老大夫仔细看看。 周忠义走过来把鱼接了过去,他去处理,反正他在这儿也插不上话,只能听着。 谢景行刚刚抓鱼时往深去了些,不小心将裤子打湿了,准备去屋里换一条。 屿哥儿一直跟着他,这时肯定是不能让他再跟着的,便将他引到了院子李子树下,那里谢景君和谢若,正又趴在凉席上玩闹,“你先帮我看看两个弟弟,我马上出来。” 屿哥儿好奇地看着谢景君和谢若,点点头,其实上次他也有点好奇,只不过后来注意力几乎全被谢景行和奶粉吸引住,便没有多看两人,这还是除了他和哥哥之外,他见着的第一对双生子。
第042章 屿哥儿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握住了离他更近的谢若的小手。 谢若察觉到手上的触感,条件反射地张开小手握住了屿哥儿的手指,咯咯地笑。 小手很软,生怕他跑了似得,抓得紧紧的,屿哥儿是家中最小的,第一次和比他小这么多的孩子一起玩,惊奇地细瞧两人。 抓着他的小哥儿长得和谢景行很像,一双漂亮的桃花眼,薄薄的双眼皮,浓密睫毛下的眼睛黑而明亮,眼神纯澈,脸上轮廓流畅,这幅长相看着很是俊俏。 明明相似的模样,在谢景行身上却是不一样的感觉,清隽慵懒,又丰神俊美。 旁边的小汉子眉眼上挑,五官张扬,一双眼滴溜溜地转,显得小汉子活泼异常。 两人长得几乎没有相似之处,居然还有比他和哥哥长得更不像的双生子。 过几日可以写信回去告诉哥哥,他总因为别人说他们俩长得不像而生气。 真该让他也来看看,明明眼前的的双胞胎才是长得完全不一样。 谢景行很快换好裤子出了房,那边李子树下三个大、小孩子已经玩在了一起,他没有过去,而是先去了厨房,准备看看周宁等人做了些什么。 果然周宁几人正在厨房里活得热火朝天,看他进来,陈孝珍笑着说:“景娃这么快就回来了,难得出去玩一趟,怎么不多玩会儿?” “遇见了来家里的客人,带着去抓了些鱼回来,想着拿回来可以一起弄着吃。”谢景行走到周宁旁边,帮着他清理蒜苗。 他家种的蒜苗还没长大,这些肯定是从周家带下来的,案板上放着一块煮熟的腊肉,廖文慈正用刀切成薄片,看来今天中午有蒜苗炒腊肉。 一旁摆好的还有几样东西,其中还有上次村民进山打猎的收获,因为谢定安是为救大家而受伤,也被算作了进山打猎的一份子,分得了不少猎物,方安礼早几日就专门送过来了,只是前些天谢定安还躺着养伤,家里没心思弄来吃。 还是周家帮着收拾好的,现在正好拿出来待客。 厨房里还飘着大米饭的香味,谢景行抽了抽鼻子,问:“是今年新收的大米吗?闻着真香。” 廖文慈笑着说:“鼻子真灵,你家原来那些在镇上买的米面都已经吃完了,今日做这么些好菜,刚好配新下来的大米吃。” 廖文慈本就是个大度的人,和周宁关系也好,不在乎婆家明里暗里照顾周宁,再说她家只有秀姐儿一人,到时还需要谢家兄弟帮衬,可不得把关系拉得更亲近些。 自然,对待谢景行的态度更不用说,一向是亲善有加。 这时,陈笑珍又笑道:“好酒好菜,再配上这一口米饭,看来我们今日是有口福了,家里几个男人肯定会喝酒,边吃边喝才美呢!” 谢景行的地方可以看见院子里,谢景君和谢若躺在凉席上手舞足蹈的,不时发出笑声,逗地屿哥儿也带上了满脸笑意。 厨房里几人还在说话,说到喝酒,陈孝珍好似想起什么,看向周宁,“说起来也真是巧合,去年村里人的大米会卖来这家,现在他家搬走了,居然还能把大米卖来,你们两家也是算有缘分。” 周宁好奇问道,“怎么以前这家也要在村子里买米吗?” 周宁看向陈孝珍,他之前也没顾上问,他未出嫁时这家虽然说不上穷,但在周家村也只是中等水平,怎么就突然发达搬去县城了? 陈孝真一拍脑门,“看我这记性,一直没顾得上跟你们说,这家人是娶了个好儿媳妇,得了一份营生,才能搬去县城。说来也是好人有好报,他那儿媳妇家里招了灾,只剩她和一个几岁的弟弟来这边投奔亲戚,可那亲戚见他们穷困潦倒,不想平白多养两个人,将他们撵了出来。” 她掀开锅盖,看了看里面炖着的野猪蹄,还得再炖些时候,话没停,“一个不满二十的姑娘,带着一个孩子,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唯一熟识的亲戚避他们如蛇蝎,连个落脚之地都没有,他们那时穷得只剩一件勉强能蔽体的衣裳,哪还拿出钱寻一处安身立命之地,两人只能站在赶他们出门的亲戚门前,当街痛哭。” 陈孝珍往灶里又加了一把柴,继续道:“可这也打动不了那铁石心肠的亲戚,这家人和那姑娘亲戚家也有些七弯八绕的关系,上街见着了,看着心下实在不落忍,想着反正他们在村里有多的屋子,可以让他们来暂住几天,到时候再想办法。没想到那姑娘来他家,见他家儿子刚好到了娶亲的年纪,当即便说要嫁给他家儿子,聘礼也不要,当然,条件是这家人愿意将他弟弟也给养着。” 周宁在谢景行的帮忙下,很快就将蒜苗清理干净,谢景行在一边也被激起了些好奇心,“就这样成亲了?” 廖文慈也切好了腊肉,全部装进一个大碗里,再从周宁手里接过蒜苗,刷刷几刀,就将蒜苗切成长短一致的几段,还专门将蒜白和蒜叶分开放,到时候得先把蒜白炒得快熟后,才能将蒜叶放进去,动作间也不影响她说话,“不然呢?虽说现在女子哥儿好嫁,甚至不少还能挑挑选选,可她一个孤女,流落异地,被那些流氓无赖看上了,强娶进门,也没人能为她做主,到时日子才难过。” 陈孝珍将炖猪蹄盛了起来,用一个大盘子倒扣在上面,放到一边灶台上,灶膛里火一直烧着,灶台上的温度不低,不用担心菜放在上面会变凉。 最费时间的一道菜做好了,陈孝珍手脚利落地把锅洗干净,开始炒其他菜,准备工作都已做好,只炒菜,费不了多长时间,她点点头,说:“正是如此,走投无路之下,这姑娘能当机立断嫁给这家儿子,也算是博了一个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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