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一一看过去,做工确实精美,也是从前没见过的款式。 “放大镜。”老皇帝拿在手里比划,“不错不错,日后看奏折,也能看清楚了。” 祁秋年想着,老皇帝可能是老花眼了,“陛下,改日臣再进宫给您测量一下眼睛的度数,就是看您是不是看东西要拿远一些才看得清?” “是有这么一回事。”老皇帝说,“太医也来看了,人老了,大多数眼睛都有这毛病,怎么?爱卿这也有办法治好?” 祁秋年点点头,又摇头,“不是能治好,是通过眼镜,矫正视力,眼镜的原理同这放大镜类似,今日没送进来,也是臣不知陛下眼睛的具体情况,这眼镜还是需要订制比较好。” 老皇帝,“眼镜?” “就是可以直接架在鼻梁上,不用一直用手拿着。”祁秋年大致解释了一下。 老皇帝听明白了,“那改日送来,也给朕测一测...你说的度数。” 祁秋年当然说好,“您再看看别的,要是有喜欢的,臣再给您送一些来。” “这跳棋?”老皇帝还挺感兴趣了,每一方都有颜色不同的珠子,就是不知道该怎么玩儿。 祁秋年乖巧讲解,这跳棋,玩法简单,最多可以同时让六个人一起玩,把自己的棋子,根据跳棋的规矩,跳到对面的棋格里,就算赢了。 老皇帝也难得玩心大起,“来,华伴伴,爱卿,你们来陪朕玩两局。” 两个人也只能遵命,只不过祁秋年却突然注意到华公公有一瞬间的表情不自然。 他还没细想,但很快就知道了答案。 这老皇帝居然还是个臭棋篓子,这么简单的跳棋,还能悔棋,小学生都没他这么能耍赖的。 “这不对,刚才这颗红珠子不是放这里的。” “等一下,朕刚才手抖了,下错了。” “华伴伴,你这一步棋,不该这么走啊。” …… 祁秋年:“……” 华公公:“……” 祁秋年暗中跟华公公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心照不宣,各自退让,让老皇帝连赢了三把,老皇帝这才放过他们。 “行了,朕就是过把瘾,把这跳棋给承安送过去吧,还挺有趣,小孩儿应该能喜欢。” 看得出来,老皇帝确实是宠爱晏承安,有好玩的都送过去,而且还是隔三岔五地就送。 也正因如此,其他皇子才没把晏承安当对手,因为一个帝王,是不会允许自己的继承人玩物丧志的。 现在很显然的,老皇帝只想把晏承安培养成一个闲散皇子,以后做个闲散王爷。 祁秋年想到今天和晏云澈的对话,心中也暗叹。 京城啊,繁华权利迷人眼,却也步步惊心,稍有不慎,那可能就落得个万劫不复的命运。 老皇帝又依次欣赏了一下别的东西,“都不错,听说爱卿还经营玻璃窗的定制?” 祁秋年闻弦歌而知雅意,但也苦了脸,这老皇帝该不会想让他把整个宫里的窗户都给换了吧? 先前给老皇帝修的暖棚都没给钱呢。 不过那暖棚的玻璃是他自己带来的,反正他也是零元购来的,没什么成本,送了就送了;但现在的玻璃可都是用真材实料,一点点造出来的,还有人工费也不便宜呢。 转而,他又突然良心发现了,建工厂的场地都还是老皇帝送的呢,豪华的府邸也是老皇帝赏赐的。 啧。 可真要给全皇宫换玻璃窗,他还是会感觉肉痛。 特别是开业在即,订制门窗的客户必然不会少,到时候都供给宫里了,客户那边怎么办? 老皇帝给他脑瓜子个爆栗,“朕像是不给钱的人?每年都有一笔款项用于宫中修缮。马上过年了,年后再动工吧。” 而且也不是整个皇宫都要换,主要的几座宫殿换了就差不多了。 其他的后妃,要换窗子,就只有自己掏腰包了。 祁秋年尴尬讪笑,没想到被老皇帝给看出来了,“臣不是这个意思。” “好了,朕还不知道你,一分都不会少给你的。” 祁秋年脑瓜子滴溜溜地转,“那臣就先谢过陛下照顾生意了,臣给陛下打个折扣,保准给您安装妥当,还包售后,以后要是有什么问题,臣也给您换。” “你啊你啊,朕瞧着你就来气。”老皇帝又给他一个脑瓜嘣,“脑子这么灵光,结果全想着那点铜臭气了。” 祁秋年见老皇帝也不是真的生他的气,也就放松下来了,“陛下,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这世界上绝大多数的事情,其实都可以用钱去解决,就比如说,这次赈灾。” 这话,后世的鸡汤呢。 老皇帝第一回 听这种言论,也颇为感慨,这可都是大实话呀,户部这几年收益都不算景气,再加上北方干旱两年,那赈灾钱粮都跟流水似的花出去。 他已经老了,不知道还有几年可以活,总不能留个空壳子给下一个皇帝吧。 倒是这次,往赈灾粮里加了麦麸米糠,粮食贪污的情况大致是没了,粮食也省了不少,而加了麦麸米糠,赈灾的粥都浓稠许多,到现在都没人来禀报有饿死人的情况发生。 想到这些,老皇帝看向祁秋年的目光都和蔼了不少。 “赈灾的事情,爱卿办得不错,想要什么赏赐?” 祁秋年顺口就说了,“没什么想要的,而且这次赈灾,臣其实没出什么力,布匹是王家布庄提供的,里面填充的棉花羊毛,也都是京城里的百姓捐献的,如果陛下非要赏赐,那就赏赐京城里的百姓吧。” 老皇帝点点头,颇为满意祁秋年不贪功的做派,他做了几十年的皇帝,看人还是很准的,面前这个他特封的县侯,确实对名利权利都不热衷。 入京都几个月了,也不见他和任何权贵走得近,哪怕是这赈灾有功,免费教全城的人用硝石制冰,不少权贵都对他另眼相看。 可依旧不见他与哪一家过多接触。 除了佛子之外,哦,对了,还有个战止戈。 战止戈那孩子也是他看着长大的,性格看似沉稳,但内心也颇为跳脱,又因为和老七的关系,能和祁秋年合得来,也正常。 都是同龄人。 只不过,老皇帝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这祁秋年先前同他说喜欢男子,还要追求一生一世一双人…… 这……战家可就战止戈一个男丁了。 怕是不妥呀。 祁秋年可不知道老皇帝的思想跑偏了十万八千里,但只感觉到了一阵恶寒。 “咳咳,陛下,要不咱们来说说赏赐百姓的事儿?” 老皇帝看了他一眼,说不定是他多心了,京城里的青年才俊不少,那些个嫡子怕是不行,但庶子还是有可操作空间的。 显然,老皇帝也有了自己的想法。 “赏赐百姓的事情,要从长计议,先不急。”老皇帝说,“大后日朝堂就放年假了,按照往年的规矩,宫里会举行宴会,犒赏百官,你也一起来吧。” “遵命。”尽管祁秋年并不喜欢参加这种宫宴,但老皇帝发话了,他也只能遵从。 不过这样也好,趁着宫宴,应当能给玻璃专卖店拉不少的生意,嘿嘿,顺便也要探查一下朝堂上的情况。 晏云澈太佛系,他得不到太多的有效信息,而战止戈这个武将,大大咧咧,往往注意不到很多细节。 想要彻底扳倒晏云耀那个狗东西,还得要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宫宴是个不错的机会。 又陪老皇帝说了一会儿话,他终于找到合适的借口开溜了,老皇帝也还要批奏折,就没多留他。 祁秋年知道晏云澈也进宫了,但潇妃娘娘在后宫,没有传召,他也不好过去,只能先出宫了。 结果没想到,他才离开御书房没多久,就有个老嬷嬷追了过来。 “小侯爷,等等。”老嬷嬷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潇妃娘娘有请。” 祁秋年认得这个老嬷嬷,是上次在潇妃娘娘那边见过的,“嬷嬷,不知娘娘找臣有什么事?” “没什么大事。”老嬷嬷说,“侯爷跟老奴过去吧,就在御花园,娘娘今日是见了佛子送来的小镜子,心里欢喜,想见见侯爷。” 祁秋年若有所思,“嬷嬷带路吧,本侯还没去过宫里的御花园呢。” 老嬷嬷想到这位小侯爷送进宫的特效止痛药,面上也和蔼了好几分,“冬季的御花园有些萧条,小侯爷可以等开春的时候,多来看看。” “好哇。”祁秋年也不拒绝。 宫里很大,祁秋年跟老嬷嬷闲聊着到了御花园,除了寒梅绽放,其他的花草都枯萎得差不多了。 晏云澈也还在,“过来坐,不用行礼了。” 祁秋年笑着,想到今天他在御书房起身太快,还被几个宫女太监揶揄了,索性还是微微拱了拱手,“臣拜见潇妃娘娘。” 潇妃娘娘面上带笑,“祁小侯爷过来坐吧,这里没有外人,你与云澈和止戈都是好友,本宫也当你是个晚辈了,无人的时候,不必拘礼客气。” 【多么温柔潇洒的女子,尽便宜皇帝那个糟老头子了,哎。】 祁秋年随心感慨,晏云澈抬眸看了他一眼,目光中全是无奈。 “果茶,喝得习惯吗?”晏云澈问。 祁秋年表示当然可以,“此前经常去你极乐苑蹭茶喝,今日又来蹭潇妃娘娘的果茶,哦,对了,陛下也送了臣一盒茶叶。” 潇妃娘娘掩唇轻笑,“这果茶是太医院给本宫配置的,小侯爷若是喜欢,等下让嬷嬷也给你装几盒回去。” 长者赐不可辞,祁秋年欣然收下,又偷偷送了一波异能过去,然后才道:“方才娘娘说当臣是一个晚辈,那娘娘也不要叫我叫小侯爷了,总觉得怪怪的。” “那你可有表字?”这是晏云澈问的。 祁秋年愣了一下,“在我家乡已经没有取表字的习惯了,娘娘和佛子大人不嫌弃的话,就叫我一声秋年吧。” 【我父母叫我年年,但我很难想象年年两个字从晏云澈嘴里说出来,还是秋年吧哈哈哈哈哈。】 祁秋年在心里傻乐,没注意到晏云澈眸光中闪烁的揶揄。 三人坐在御花园的楼阁里闲聊了一会儿,等到了刚放学的晏承安。 晏承安规规矩矩行礼,到祁秋年的时候,他也拱了拱手,“承安在此谢过侯爷的特效药了。” 还有今天父皇送来的玻璃跳棋,他也特别喜欢,只不过母妃在这里,他也不敢说出口,担心母妃责怪他不务正业。 祁秋年连忙站起来,“小皇子不必如此,我与你哥是好友,也只是恰好有这种治疗头痛的药,当不起小皇子的大礼。” “当得起。”潇妃娘娘亲自发话了,“当年,承安算是早产,我生承安便是在这个御花园里,那个冬日比今年还冷,头痛的病症便是在那时落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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