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觉自己和梁津就像两块异性相吸的磁铁,尽管所有记忆累加起来,他的恋爱经历与零直接划了等号,但下一步该做什么仿佛一帧帧幻灯片,清晰地放映在眼前。 无名的悸动淹没口鼻,蒋云忽觉窒息,松了手,捂着润湿的嘴唇后退了一步,脊背与门板撞出一声轻响。 “就只亲一下?”梁津红着眼看他,肌理紧实的胸膛上下起伏,只是气息依旧很稳。 “对,因为我想确认一件事。” 梁津垂下头颅,有点可怜地询问:“那你确认好了吗,阿云。” 当然,蒋云无声答道。 身体给出的反应往往最诚实可靠,小腹的热胀感仿佛聚光灯下令人无法忽视的舞者,霸占了他全部的注意力,沸腾的血液和欲·望无时无刻不向他叫嚣,梁津对他的吸引力已冲上不可遏止的高峰。 仇敌与仇敌,会对彼此产生如此茂盛的渴求吗? 进门前蒋云还觉得冷,现在却巴不得把衬衫长裤剥得干干净净,从头到脚淋一盆水来浇灭那缕蓬勃燃烧的火苗。 蒋云把下颚抬高了些,眼神并未跟着紧盯那人的面颊,而是心照不宣地移至旁侧。 “你心跳得好快。”他恶人先告状。 “不是药效的缘故,”梁津握住他的手腕,将蒋云的掌心牵引到心口,清爽的薄荷味近在咫尺,“感受到了吗,阿云,它本身就在为你跳动。” 明明是很老套的告白,蒋云想,就和梁津写的那些信一样,字字句句朴素平庸,合起来却显得无比郑重。 他和梁津拉开的距离不知什么时候又缩回方才亲吻时的样子,贴着那人的腰胯,蒋云好似被什么抵到,但他已无处可退。 “阿云,”梁津问得小心翼翼,“我可以继续吗?” 蒋云被美色冲昏了头,毫不犹豫地同意了这个请求,当梁津闭着眼亲过来的时候,他还好整以暇地看到了那人浓密纤长,正轻微颤抖的睫毛。 怎么有人各方各面都做得很出色? 被梁津亲得呼吸紊乱,若没有那句换气提醒,恐怕会成为世界首个因亲吻而昏迷案例的蒋云心想。 他腰上挂着一只手,颈侧被另一只手掌全然包拢,固定在下颚附近的拇指揩去唇角的透明涎液,蒋云舌头被吮的发麻,很含糊地“嗯啊”几声。 唇舌分开稍许,梁津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这个地方……” 蒋云舌尖向外探出一点,露出红肿处:“帮我看看,好像有点破了。” 两指捏住双颊,梁津仔细端详一番,半截手指都快伸到他嘴里。 “没破,只是有点肿。” 他检查得这样正经,蒋云以为这个亲问到此为止了,不料舌头收了一半,尖端又被含吻住。 “唔……梁津,好了!我说好了!” 蒋云被他硌得难受,双腿也软得像棉花,站是站不直了,不过勉强支撑起上半身。 “纽扣,”他补充道,“帮我解一下纽扣。” 身上那件衬衫看着裁剪简单,脱下来的难度不亚于魏疏一时脑热买的宫廷风欧式伯爵装。 蒋云把这项艰巨的任务放心大胆地交由梁津完成,因为他相信凭梁津的实力,脱几件衣服大概不是难事。 这个念头没存活几秒,他惨遭打脸。 因为有实力的梁津选择了更粗暴直接的方式: 将衬衫用力扯开。手工缝制上去的贝母扣洒落一地,在深棕色的地毯里泛着莹润的光泽。 后背再一次撞上门板,蒋云预感今晚过后,那块皮肤会留下大片的淤青。 他没有支点,以至于腿肚毫无安全感地收紧夹拢,脚背也崩出一道弯曲的弧。 房门外有人走来走去的脚步声,他左脚脚踝勾着最后一片薄薄的布料,由于被梁津托举着,比他高出一截视角。 蒋云俯视着向下望,数不清第几次地吻住梁津嘴唇,他不喜欢闭眼,因而意外地发现自己每一次靠近对方时,那人都会慌乱地合上眼皮。 他仿佛拄着登山杖一步步爬向高山之巅的旅客,长时间的行走使他双腿肌肉酸麻难耐,呼吸变得急促,宛如哮喘病人般急剧地将空气吸入又呼出。 但站在顶峰的那一刻,一路以来的景色尽收眼底,虽然路途艰辛,人却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蒋云很有成就感地完成了一次登顶,他完全沉浸在空白的愉悦中,连突然降落到了实地都没察觉出来。 下意识地搂住梁津的脖颈,梦境变为现实,他听见自己停停顿顿地说,不要背过去,想面对面再做一次。 他从未与梁津挨得如此紧密,交颈相拥,恨不得把对方揉进自己的骨血。中途他有些想停,说了几次后,梁津在他耳边断断续续地回复,药效还有残留。 “……残留多少?”蒋云声音带着哭腔。 “阿云,”那人亲了亲他的唇角,歉意道,“我不知道。” 蒋云的理智化成一滩浆糊:“那你知道什么?” 埋在他颈窝的人一下子静止了,须臾,蒋云感觉他肩膀那好像下了一场雨,雨水哗啦啦地滴落,顺着肩颈线蜿蜒流淌,浸入潮湿的被褥里。 他慢吞吞地反应了几秒,恍然地想,室内怎么会下雨?这好像是梁津在哭。 “我爱你……” 梁津声音哽咽,许是怕他没听清,又说了一遍:“阿云,我爱你。” 药效持续到天色蒙蒙亮,蒋云想起昨晚多出来的那段记忆里,他曾态度恶劣地质问梁津有什么资格叫他“阿云”。 在他没想起来中学那段往事的日子里,他一直以为“阿云”这个称呼的源头是魏疏,后来慢慢扩散,以致无论亲疏,大家都习惯地这样叫他。 十几年,他以为他也习惯了,无感了,但这两个字被梁津喊出口,蒋云才意识到是有区别的。 不同的人叫他“阿云”,对他来说是有区别的。 “是不是很不公平?” 梁津深邃的眉眼有些湿润,低头蹭了蹭蒋云放在他肩头的手心:“他们都这么叫你,可这个称呼明明是我先想到的。” 好幼稚,蒋云没力气地心想,但他说得也很有道理。 “那怎么办呢?”他问道。 他总不能把这个称呼设置成梁津的个人专利,除他以外任何人,谁叫一次就得上交一百万的专利费吧? 这很不现实。 思考的空隙,俯视视角换成了直起身的梁津,蒋云觉得他垂眼看人的样子有点凶,于是虚弱地抬了抬手,示意他过来一点。 “你再想一个称呼吧,只有你能叫的那种。” 梁津仿佛早就打好了腹稿,嘴唇嚅动几下,贴着他的耳际说了声“宝宝”。 再次醒来,蒋云一睁眼看到的不是套房的布景,而是一片洁白宽敞的天花板。 身上正穿着的睡衣大了几码,袖口几乎垂到指尖,下摆边缘与大腿平齐。 手机就躺在枕边,他揉了揉眼睛,看到微信的99+消息后愣了一下。 未读消息里,排位第一的联系人是魏疏,聊天框留着几条未接电话,以及十几条信息。 【抱歉啊兄弟,昨晚许警官出了点事,你看今天什么时候有空,我专程请你吃顿海京新开的米其林?】 【怎么周识锦跟我说,是梁津把你抱上车的……】 【hello阿云?下午两点了!】 【晚上六点了哥。】 【???】 蒋云按住语音键,刚说第一个字,嗓音已哑得不像样。 他清了清嗓子,说道:“今天就算了,改天吧。” 昨天胡闹了一整晚,他全身像被车轮来回碾了好几遍,尤其下半身。 回完消息,蒋云试着翻了个身,翻到一半,发现身旁的被子下好似藏着一团有呼吸的活物。 小小一只,哈着气。 他掀开被子,一只约莫几个月大的棕毛小狗迎头扑了过来,热情地舔了舔他的脸颊。 蒋云举着它的两只前爪,把这只不请自来的小狗举远了些,好好地端详了一番。 应该是中华田园犬和品种狗的串串,眼睛很亮,两片花瓣那么薄的毛绒耳朵软软地垂下来,毛发也很干净,胸前那块的毛色棕白混合,宛如系着宝宝口水巾。 “找了半天没找着,原来是跑进卧室了。” 梁津一身和他同款的家居服,手上端着食盘,将一碗鸡丝青菜粥和一杯牛奶放到床边的小桌上。 他自然地坐在床沿,凑上前浅尝即止地吻了吻蒋云的嘴角,好像他们已经谈了很久的恋爱,亲吻只是一对感情深厚的情侣习以为常的举措。 蒋云闻到一股浅淡的薄荷味。 “你一天刷几次牙?” 怎么每次亲都是相同的味道。 “大概六七次吧,因为不确定你什么时候醒。”梁津说。 小狗在蒋云怀里找了个舒适的坐姿,尾巴摇成了螺旋桨。 蒋云的手背被它尾巴尖甩到无数次,掌心揉了揉狗头,有些局促地转移话题:“之前没见你养狗。” “它是你的生日礼物。” 梁津轻声说:“喜欢吗,阿云?” 蒋云摸毛的动作一顿,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双湿漉漉的小狗眼睛。 自从小时候失去那只边牧,就算长大以后有很多机会再养第二只狗,他也没有这么做了。 失去的事物不会回来,这是他的血泪教训。 就像魏淳亭死后第二年,送到他家的那只猫,他越想做好一件事,最后的结局总不太好—— 那只缅因在几年后的某一天由于心肌肥厚停止了心跳。 蒋云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养不好。” “中华田园犬的身体素质很好,在领养它之前,我做了很长时间的准备工作,哪怕你担心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阿云,我可以和你一起把它健康养大。” “要不要试一试呢?”梁津说道。
第46章 “老板……蒋云!” 听到韩琦提高音量的呼声,蒋云下意识地攥紧掌心,握住那枚手缝的小狗挂件。他神思走失许久,终于归回原位。 一个小时前,梁津问他要不要试着养Cooper——那只中华田园犬新出炉的名字,他正被这个问题困扰得哑口无言,忽然接到韩琦的电话,说剧组在拍剧情的高潮片段,他如果感兴趣的话可以过来看看。 蒋云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尽管韩琦电话里反复强调“不是必须”,但他放下电话后却阳奉阴违地告诉梁津,韩导强制要求他到场。 梁津的反应是什么来着? 哦,当时他将小狗抱到自己怀里,双手捏着Cooper的前爪晃了两下,垂眼落寞道:“你的另一个爸爸有工作要忙,我们向他说再见好吗?” Cooper很配合地“汪”了一声。 临出门,梁津倚着置物柜,双手抱臂,静静地看着蒋云在玄关弯腰换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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