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漠向抬起下巴: “云大人,这样一个本该死的人,朕愿意为你留下来,感动吗?” 云宦舟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的目光从云奚身上剥下来落在李漠向身上,那目光让李漠向觉得他想要把自己给吃了,云宦舟很快起身跪地: “陛下,臣不愿做罪人,云奚做错事绝不容赦,不配继续苟活于世。” 李漠向道: “爱卿,朕知道你们手足情深,朕愿意为了你破一次例。” 云宦舟: “陛下,不必如此!” 李漠向板起脸,声音带了嗔怒: “云大人,你可不要辜负朕的一番好心!也再不许说任何一句拒绝的话。” 云宦舟久久不语,声音逐渐冷静: “谢,陛下。” 李漠向笑道: “云大人不必担心,云奚已死,朕已经为他安排了新的身份,从今以后,他就留在朕的身边,你若想他,就来看他。” 云宦舟深深吸了口气,指甲缝几乎嵌进肉里: “谢陛下。” 李漠向咳嗽了一声道: “今日累了,就到此为止吧。”他说着站了起来,径直离开了暖阁,云宦舟回过头冷冷地看了云奚一眼,跟在李漠向身后走了出去。 到了晌午,云奚在西苑屋子里静养身体,他心绪不宁,一刻也闭不上眼睛,这时,门突然被推开,又被锁上,云宦舟出现在了屋子里,靠在门上,胸口不断起伏。 云奚立刻从床上起身站了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云宦舟: “哥哥,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云宦舟一步一步朝他走来,神情冰冷到可怕,他走到云奚面前一把掐住他的脖子: “乖孩子,你不应该先解释一下,你为什么还活着吗?” 云奚: “我,我不知道。” 云宦舟眼神像是要杀人: “你告秘了?你告诉陛下我是谁了吗?!” 云奚几乎要窒息了,他道: “没有,我什么都没说。” 云宦舟将手从他的脖子上移开,他的脸色并没有好看多少,他掸了掸云奚衣服上的褶皱,冷声道: “我不相信陛下只是为了让我开心,他一定是对我心生疑虑,从你嘴里套出来点什么东西。” 云奚重复道: “我什么都没有说。” 云奚微笑: “我知道你很乖,可是我要万无一失,我绝对不能暴露,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云奚脸上的表情很是空洞,他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云宦舟将一枚丹药喂到他嘴里: “若你死得太快,陛下必定会起疑心,这药丸,会让你身体里的蛊毒被唤醒,但一个月后才会起效。” 云奚点了点头。 云宦舟的声音逐渐温柔了下来: “云奚,为了族人,任何人都可以牺牲,你若是因此倒戈,我让你比死痛苦一万倍,你知道,我做得到。” 云奚略一沉默,又只是机械地点头。 云宦舟: “云奚,对不起,你原谅我。”他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后,转身开门走了出去,却正巧碰到了来送饭的祁玉,祁玉对他们的事是完全不知情,他和王强一样,对云宦舟有莫名其妙的好感,祁玉疑惑地问: “云大人,你怎么在这里。” 云宦舟神情淡定,毫无破绽: “我问了侍卫,知道我弟弟在这里,忍不住想来看看,给你们添麻烦了。” 祁玉道: “没事,没事,云奚他又不是犯人,你若是想见他,直接告诉我即可。” 云宦舟表示感谢后,飘然离去。 祁玉送完饭以后,回含露殿却发现陛下竟然又出宫了。 陛下出宫,若无特殊情况,一般只去一个地方—狄府 李漠向确实去了狄含他家,他不打招呼,带着几个小侍卫自己就溜达过来了,侍卫提议: “陛下,要不然,在狄相这里挖一条暗道,直通含露殿,以后会方便很多。” 另一个侍卫推了他一把: “那刺客也方便了很多,缺心眼。” 李漠向走过小径,让侍卫们在外待命后,单独来到一所院落里,见到了狄含所谓的生母澹台柔,澹台柔站在窗边兀立着,双眼失神,当一个美丽的花瓶儿,很快,她就注意到了李漠向,眼珠便随着他的步伐一起转动。 李漠向走过去: “澹台……”他话还未出口,澹台柔抓起手边的花瓶儿往李漠向脸上砸去。 李漠向立刻闪避,澹台柔又抓起沉甸甸的红匣子,毛笔筒,总之一切能飞出去的东西,都砸了过去。 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挨那么一下了,不过没关系,他…… 就在此时,他被人往后拽了一把,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他身前,将那些“飞来横祸”都挡了下来,李漠向叫了一声: “狄含。” 狄含的手腕被砸中,瞬间红了一片,他回过头: “快离开这里。” 李漠向识相地躲在他身后,搂住他的腰,探出脑袋道: “你来得还真是时候。” 澹台柔本来对李漠向只是客气地砸一砸,看见狄含后,彻底就怒了,飞快地扑上来,一掌就要往狄含身上拍。 李漠向立刻推开狄含,一把死死握住了澹台柔的手腕,把她逼得往后退,冷声道: “夫人很厉害,不过怎么能欺负晚辈呢。” 澹台柔一时间有些胆怯: “你,你是谁,你放开我。” 李漠向: “没问题,不过你要是再敢动手,我对你不客气,我可没有狄大人好说话,也不会怜香惜玉,懂了吗?懂就眨眨眼。” 这个将狄府从无敌手的女人,看着李漠向,乖乖地眨了眨眼。 狄含拉起李漠向就往外走: “先出来。” 两个人一直走到正厅,李漠向在主座上坐下来,用手指捋了捋因为奔跑而略有些翘起的头发: “她神志不清楚?” 狄含的身上染了些刚才被砸过来的墨汁,他一边嫌弃地脱衣服道: “嗯,不过没什么攻击力,比狄老疯子好对付多了。” 李漠向用语重心长的态度道: “难对付还不是因为你不舍得对付,狄含,你可以尊重她,但不要太过放任她,至少要让她知道,不能总是动手,她又没养过你,你只能被朕打,你看这家被她闹腾的,闹心。” 狄含: “是,陛下,但我还是希望不被任何人打。”他又抬起眼睛: “陛下是来专程看她的?” 李漠向靠在椅子上: “我想看看澹台柔的身份到底是不是真的。” 狄含: “看出来了吗?” 李漠向: “你们确实非常相似,虽说凌君长得人模狗样的吧,但你娘比你美多了,远看还以为十七八呢,什么时候带她进宫,教教张婉婉神奇驻颜术,她老人家一定会感激得痛哭流涕。” 狄含沉默地将衣服卷起来搭在胳膊上。 李漠向随手抓起盘子里的一颗花生,刚剥开要放到嘴里,就被狄含抢了过去。 李漠向瞪了他一眼,重新剥开一个,结果又被狄含抢走了。 李漠向又去剥,又被抢走。 李漠向忍无可忍,仰头看着他: “你抢我的做什么!你自己没有长手吗?” 狄含轻轻道: “良宵苦短。” 李漠向: “你滚吧,现在是白天。” 狄含笑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欲望没有那么强,陛下身体柔弱,也不宜太过频繁。” 李漠向: “多谢你体谅我,但你不要用“娇弱”这么恶心的词形容我,呕死机器人了。”
第四十六章 李漠向又道: “不过你所言也并非全无道理,李漠这个身体不是太长寿的模样,我能做得就是努力让他在位时活得更长久些,免得他死后剩个年幼的九王不堪重任,你又跟着殉情。” 狄含: “我才不会殉情。” 李漠向: “你就不能稍微客气下么?” 狄含: “不能。” 李漠向: “狄含,你能称之为可爱的优点就撑死顶到八岁之后,就都荡然无存了,现在的你讨厌得人神共愤。” 李漠向又捏碎了一个花生壳,忽然抬头又问: “你有没有闻到硝石的味道。” 狄含凝神闻了闻,摇头。 李漠向将手指在空中摇了摇,放在鼻尖上深吸一口: “确实是硝石的味道,相信我,我的鼻子比你们的狗还灵。” 狄含: “…我只闻到了花生的味道。” 李漠向用手指头点点: “在西北方向,现在不只是有硝石的味道,还有火药焚烧的味道,不知是哪里着火了。” 狄含站起来: “我去看看。”他刚走到门口,门外就有个人影急促地敲了几下门,用气喘吁吁的声音惊慌道: “相公,皇宫走水了!” 狄含立刻起身将门打开,沉声道: “皇宫何处?” 送信的人满头大汗: “清宁殿,清宁殿的火势很大,九王殿下到现在都没有被救出来!” 狄含道: “知道了,我马上进宫。”他将门关上,回身看着李漠向,道: “陛下快回去,莫让更多人知道你在外面。” 一般情况下,皇宫失火绝不会太过严重,皇宫人多,刚起了小火苗往往就会被迅速扑灭,也不至于到了火势大到连人都救不出来的地步,更何况现在烧起来是的清宁殿,太后与九王殿下的居所。 李漠向叹气: “朕刚来,屁股还没有焐热。” “九王殿下如今生死不明。”狄含提醒了一句后,就不再多言,他匆匆将毡帽戴在李漠向头上,往下压了压,又把自己的斗篷披在他身上,好像只要将他裹成一个粽子,别人就认不出来他似的。 随即和李漠向一起上了自己的马车,往皇宫里风驰电掣地赶去。 狄含坐在李漠向身边本想安慰他一两句,然而李漠向从头到尾都十分淡定,蜷坐在马车里,依靠在车壁上,一动不动,神情游离,不知是不是又挂机了。 李漠向发呆往往是在独处的时候,但若是有人在,他还是尽心尽力地保持着李漠的形象,然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即使是狄含在身边时,他也突然会如“老僧入定”。 狄含很想走进他的世界里看看,在他发呆的时候,他都在想什么。 狄含略一走神,就立刻从李漠向身上抽离出来,投身到清宁殿失火的焦虑中,马车进了皇宫后,狄含从温暖的马车里钻出去匆匆离去,李漠向掀开车帘看了一眼他离去的背影,再垂眸时,几个内侍已经围了上来。 李漠向从马车里出来后直接钻进了小轿子,悄无声息地回了含露殿,他换了衣服又磨蹭了一会儿,连帽子也不戴,披着衣服匆匆走出,一脸忧心忡忡地往清宁宫的方向赶去: “清宁殿怎么会失火,九王还没有救出来吗?” 清宁殿的方向浓烟滚滚,火光冲天,侍卫们拦住李漠向,声音嘶哑道: “陛下,千万莫要靠近,那里太危险!” 李漠向当然不会被就此拦住,他身边跟着拿着小本的起居舍人,他不顾安危也要冲入清宁殿救母救弟的身影是一定要记录上去的,说不定还能被录入《孝传小故事》。 他不顾一切的往清宁殿冲,在烟味儿即将呛到鼻子的时候,终于被侍卫们拦了下来,与火海遥遥相望,他大声问: “九王在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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