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雩祈宛如被一道惊天霹雳给劈中,整个人眼前一黑,差点儿就要昏过去了。 他心神恍惚,却又不得不承认—— 这是他师父干得出来的事儿! 孩提之时就是这样,他想吃糖葫芦,结果他师父直接玩仙人跳,把他抵给卖糖葫芦的人,后面又说人家是拐子,将厚颜无耻发挥到极致,一文钱都没花到他身上。 将他辛苦拉扯到及冠之年,不知费了多少钱财,眼见着将他卖给杜敬之就能抵掉先前花费的那些钱财,他师父才不会放过这般好的机会。 雩祈哆哆嗦嗦地拿起茶盏:“我记得我这么多年写的话本拿到的分成也不少,想来应该是能抵掉我师父把我卖掉得的那些赃费吧。” 他咬牙切齿。 杜敬之脸上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既然是为了赎回我的未婚妻,那么在下花大价钱也是应当的。那钱是一千两……” 雩祈微松了一口气,饮了一口水,心说还好还好,一千两他不是给不起,这些年他的钱都是自己拿着的,他师父倒是没有贪墨半分,他才不用在杜敬之手中苦哈哈地过日子呢。 杜敬之见他把口中的茶水咽下之后,才不紧不慢地说出最后两个字:“黄金。” 雩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急得他都语无伦次了:“夺少?!你说夺少!!” 原本字正腔圆的读音都给他带出了一些方言,可见他的难以置信。 杜敬之没有任何不耐地重复一遍:“一千两黄金。” 雩祈:…… 好好好,他就知道这个坑就在这等着他。钱他是还不起的了,那便只能卖身了。 杜敬之打得真是一手好算盘。 能屈能伸的雩祈忍辱负重,决心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东,现在先容忍杜敬之的放肆,等他将这钱财攒到一千两黄金…… 雩祈深呼吸一口气,实际上已经不抱多少希望了,一千两黄金,攒一辈子都不一定能攒到。 他生无可恋地倒在塌上,双眼无神,只觉未来一片黯淡无光。 “为何要这般恐慌,除了那事,我似乎从来没有做过让你讨厌你的事。而且即便是床笫之欢,你也乐在其中不是吗?” 杜敬之说的极有道理,雩祈几乎没什么反驳的余地。 “……你、你就是馋我身子。”雩祈试图分析。 他将之前说给他师父的话再次说了说来,其实这也是他心里最深的担忧。 他眉头轻轻蹙着,眼神里全是对杜敬之的不信任。 雩祈写了那么多男子,他自己也是男子,怎能不知男子的劣根性。 杜敬之便道:“我知你不信我,只有握在手里的实权才是最真的。我愿将府下的产业分你一半,剩下的则是我府中的花销,还有常年为灾区灾民捐赠所留,可好?” “不要觉得有心理负担,这本就是我应有的责任。” 他指的是曾经他的爹娘承诺过要照顾好雩祈这回事。 雩祈其实对小时候的事情记得不真切了,现在也如同雾里看花。 他还稀里糊涂的,自己不是被卖了么,现在拿到钱了说不准他之后就能为自己赎身了,便宜不占是王八蛋,他干脆答应:“好呀。” 白嫩的爪子还伸了出去。 杜敬之给伤口上完药,又蒙上绷带后,明知道雩祈是何意,却还是把自己的手也伸了过去。 “若是想要接下那些铺子庄子还有良田,就得成为盟主夫人。” 雩祈脸上的笑容一下就垮了,他臭着脸说:“就知道你们这些正道没一个好人,嘴上说的都不是真话!” “在下有时是商人,有时才是正道盟主,何况我早就将利害关系和前提都说与你听了,到底同不同意,选择权都交由你自己。” 杜敬之的手就放在他面前,端看他乐不乐意握住了。 雩祈还是很郁闷:“说是选择权在我,可我都已经被师父卖给你了。” 不过他也不想考虑那么多,钱财这一难题成了横亘在他面前的最大沟壑,就算不是因为这个,那一半的产业还是很难拒绝。 “你就不怕将来我卷了你这些钱财跑路么?我可是魔教的人,能做出那些无下限的事也不是没有可能。” “那就是我的无能了。”杜敬之面色平静地说,“况且,也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自信得都让雩祈满腹狐疑。 他真想抓着杜敬之的衣襟让对方清醒清新,他可是魔教,绝不会信守任何道义的。 在这之后,为了那一半的让人非常心动的财富,雩祈还是折腰了,如果只是一块金子,还不足以让他太过在意,但这一回泼天的富贵再不接可就不礼貌了。 何况他的师父虽说日常中对他坏了点,总是在把他养死的边缘反复横跳,但他师父真的没有做过什么害他的事。 由此可以推出,他从了杜敬之是个不错的决定。 反正到时候吃惊的又不是他,他绝不会用女子身份同杜敬之成婚,痛苦的依然是那些正道! 雩祈这般想着,握住了杜敬之的手心。 …… 不过两三日,江湖中就传言武林盟主即将成婚一事,并且成婚对象还是一名男子。 小道消息不胫而走,传得沸沸扬扬。 初始,人们还道这多半又是祈雨先生给他们正道泼的脏水,这一回连他们盟主都不放过。 直到他们真的收到了婚礼请柬的邀请函,才猛然意识到这件事是真的。 正道人士还真是如同吃了苍蝇一般难受:好家伙,祈雨先生那魔头写了那么多龙阳话本,里面的男子无一不是爱慕女子的正常人,独独漏了一个盟主,没想到漏下的这个还是真的断袖。 莫不是这都是魔教的阴谋! 可惜不论他们怎样挣扎,不愿接受这个事实,雩祈和他们盟主的婚宴依然如期而至。 庄重华丽的礼服一出,相貌一绝的两名男子一左一右立着,左边的端华如玉,右边的海棠醉日,瞧着真真是好一对璧人。 不论在场的宾客都怀着怎样的心情,面上他们还是要好好祝贺这两位新人的。 雩祈还是挺新奇的,他和他师父其实没什么区别,也是为了钱把自己给卖了,已经说不清楚究竟是谁在卖的时候更干脆一些。 反正这泼天的富贵他接下了,而且他对杜敬之并没有那么抵触。 他不乐意陪客人饮酒,在行完所有的礼之后,就急匆匆地离开,回了洞房给躲着了。 在房里他还看到了自己的熟人——他师父。 这位魔教教主摘下了自己的脸上的面具,为老不尊大言不惭地说:“为师这次可是给你找了一个好夫婿,记得之后钱礼要分我一半。” 气得雩祈抓起床上的一把花生枣子摔在他身上:“倘若不是你,我至于落到这个境地吗?!你之前还要杀我呢!” 说实话,若不是杜敬之救的及时,他当真以为他师父要对他动手了,毕竟那朝着他而来的杀意又不是假的,当时他还觉着委屈得不行呢。 现在他师父还有脸来找他,老虎不发威还当他是病猫是吧?! 魔教教主哼了一声:“你这是不识好人心,我要是演戏不演的真一点,那些正道之人如何接纳你呢,你还真是枉费为师的一片苦心。” 嘟嘟囔囔的,言辞义正得雩祈都有些犹豫,莫不是真如他师父所言。 直到他抬头看见他师父嬉皮笑脸,才发觉自己又被骗了,俏脸都给气红了。 他师父过来似乎就只是为了打趣他一二,顺便再来打秋风,在听见外面的脚步声之后,才飞身离开。 走之前还丢了一块令牌在他身上:“并非你同那正道小子在一起了就是正道中人了,魔教永远是你的后盾。” 他这话既是说给雩祈听,同样也是说给门外的杜敬之听。 后者听了这话面色也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在门口静静地说了句:“前辈大可以放心,我不会让雩祈沦落到回归魔教的地步。” 魔教教主忽然发觉杜敬之身上的气势陡然变得危险凛冽起来,充斥着杀戮的冷戾。 他眯起眼睛,神情也变得冷肃起来。 直到杜敬之的眸光落在雩祈身上,变得温柔和缓,就仿佛是灿烂的春光,双方针尖对麦芒的气势骤然一松。 罢了罢了,不论杜敬之是何模样,只要他对雩祈永远最好,那便是个良人。 突然出现的8658此刻也在祝福杜敬之:【宿主,祝您新婚愉快,我们只要再努把力,就能让您的爱人逃离束缚了。】 杜敬之的心潮起伏了一瞬,他微微颔首:【不到最后一刻不要松懈。】 【是。】 话是这般说着,杜敬之转到雩祈灵动狡黠的眼睛上时,心里还是泛着软。 ……就快了。 8658一走,杜敬之就恢复如常,他一步一步走近房内,同雩祈深深作揖,起身。 “夫人,我们……来日方长。” (完)
第114章 捡到一只小丧尸(1) 以往都会挤满行人的人行道此刻空空荡荡, 高层森冷的大楼依旧静静地伫立,却空无人声。 停靠着的昂贵汽车有几辆表面上出现了明显的凹陷和划痕,此刻却无人在意。狭窄的小巷里溅上了大片大片的浓稠腥臭血痕, 还有几道血手印, 让人不寒而栗。 忽然间, 有几道人影从旁边游荡过来, 离得近了,才会发现他们有的面目腐烂,无一例外肤色泛青,只有一点黑色瞳仁的双眸黯淡无神, 走路时也左摇右摆。 在腥秽阴暗的角落, 更有这样的丧尸在咀嚼血肉的声音,有几个嘴里一直在发出“嗬嗬”的响声,胆小的人光是看见这一幕都要腿软。 这座城仿佛成了死城。 简以洵醒来的时候脑袋还阵阵发昏, 他一摸额头,发现一片滚烫。 喉咙也干得厉害,他从沙发一角爬起来,眸光扫向四周, 发现人去楼空后,心里不由嗤笑。 还是和前世一样,那群人在发现他发烧之后就毫不犹豫地将他抛下自己逃命。 简以洵只要回想起上辈子的事情,眸光就冷冽森寒, 浑身都充斥着暴虐冷酷的惊人戾气, 恨不能毁天灭地,将世界也一并拖入深渊。 他花了好一阵的时间平复心中的狠戾, 强撑着身体上的疲惫从沙发上爬起来,又慢慢走去早就一片狼藉, 像是蝗虫过境一样被人洗劫一空的厨房,终于在犄角旮旯处找到了一瓶还未拆封的矿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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