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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乖软夫郎的农家书生

时间:2024-05-28 06:00:02  状态:完结  作者:卿戈

  “这客栈当真是黑心,多要一床被褥都要收咱们五十文,还得再缴五十文的押金。”,卢笙将书箱和包袱往地上一搁,皱着眉头抱怨起来。

  “往年科考都是这样,卢兄切莫急躁。”,早就通过家里人提前了解过情况的宋然笑呵呵地安抚了两句,转而看向打进来便一直没有说过话的谢见君,“谢兄此番,也是第一次参加县试吗?”。

  谢见君同小二要了块抹布,正忙着擦桌子,闻声,他回眸冲着宋然笑了笑,“是头一次过来,有什么不当之处,还请宋兄和卢兄见谅。”,虽是这般称呼,但这两孩子也只不过将将束发年纪,不晓得是不是受了赵岭的熏陶,瞧着为人处世颇为成熟。

  “谢兄这是哪里的话,咱们出门在外,都是相互照应。”冷静下来的卢笙已不似先前那般烦躁,说话也温顺客气了许多,“今日不妨我睡这地铺,之后咱们三人轮换着,左不过十几天,总能凑活下来。”。

  谢见君本也是打算三人轮换着睡地铺,如今卢笙先开了口,他便没做声,只说明日换自己来。

  就寝的事情安排好,三人赶路过来,现下都有点饿了,卢笙和宋然出自同一师门,自然更亲近些,当下就想叫着谢见君去客栈一楼吃点东西。

  “我不去了,走前家里人给烙了饼子呢。”,谢见君婉拒。

  “谢兄,你竟是已经成家了!”,宋然眼眸瞪得溜圆。

  谢见君笑而不语。

  卢笙拍拍宋然的肩膀,一副依然见过大世面的样子,接了话茬去,“这有什么稀奇的,若不是走科举这条路,咱这个年纪,爹娘也早开始张罗着给咱们说亲了。”

  宋然是三人中年纪最小的,一直到被卢笙拉出门外,还没从谢见君已经成家的事儿中回过神来。

  两人一走,屋里乍然静了下来,谢见君问店小二要了些热水,就着酱菜,三口两口吃完了一个饼子,这都是云胡今日起早给他准备的,用的都是白面烙的饼子,还担心一路过来,凉了,拿布裹了好几层。

  明日便是考试。

  吃过饭,谢见君开始收拾起明日考试要用的东西。

  题字的毛笔,笔杆要镂空的,砚台要轻薄的,水注也须得置办成瓷的,除此之外还要自行备下墨锭、草稿、腕枕、镇纸之类的物件。

  整理好的考具都要放进考篮里,明日经搜子检查无误后,方能入考场。

  谢见君来来回回细数了好几遍,确认没落下什么东西,才整理进竹篮里。

  忙完这些,见宋然和卢笙还未回来,他便想着将包袱里的衣物也一并收拾下,这一趟出来十几日,云胡怕他天冷受寒,光是棉衣都带了两件,更别说经常替换的里衣,塞了满满一包袱,也难怪谢见君背着包袱提着竹篮去镇子上与赵岭他们汇合时,走没多远就闷了一身汗出来。

  他正打算等会儿要点热水简单梳洗一番,换身干净的里衣,从包袱里往外掏时,摸着里衣胸口处一片凸起。

  这...谢见君有些愣怔,眼神里浸着一抹疑惑,他忙不迭将衣裳翻出来,这才发现,云胡给他每一件贴身的衣裳内里,都缝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布兜,这小布兜里装的竟都是碎银子。

  也不知他从哪里打听来的,说是有白日鬼专摸书生的钱兜子,怕他出门在外没钱,临走时给他塞了十两银子,他本以为这些就足够了,没想到小少年居然这般细心。

  谢见君无声地笑了笑,这个小傻子只怕他没钱,却不知道入考场查得严,身上所穿衣物都要细细检查,这碎银子是带不进去的。

  他找来一把剪子,小心地将小布兜沿着边缘剪开。云胡手艺好,针脚下得细细密密,要拿出这碎银子,倒还真废了他不少劲儿。

  想起临考的前些日子,他多少有些紧张,云胡磕磕巴巴地安抚他,说考不中就接着考,再不济还能卖豆腐,反正现下家里有牛,他们磨豆腐下地干农活都比以前轻松了不少。

  还给他看自己偷摸攒下卖香囊卖绣布的银钱,直说让他不要担心银钱的事儿,只管放心去考试。

  谢见君侧靠在床头,望着窗外姣姣明月,脑袋里尽数是这小傻子的一颦一笑,想着想着嘴角不由得弯了弯,勾起一抹笑意。

  夜深了,满崽睡下后,云胡便点着烛火打络子,皎白月色透过窗棂打落在炕上,谢见君睡过的地方空荡荡的,摸上去一片凉意,他叹了口气,躺在炕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一会儿担心县里东西太贵,谢见君舍不得花钱,一会儿又担心他万一考不中,心情失落,又乍然反应过来,不能瞎想,双手猛拍了两下脸颊,又逼迫自己想谢见君肯定能中,即便明日县试中不了,也能平安回来。

  翌日三更天,

  谢见君同宋然和卢笙简单梳洗后,踏上了考试之路。

  县试是在县衙里,由大堂里搭几个简易的科考棚子,考棚均是为座北朝南的方向,最南边有东西两处辕门,以木栅栏圈之,分隔开来。

  谢见君到时,县衙外乌泱泱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多数都是来送行或陪考的人,其中夹杂着叫卖吃食的小贩。

  依着官吏的吩咐,脱了衣裳鞋袜,又拆了头顶的发髻,搜子上前来搜查他的全身,以防夹带小炒入场作弊,查看完这些,仔细翻过了他的竹篮,方可让他通行。

  入大堂后,要先向主考官拱手作揖,以示尊敬,而后经点名才能进中厅,赵岭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他身为具保的禀生,须得同县官唱保,核对考生的身份。

  被唱到名字的谢见君向前一步走,待证明身份无误后,再从书吏手接过考卷进考场,找自己的座位。

  考棚下桌子都标注着座位号,谢见君扫了一眼卷子,按着上面的号找到了自己考试的位置。

  这会儿还不能答题,考卷由牛皮纸袋密封,只等着衙役吹哨,方可启用考卷。

  准备了这么久,终于做到了县试的考场上,谢见君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他将竹篮里的考具悉数都摆放在案桌上,趁着天还没亮,浅眯了一会儿。

  再睁眼时,考棚里已经坐满了人,衙役巡场,给考生们分发热水。热水随时都可以供应,只要想喝招招手便是,但大家都只是抿了抿,润了润嗓子,毕竟,谁也不想在考试中途总往茅厕跑。

  约莫又等了一盏茶的功夫,谢见君已然清醒过来,正忙着点水磨墨,只听着西侧传来衙役肃穆庄严的声音,“卷有红线横直道格,每页十二行每行二十字,发素纸两张以起草之用,唯题目及抬头字,考生不得将答案写于密封线外,违者作零分处理。”。

  这些答题要注意的点,许褚早已提前嘱咐,来时,赵岭也絮絮叨叨说了好几遍,谢见君这会儿都能背下来了。

  哨声一响,四周围都是奚奚索索拆考卷的声音。

  这第一场为正场,凡答题工整且言语通顺者即可录取,谢见君没有太大的压力。又因着准备多时现下心里放松得很,他轻轻揭开纸袋,将考卷拿出来。

  展开一看,是一道四书题,一道五经题,另外还要默写《圣谕广训》约百字,所出题型同许褚所叮嘱的大同小异。

  谢见君将四书题和五经题搁置一旁,先行默写起《圣谕广训》,这是他开蒙时许褚最先交于他的书册,近三年来诵读过数百遍,现下早已熟读于心,略一思忖就下了笔。

  大抵是觉得这题最为简单,多数考生拿到考卷后,便也都开始下笔。

  考场上一片寂静,只听着衙役来回巡视的脚步声。

  谢见君默完《圣谕广训》,将答题纸搁放在一旁晾磨,这才看起另外两道题。

  这四书题,取自《论语·泰伯》“荡荡乎,民无能名焉;巍巍乎,其有成功也,焕乎其有文章”,是孔子赞颂尧的句子,夸赞尧的德行深厚,仁爱天下,又有宏才大略,材雄德茂,得黎民百姓之爱戴拥护。

  故而他在下笔时,务必要先对尧的丰功伟绩歌功颂德,进而要颂扬本朝君主亦有尧敬天爱民之品行,英明盖世之谋略,末了,还要表明自己愿为辅佐君主治国安民平天下而鞠躬尽瘁。后世这样的官话他一向信手拈来,倒不很费劲,只要记得不犯庙讳御名及圣讳即可。

  他在草稿纸上列下自己一会儿答题的思路,转又看向第二道,

  这五经题,出自《尚书·大禹谟》“水、火、金、木、土、谷惟修。”,这金、木、水、火、土、谷,古时称之为六府,乃是天地养育黎民生灵之基础,为君之主,应当保天地和谐,保百姓安居乐业。这题倒也不难,上天有好生之德,大地有载物之厚,只要歌颂君主品德即可。

  谢见君仔细打了遍草稿,理清思路后,正要往卷子上誊抄,身旁一书生冷不丁抽搐起来,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案桌上的书卷尽数被扯到身下,扬起的墨汁溅了满身。


第46章

  谢见君想也不想, 登时就扑身护住了身下的卷子和答题纸,只棉衣溅了些许的墨点,余光中瞥见, 离倒地书生位置较为相近的考生也都纷纷扑在了自己的案桌上。

  倒不是他没有同理心, 临考前许褚和赵岭再三叮嘱过, 一定要护好考卷, 这考卷若是脏污了, 此趟就算是白考了。

  他苦读近三年, 盼的就是能有个成果,若是因为墨汁误了考卷,怕是又要等上个一年半载了。

  那倒地的书生口吐白沫,抽搐不止,俨然已是神志不清。瞧着症状, 像是癫痫,谢见君暗自思忖道, 大抵是太过于紧张, 方才衙役刚吹完一遍哨, 他便注意到这书生一直闭着眼念念有词, 二月天冷得人直打哆嗦,这人竟冒了满脑门子的汗。

  察觉到异常的衙役小跑过来,见状,连忙吩咐身侧的人去禀告县令, 往年都有考生因着紧张焦虑晕倒在考场上,但像这样浑身发抖,不省人事的考生倒是没见着, 他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待禀告了县令, 再做打算。

  “你不管他的话,他会憋死的。”,耳边冷不丁响起温润的声音。

  衙役循声望去,是一旁同场县试的考生。

  “别多管闲事,此事自有县令大人定夺,杏林苑就在不远处,大夫一会儿就能到。”

  “等不及了,他会憋死的。”,谢见君重复了一遍,将案桌上的腕枕递向衙役,“你把他衣领和衣扣都解开,将这腕枕垫在他脖颈间,让他脑袋偏向一侧。”。

  说着,见衙役伸手要去掐那书生的人中,他忙不迭制止道,“别去掐他的人中,也别去按住他的身体,你可以探探他呼吸是否平稳....”

  衙役被喝住,怀疑的眸光落在谢见君身上,深深地打量了他两眼,略一思忖后,还是接过了他手里的腕枕,半信半疑地将腕枕垫在书生脑袋后面,又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还好,人还喘气。

  约摸着一盏茶的功夫,书生抽搐的身子稍稍安稳下来,虽不见清醒,但也瞧着比方才好些了,杏林苑的大夫提着药箱及时赶到,同其他几个衙役将书生抬出了考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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