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繁星常年礼佛,基本不沾荤食,傅家又一向不准浪费,那岂不是剩下这些都得他和宁熹吃完,就算见识了宁熹的好胃口,这么多也够呛吧。 “你当然吃不了。”孟繁星满眼含笑地看向宁熹。 那副相看儿媳妇的表情,宁熹直呼受不了,赶紧夹起一筷子酱牛肉塞嘴里。 孟繁星晚饭吃得不多,聊几句起身离开,留傅砚和宁熹两人在餐厅。 一盘菜一盘菜地清,傅砚也由此见识到他真正的食量,不禁感叹:“原来你这么能吃啊,那怎么还这么瘦呢。” 宁熹看他一眼,继续去解决眼前的菜。 “你就理理我嘛,还是说……”傅砚转了转眼,笑问:“你更喜欢我二哥那款?” 宁熹进食的速度眼见着变慢。 不等他抬头,一盘剥好的虾先送到面前,傅砚擦了擦手,笑眯眯地看过来。 宁熹也不跟他客气,三下五除二吃完那一整盘,“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想知道的事可太多了,”傅砚见他终于肯跟自己搭话,来了兴致,“我明天问,你还会理我么?我还给你剥虾。” 宁熹没回他,只道:“也就是说你现在没什么想问的是吧,那可巧了,我有想问的。” “你说。”没虾可剥,傅砚寻了一圈又去挑鱼刺,“只要是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宁熹想了想,“你们家还有其他人么。” 傅砚狐疑抬头。 “三楼东侧尽头往北有间小屋,里面住的谁啊。” 神情逐渐凝固,挑刺到一半,傅砚停下手。 宁熹:“刚才也不知道是谁说,只要是他知道的,都告诉我。” “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餐厅陷入寂静,傅砚垂着脑袋一言不发。 宁熹:“那算了,当我没问。” “其实也不算秘密,不过这件事由我说终归不太好,”傅砚迟疑着道,“你不是跟二哥关系好么,这个答案他来告诉你再合适不过。” 可惜宁熹没能等到傅景祁,快下夜班的时候,傅景祁又临时接诊了一个病人。 宁熹也不急,只要在傅家还怕不知道?大不了他去问傅闻礼也不是不可以。 ……可他才跟这厮打了一架啊。 半夜两点,宁熹躺在床上左翻右转,又猛地坐起身抓两把头发再躺下去,反复两三次,扛着被子打开阳台窗户跳到隔壁。 幸好隔壁的落地窗没锁,一推就开了。 宁熹将被子扔床角,用脚踢了踢人,“喂。” 傅闻礼的身体大概又僵硬了,过了将近三分钟人才睁开眼。 “睡过去点。”宁熹裹着自己的被子挤到床上,背对着人躺下,“别误会啊,这是看在你妈面子上,晚安。” 良久,傅闻礼反应过来轻轻笑了下,能够自由活动后,下床去卫生间。 洗完澡再出来,绕到床另一边借着月光发现,缩在被子里的人早已经熟睡过去。 傅闻礼小心拉下他的被子,盯着那张如玉的脸看了会儿,影子慢慢垂落下去。 “……晚安。”
第20章 宁熹的睡眠质量好到离谱。 一觉到天亮,阳光穿过落地窗,斑斑点点洒到脸上,他方动了动卷着被子翻过身,迷糊睁开眼看见个人影又缓慢闭上准备继续睡。 不过两秒,“唰”地再度睁开,看清傅闻礼那张瘦到脱相的脸,下意识抬起脚踹过去。 “223,你他妈又爬老子床!这回就是院长来了,你也得给老子死。”他愤怒至极,跳到人被子上掐住傅闻礼脖子。 正要使劲,手腕便被擒住。傅闻礼睁开眼,满脸无奈:“你看清楚这是哪儿。” 宁熹倒也没有气昏头,依言环视四周环境,盯着床头只在医院见过的仪器看了好一会儿,反应过来讪讪松手,“我……睡胡涂了,别介意哈。” “那现在能从我身上下去了么。”傅闻礼垂眼往下。 宁熹跟着低头,麻溜收回腿,“要上厕所是吧,去吧去吧,别给憋坏了。” 傅闻礼起身动作一顿,回头就见他抱着被子穿过阳台一溜烟跑回隔壁,留下从被子上甩下来的小胖,满眼迷惘地坐地上。 “……跑得倒是快。” 宁熹跑回房间喘了好几口气,缓过来后,抬起掌根揉了揉太阳穴去洗漱,换好衣服再去给小胖倒猫粮,这才发现小胖不在。 “小胖!小胖?”宁熹抖了抖被子,又打开衣柜,包括卫生间马桶里都找了一遍,“奇怪,会去哪儿呢?” 小胖在傅家,除非吃饭基本不会离开他半步,就连睡觉都要趴在他身……上! 宁熹立刻想到一个地方,又偷偷摸摸翻到隔壁阳台,做贼似的往里瞄,正巧跟蹲在落地窗前可怜巴巴的小胖眼对眼。 见屋里没人,估计傅闻礼又去洗澡了。宁熹以最快的速度打开窗户,拎起小胖后脖颈将他偷出来,“平时不是都要长我身上了么?” 小胖挣扎着瞪两脚,伸出爪子抱住他的手。 “下次不准再跟过来,听到没有。” “喵!”不要! 宁熹将猫揣怀里转身爬过阳台,爬到一半忽然察觉到有股视线打在后背,一点点转过头,傅景祁正朝这边看过来,紧接着章伯从屋里走出去,即将顺着傅景祁的视线扭过身。 “章伯,”傅景祁及时出声,递出车钥匙,“后座有点脏,叫人送去洗一下。” “好的,二少爷。”章伯接过钥匙,毫不迟疑地离开。 傅景祁才又抬头望向三楼。 宁熹早已经翻过去,趴在阳台上冲他打招呼,“刚下班?” 傅景祁点点头,主动问:“昨天的事怎么样了?” 宁熹有点骄傲:“大夫人出马自然没得话说。” “那就好。”傅景祁冲他淡淡一笑,收回目光进屋。 跨进大门,傅砚抱着他那只暹罗猫不知看了多久,擦肩而过之际问:“二哥在医院附近不是有套房么?怎么还开这么久的车回来啊。” 傅景祁脚步微停,侧过头:“我不能回来么。” 傅砚:“当然可以。” 傅景祁没再说什么,头也不回地上了楼,没听到楼下一声低沉的猫叫。 - 整个上午风平浪静,宁熹窝在房间,面对论文焦头烂额,生啃两本统计学、宏观经济,差点没把自己哄睡着。 “小胖啊,人生可真难。”连打五六个哈欠后,宁熹干脆放弃,抓过小胖放倒在自己腿上捏它爪子。 小胖被他捏地烦不胜烦,叫了一声。 “你说这伤差不多也快好了,怎么就是想不起来呢,要是全想起来,这论文还不是手到擒来。”宁熹垂下脑袋,将脸埋进它肚皮上好一阵,忽然想到什么抬起头,“要不……算了,现在怎么说都是他在欠我人情,要是找他帮忙不就等于将把柄送到他手上了?” 宁熹左思右想不能找傅闻礼,被他知道,这家伙指不定得笑成什么样。 挠挠头,宁熹还是决定自己动脑,问过章伯藏书室位置,再去找几本书啃啃。 他放下小胖开门,出去时又发现远处一道飞快走过的影子,这回他隐约瞧见是个女人。 究竟会是谁呢? 昨晚都忘记问傅闻礼了。 “你说的那个人,大概是我妹妹,傅允檀。” 宁熹来到堪比一座小型图书馆的藏书室,刚巧在这里碰见傅景祁,想起傅砚说问他最合适,直接就问了。 傅景祁倒也诚实。 “她……心理出了点问题,不爱走出房间。”傅景祁将手上的书放回书架,回头问:“要见见么?” “可以?” “当然。” 傅景祁领他上三楼,来到东侧往北最里间的门前,抬手轻敲了三声,“檀檀,是哥哥。” 房内没有任何动静。 傅景祁又再敲上三声,“家里来了位哥哥,叫宁熹,出来见见好不好?” 房间依旧没有声音传来。 宁熹赶紧道:“她不爱出来就算了,让她一个人待着吧。” 精神病院里也有类似的病人,不愿意接触新鲜事物,新的人,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待着,若是强行将她从自己的世界里拉出来,就会大吼大叫。 这种病症往往需要很长时间才会稍微好转。 宁熹最不爱跟这种人玩儿,有次突发奇想学他们,还被院长紧张兮兮地拉去治疗,看了他将近半个月都不能再爬树。 简直……烦死了! 傅景祁也只好作罢,“等她愿意出来的时候,我再介绍你们认识。” 宁熹心想可别了吧,嘴上还是笑嘻嘻地应好。 要不说他最近点背呢。 刚应了好,那敲几声都没动静的房门忽然咔哒从里打开,率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只雪白纤细的手腕,再往上是一张怯生生,用头发做遮挡的脸。 出场方式过于惊悚,宁熹险些吓得腿软,还是看到了对方藏在长发里的眼睛,以及落在走廊地毯上的影子,松了口气。 还好,是人。 “哥哥?”声音小小地,细如蚊蝇。 傅景祁也不免被妹妹吓一跳,很快缓过来,随即向后介绍:“这是宁熹,大哥的……” “健康师!”宁熹迅速接过话,“妹妹好啊,吃糖么?” 他抓出一把水果糖,颤颤巍巍地递过去。 相比他,傅允檀显然要更害怕,门也只微微敞开一条缝儿,听了他的话,要先看向傅景祁。 傅景祁点头了,试探着伸出一只手,快速从他手里拿走一颗又砰地关上门。 “她……”宁熹看看手里的糖果,又抬头看向紧闭的房门。 傅景祁立刻解释道:“允檀十几年了都这样,你别介意。” 宁熹摇摇头,疑惑地多看两眼房门,跟着人离开,拐过转角后出声:“你妹妹,情况比想象中好很多。” 印象中,患有自闭症的人光是接触都需要费很长时间,而傅允檀初次见面就拿走了他的糖。 “你们有安排心理医生疏导么?”他问傅景祁。 傅景祁点点头,脸上罕见地有些不自在,“之前有过,后来……都被赶走了。” 被赶走?傅家请来的心理医生这么差劲的么?宁熹压低眉头,总觉得傅景祁没说实话,不过这跟他也没多大关系。 解了那点微不足道的好奇,又埋头去钻研他的论文。 傅景祁耳尖,听见他自言自语嘀咕,疑窦再生:“听说你在学校成绩很好,都已经保送研究生了,怎么还在为论文苦恼啊?” 坏了!怎么就说出来了。 棕褐色的眼珠子滴溜溜转,宁熹哈哈笑两声扭脸看过去,“就是因为保送上研究生,这论文才更要好好写嘛。” 话倒是说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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