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长明的灯火好像都跃进了江岁晚带笑的眼,以至于他笑起来时,眼底带着稀碎的光。 “师尊,我已经不小了。”沈弃看着江岁晚的眼睛,理所应当的说:“只要是师尊喜欢的事物,我当然也喜欢。” 当然,要是师尊喜欢的人……如果那个人不是他,他自然会去偷偷把那人弄死,然后毁尸灭迹,不留一点痕迹。 师尊喜欢一个,他杀一个。 这样一来,到最后,师尊喜欢的,能依靠的就只有他了。 江岁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摸摸他的头,“在师尊眼里你还是个孩子,当然小了。” 江岁晚想,沈弃永远都是他的家人,他要保护的人。 然而沈弃听了这话似乎有些不高兴,低垂着眉眼,有些赌气似的:“我才不要师尊把我当小孩子。” 他是要当师尊的道侣的,况且,他已经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 江岁晚无奈,“好好好,你不是小孩子,你不小。” 沈弃长大了,不再喜欢别人说他是小孩子了。 沈弃看着江岁晚:“师尊敷衍我。” 江岁晚轻轻敲了敲他的额头:“师尊哪有?” 沈弃捂着额头看向江岁晚,这时,袅袅琴音结束,热烈的掌声响起。 叶青阳整理好仪容站起来,朝着江岁晚这个方向弯腰拜了拜。 剑眉星目的少年,笑起来带着股清澈蓬勃的朝气。 江岁晚旁边的云霏意用手肘拐了下他,“欸,小师弟,他是不是在看你啊?” 江岁晚闻言看向叶青阳,叶青阳见状,朝他露出一个大大的格外灿烂的笑。 江岁晚礼貌的回了个微笑。 “咔嚓”一声,沈弃捏碎了手中的一个坚果。 云霏意右手缠着厚厚的纱布,她前几日下山救人时受了重伤,一只胳膊差点没了,满身是血的她被同样满身是血的墨祈带回了上清宗。 得亏墨祈送她回来的及时和黎宿医术高超,不然她的手估计要废。 她的手现在还未完全恢复,右手不方便行动,她二徒弟时逾在一旁照顾着她。 云霏意看着琳琅满目的菜肴,朝时逾示意:“小逾小逾,我要吃那个菜!” 时逾侧头看看,拒绝:“太过辛辣,师尊禁食哦。” 云霏意有些失望,寻找了一圈面前的菜,看见道比较清淡但是瞧上去味道应该不错的菜,说:“那,那那边那个。” 时逾看了一眼,“师尊,这道菜里面加了落苏草,师尊也禁食。” 云霏意:“……那好吧,那个呢?” “师尊禁食。” “那个?” “禁食。” …… 云霏意生无可恋的瘫在座椅上,“好好好,这样玩是吧?” “我不吃了还不行吗!” 她眼神幽怨的看向不远处的黎宿。 黎宿懒洋洋的瘫着,面如冠玉,眼下却有淡淡的乌青,一副没睡好的半死不活的样子,墨蓝的衣袍因为他过分不羁的姿势散在地毯上,金线绣着的海棠花在衣袍上开出片鎏金的花海。 他接收到云霏意的幽怨眼神,抬起苍白纤长的手指了指云霏意受伤的手。 然后朝云霏意笑笑。 黎宿张张嘴,给云霏意传音:“活该。” 语气带着淡淡的慵懒和浓浓的嘲讽。 一向嚣张的云霏意被嘲笑了,却没说什么,反而求救般的看向江岁晚。 江岁晚:“……” 江岁晚朝黎宿笑了下,无奈传音:“三师兄就别生她的气了。” 黎宿一天二十四小时几乎都是一副懒洋洋的死样子,看上去没脾气,脾气其实不太好,尤其是没睡好的时候。 云霏意前几日莽撞行事,差点把命都丢了,她醒来后,不仅黎宿生气了,连裴书宴都罕见的真正生气了。 黎宿收到江岁晚的传音,慢吞吞的抬眼觑了江岁晚一眼,然后朝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后支着头看向别处不理人了。 江岁晚:“……”差点忘了,在三师兄眼里,他也是个乱来不要命的家伙。 江岁晚看向云霏意,两人面面相觑。 云霏意见小师弟也被无视,差点想扑上去和她这个同病相怜的师弟抱头痛哭。 但她只是尴尬的笑笑:“哈哈,吃菜,吃菜。” 江岁晚点头。 也不知道三师兄的气什么时候消。 还有大师兄。 想到裴书宴,他悄悄抬头去看裴书宴。 裴书宴冷冷的剐了他一眼。 江岁晚:“……”哈哈,吃菜,吃菜。 恰好这时,沈弃扯了扯他的衣袖,“师尊,吃饺子。” 一碗散发着浓香的热乎乎的饺子推到他面前的桌案上,看上去很是美味。 江岁晚连忙趁着这个机会低头,“嗯。” 周围无数弟子嬉闹着,分享着一年来的所见所闻和对新的一年的期望。 这一年里多灾祸,他们大都出山救人祛灾,每个人都成长了不少,眉眼间都多了几分坚毅和稳重。 (作者有话说:过渡过渡就该进入下一个剧情点了。)
第91章 魔尊的请柬 人界在过除夕的同时,魔界也很热闹。 灰暗的天空飘着细雪,楼阁宫殿林立,风雪呼啸。 魔界并不如人间传闻里那般荒芜诡谲,相反,魔界其实是很美的。 数不清的森森白骨上生着无数圣洁的花朵,花瓣锋利如刀,层层叠叠,无边无际。 无论是妖是魔还是仙,惨死后尸骨无人收敛,若曝尸荒野,怨煞深重,则尸骨上生桑若花。 宫殿内飘着股浓郁的香气,穿着大胆妖娆的舞女在殿上翩翩起舞,一颦一笑间眼波流转,勾人魂魄。 魔尊坐在王座之上,俊美的脸上生一双赤红的眸子,透着股幽冷。 他旁边跪着个面目倾城的女子,那女子娇笑着给他倒酒,他一口口的喝了,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冷漠的很。 殿内无数魔族皆纵情享乐,好不快活。 宴会推杯换盏到一半,忽然有人问:“话说,孤辰好久没回魔界了吧?” 魔尊闻言没什么反应,依旧冷冰冰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有人插话,幸灾乐祸的模样:“别是死外面了吧?” “很有可能哦,那傻冒前阵子从灵川回来就满身是伤,被打得跟个死狗一样,估计是去找打伤他的人报仇了。” “哈哈哈哈,去送死的才对吧?上清宗可不是那么好闯的。” 周围的人谈论着孤辰的笑料,丝毫不把他的生死放在眼里。 毕竟魔界强者为尊,死了就是自已活该,自已能力不够。 在这里,只有强者才可以活下来。 不像修真界那帮蠢货,修行者还要保护什么弱者,庇佑什么狗屁的苍生,真是荒唐可笑。 魔尊依旧没什么情绪波动,只是在下面的人提及上清宗时才有了点神色波动。 但那情绪很快就消失不见,就像是一颗小石子投入湖面,只荡开一瞬间的水花。 有人喝醉了,口齿不清的搭话:“听说打伤孤辰那蠢货的是上清宗四长老江岁晚了。” “江岁晚法力高强,又有宗门庇佑,尤其是上清宗掌门,把他当眼珠子似的宝贝着,孤辰要是真去找他报仇,此时怕是已经凉……” 他话还没说完,整个人突然“嘭!”的一声炸开了。 血雾在空中飘散,像是一场落雨似的,淋了旁人一身腥气十足的血。 但没一个人敢抱怨。 大殿内一时噤若寒蝉,安静的针落可闻。 魔尊收回手,冷冰冰的看了眼众魔。 众魔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他们一时喝嗨了,差点忘了……魔尊最恨别人在他面前提上清宗。 尤其是提到上清宗目前那几位长老。 他们这位魔尊大人,冷心冷肺,最是无情。 上一任魔尊就是被他活生生扒了皮后活剐了的。 他们魔族虽然嗜杀,但不残忍。 像现任魔尊这样实力莫测还喜怒无常的疯子,他们也很怵。 好在魔尊接下来并没有什么反应,他支着头,有些累似的闭上了眼。 一旁倒酒的少女见状连忙退下了。 众魔松了口气,接着奏乐接着舞去了。 幸好魔尊一向懒得理他们。 上清宗。 又是上清宗。 魔尊支着头,半阖着眼眸,眼底晦暗不清。 …… 翌日清晨,清玄峰。 江岁晚还有些困倦,清透的眼有些朦胧的困倦,他问:“大师兄大清早找我们什么事?” 云霏意也困,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对啊对啊,大清早的大师兄找我们啥事啊?” 一旁的黎宿直接歪歪斜斜的瘫在铺着毛绒绒的地毯上睡着了。 裴书宴掏了掏,拿出张烫金的请柬。 那请柬如墨般黑,用金色的墨在上面描了几朵圣洁华丽的桑若花。 “请柬?”江岁晚不解的接过拆开,“这是哪送来的?” 江岁晚低头,肩上窝着睡觉的小七察觉到了他的动作,无意识的蹭了蹭他的脖颈。 江岁晚看清了那请柬上龙飞凤舞的落款,震惊:“魔尊派人送来的?” “谁?!魔尊?”云霏意震惊的睁大了眼睛,“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江岁晚赞同的点头,裴书宴没说话,看着请柬若有所思。 云霏意巴拉巴拉讲个不停,“大师兄,你说这魔尊脑子是不是有病啊?” “他一个魔界大佬,平白无故的给我们宗门寄请帖干嘛?还是大半夜送过来的,有病吧?” 裴书宴说:“他给所有修真界排得上号的宗门都送了请帖。” “什么?!”云霏意拿过那张请帖,想了想,说:“他送他的,我们不去不就行了。” 裴书宴摇头,有些沉重的说:“魔尊绑了我们宗门弟子。” “你大徒弟洛文羽也被绑了。” 云霏意拍桌而起,怒:“什么?!狗贼魔尊,居然动我门中弟子,去!肯定要去!去会会他!” 熟睡的黎宿被云霏意搞出的动静吵醒,睁开眼睛看了眼,又懒洋洋的闭上了。 没啥大事,继续睡。 江岁晚放开捂着小七耳朵的手,担忧的看向裴书宴,“大师兄,你要去吗?” 裴书宴垂着眸思考,片刻后他说:“嗯。” 裴书宴拍了下旁边睡的跟死猪似的黎宿,说:“黎宿和我一起去。” “……嗯?”黎宿茫然的睁开眼睛,“什么?” 裴书宴:“和我去魔界赴宴。” “哦,”黎宿爬起来,脑袋上翘起几缕不羁的呆毛,他睡眼惺忪的点头:“好。” 裴书宴又看向江岁晚:“小师弟也去。” 江岁晚:“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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