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差不多快中午,陶青鱼打算尝尝半个上午的成果。 拇指食指一掐,挤出丸子冷水下锅。火不能太大,待到水渐渐开了,鱼丸却愈发松散。 陶青鱼盯着锅里,心道:看来是失败了。 煮得不像鱼丸的鱼丸舀起来,陶青鱼凭感觉加了点盐跟香葱。 口感稀烂。 味道也咸了点。 一点都比不上他上辈子吃的那些鲜美弹牙。 得亏他没一下子把鱼肉用完。 吃完手里的一碗,陶青鱼毫不气馁,立马开始做第二次。 咚咚的敲打声又响,阿修惊了一下,翻个身又继续睡。 他估摸着,这头一遭做出来的东西不好入口。连主君自个儿都嫌弃。 又小一个时辰,第二锅鱼丸出炉。 陶青鱼这次什么都没加,瞧着要扁不扁的鱼丸,他直接吃了一个。 口感好了一点点,不过还是不怎么成型。 陶青鱼轻叹一声。 他抖了抖有些泛酸的手。 锤鱼丸不止是力气活。 用的力道,什么时候加东西都有讲究,他还有得磨。 估摸着这会儿正是各家吃完饭睡子午觉的时候,陶青鱼也没再继续敲。 两碗鱼丸填饱了肚子,他将厨房收拾收拾。 没用完的鱼肉放桶里再吊在井中保鲜,随后才打着呵欠回屋。 午休醒来,陶青鱼先看了看自己放在院中的鱼。 太阳大了,院子里也没个遮挡,陶青鱼只得又将鱼缸搬了回去。 活动活动筋骨,随后又将井中的鱼肉拉出来。继续重复之前的步骤。 阳光从盛极到消散,一条六斤的大草鱼被陶青鱼试了六次。 天幕黑沉,也不知几时了。 陶青鱼重新燃起灶火,将最后一次的鱼丸挤出来放锅里。 一次又一次的试验,至少他挤鱼丸的技术有明显进步。 * 方问黎回来时,只见厨房里亮着烛光。 他脚步微快地走过去。 烛光下,哥儿立在灶台前做吃食。周身光晕朦胧,哥儿侧颜柔和下来显得更为精致。 方问黎曾经无数次想过的场景,此刻化为了实质。 他紧盯着哥儿,脚步放轻。 抬脚进去怕吓到人,又刻意弄出了点儿动静。 陶青鱼转过头来见是方问黎,圆眼顿时灿若繁星。 “你回来了!” 方问黎竟不知自己在哥儿这里这么受欢迎。 他眸光缱绻,浅笑着点头。 “我回来了。” “正好,帮我试试这个。” 方问黎走近哥儿身旁,见锅里漂浮着的一个个大小均匀的白色丸子。闻到那股淡淡的鱼味儿,猜测是鱼肉做的。 鱼丸差不多好了,陶青鱼盛起来,然后催促着方问黎洗手吃饭。 待方问黎在桌前坐好,陶青鱼将鱼丸推至他跟前。 刚要张口,又立马捂住嘴巴朝向一边,打了个饱嗝。 方问黎低笑一声。 “夫郎不会是在家做这个做了一整日?” “可不是,这已经是卖相最好的了。”他稍稍皱着眉头,眼里透着几分紧张,“你快尝尝。” 方问黎用勺子舀起一个,凑在哥儿唇边。 他道:“做了那么多次,最后这次不也试试?” 陶青鱼现在闻到味儿都觉得肚子胀。 不过还是该试试。 他起身要去拿新的勺子,但方问黎却拉住他的手腕。 他端坐着,身姿挺拔,安静地望着他。 陶青鱼立马懂了他的意思。 他抿唇。 方问黎眸光笼罩着他。 多大点事!陶青鱼自我安慰。 他微微吸了一口气,然后凑过身去咬了半个。没办法,刚出锅的滚烫。 方问黎看着哥儿,随后斯文地将剩下半个吃了。 陶青鱼眼神一烫。 他偏头,耳朵悄悄红了个透。 就知道他是故意的。 偏偏自己还顺着陷阱跳进去。 鱼丸吃多了,现在陶青鱼尝不出多大的变化。顾着正事儿,他缓了缓脸热,又巴巴地看向方问黎。 方问黎细细品来,道:“这鱼肉做的丸子倒是稀奇。” “无骨无刺,口感微弹。不过鱼腥味稍重,还稍带点土腥。若做吃食,还需得改进改进。” 陶青鱼默默点头。 还算中肯的意见。 “那我明日再试试。” 用草鱼,土腥味儿避免不了,只能用调料压一压。还有口感上,只是微弹,依旧比不过以前那些老师傅做的那种感觉。 陶青鱼捏了捏泛酸的胳膊,看着方问黎用饭。 方夫子吃饭都吃得赏心悦目。 勺子与碗并无发出半点碰撞声,长睫下压,目光也淡然地看着碗里。 吃得慢条斯理,不疾不徐。 恰到好处的仪态再配上他的那张脸,完全可以当做一幅画。 吃完一个,嘴里的食物咽尽,他搁下勺子。 “夫郎累了?” “嗯。”陶青鱼半阖着眼,鼻音微浓。 哥儿做的吃食,方问黎本想细品。 不过现在人累了,他也不多耽搁。稍稍加快速度吃完,方问黎立马去收拾厨房。 陶青鱼趁机沐浴,又擦着头发出来。 夜风微凉,陶青鱼坐在外面望着天幕上绵延无尽的星辰。风带走发丝上的水汽,头发比在室内要干得快。 院子里少不得跑进来几只虫子。 拉长的虫鸣声响起,陶青鱼听着听着眼皮止不住地往下垂。 他起身打算回去,却在看见卧房门口正打算出来的人时,脚下一顿。 方问黎也刚刚沐浴完。 里面穿着一件黑色的中衣,外面也只披着一件同色的外袍。松松垮垮,锁骨都隐隐可见。 他一身白皮,容貌又俊美,整个人宛若暗夜里的妖鬼。 好似稍不注意就会被他摄了神魂。 与平日给人的端正感觉不同,此时的他更多了几分潇洒不羁。 不过美人怎么样都是美的。 陶青鱼强制收回被迷惑的心神,闷头继续往前走。 与方问黎擦肩而过时,手腕被轻轻扣住。 陶青鱼偏头看他。 方问黎那双凤眼深邃,含着笑意。 “陪我坐坐可好?” 陶青鱼心神一晃,反应过来就已经挨着方问黎坐下了。 他心底一叹。 也不怪他没出息,换任何一个人来,都能被这家伙给迷惑。 “夫郎是打算卖这吃食?” “有这个想法。” “是做小食摊?” “总得先让顾客知道这东西怎么吃,待打开了销路,就可以直接卖鱼丸了。” 方问黎修长的手指轻轻捏着哥儿的胳膊,道:“嗯,这样也好。” “若一直摆摊卖吃食也累。” 方问黎的手从他手臂捏到手掌,陶青鱼五指一合,将他手指握住。 “我缓缓就好,不用捏。” “你也累了,明日还要……” 陶青鱼惊呼一声,又给方问黎抱到了腿上。 他面对男人跨坐着,腰身去弓,微微往后绷紧。 方问黎把着哥儿的腰,另一只手依旧轻轻帮他松着胳膊的肌肉。 “不揉揉,明日手都抬不起来。” “哪有这么严重,我干活都习惯了的。” “嗯,夫郎厉害。” 陶青鱼在他腿上动了动,试图下去。腰间的手却扣紧,将他整个人锁住。 陶青鱼抿唇。 “总喜欢搂搂抱抱。” “嗯。”方问黎偏头,唇沾了下哥儿的侧脸。 陶青鱼一僵,不敢再开口。 像虾米一样绷着绷着,不一会儿就累了。他只能塌下身子,额头抵在方问黎的肩膀。 夜风徐徐拂过发梢,胳膊上是不轻不重的按捏。 陶青鱼轻轻打了个呵欠,舒服得眯眼。 一时无话,二人身边温馨缭绕。 方问黎将哥儿两个手臂都捏完,才察觉怀中的人睡熟了。 他轻轻理了理哥儿脸上的发丝。 看他在自己肩上闷得脸色泛红,方问黎眸光柔和。他抚着哥儿的脊背托着臀将人抱起,慢慢回到了卧房。 先将哥儿放在床上,灭了烛火后,方问黎躺在外侧。 陶青鱼稍稍翻身,他张开手便抱了满怀。 颈侧呼吸微浅,似一团火苗,无形地撩拨着他的神经。 方问黎眼神幽暗,喉结滚了滚,又克制地闭上眼睛。 哥儿像睡得不舒服了,轻咛一声,脑袋往他怀里拱动。 但他哪里知道鱼儿对大猫有致命的吸引。只需轻轻一勾,方问黎所有理智瞬间燃尽。 他呼吸微重,手掌抵着陶青鱼的背完全将人裹藏进怀中。 低下头,寻着呼吸缓缓凑近。 黑暗吞噬了理智,让方问黎释放出藏在心中妖鬼。 陶青鱼被吻得渐渐喘不过气,哭泣似的呜咽。落在方问黎耳里,却胜过他听过的这世间最美妙的曲乐。 方问黎咬着哥儿的唇瓣厮磨,滋滋的水声不断。 陶青鱼呼吸不过,只能微微启唇。 睡意欲退未退,他恍惚睁开眼。 舌尖酥麻,像被蜜蜂轻蛰了一下。陶青鱼逐渐感受到窒息,精神却越发清醒。 他怔怔地望着身上的黑影。 “夫郎。”低哑的喘息落在耳畔。 陡然被放开唇舌,陶青鱼瞬间大口呼吸,被激得眼角含泪。 方问黎…… 在做什么?! 手臂被拉起挂在男人脖颈,陶青鱼触摸到与自己不同的温热,身子一颤。 “夫郎醒了。” 陶青鱼手指没入男人发中,微微收紧。 方问黎指腹磨碾着他的唇瓣。似按耐不住,力道重重的。 他哑声问:“可以亲吗?” 黑暗中,谁也看不清谁的表情。但肢体的触感却格外明显。 两具躯体上带着潮气,皆是出了汗。 陶青鱼不言不语,眼中蒙着一层水花。 感受到男人渐渐僵硬的身躯,陶青鱼手拿开也不是,不拿开也不是。他干脆与他这么僵持着,装睡。 而在方问黎看来,不拒绝,便是无声的纵容。 方问黎低低地笑了起来。 这声音充满了邪性,听得陶青鱼头皮发麻。 他脸皮抽搐般轻颤。 若是有光亮,陶青鱼定能看见他脖子和脸侧的青筋蹦起。 他从来不正常。但哥儿面前,他惯是下意识地遮掩。 现在知道哥儿对他有容忍,已经够了。 理智回归,他也不舍得再扰了他。方问黎只能紧紧将人搂住,又恢复成平日那般克制。 知道哥儿已经醒了,他小心地吻了吻哥儿的唇。 “夫郎睡吧,不闹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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