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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间的无情风好冷，惹哭了妖界第一人。
第157章 封匿于尘 荒山没有一丝人烟，离燕弄找了一处勉强安身的山洞。 他要翻过对面那座山去一方灵泉池才能饮水，饿的时候采着低级的灵果灵草，高级的灵植难以在这片三界之气稀薄的土地寻到。 其余时间他都在用那一丝剑意磨划锁魔链。 他不会采食需要排遗的凡品浆果的，他只吃灵果。苦的灵果吃多了他就不会再犯晕了。 大多是黄品的捻果、桑葚、覆盘子、枇杷，比较饱腹的柿子要去更深的山里寻，一次能寻得很多，但是容易放烂，他要提前赶季去将青涩的柿子带回来泡水保存个七八天。 他用本命剑当拐杖，用发簪磨锁魔链。 他体质太弱了，总是生病，加之无奈之下食用寒凉灵植，他每吃一次就吐一次血。 自刎伤到了他的喉咙，他说不出话了。 他的脖颈留下一道狰狞的疤痕疙瘩。 他的洗澡就是穿着衣服在水里泡着，洗干净头发和脸，为了规避危险，他很警惕。 他变成面无表情把企图伤害他的蛇抓起弄死。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浅浅的划痕终于在手铐上留下了凹坑。 那大概是八、九年的时候，右手的铐子被切断了。 切断的那一刻，锁扣处的合体境灵力隐隐紊乱，少年握着发簪的左手被震开了，发簪碎裂，他的手瞬间崩出刺目的血液。 离燕弄眸色清明，砸碎了采来的灵草敷上受伤的手。 右手的铐子隔有细长的断缝，他后来用一块尖锐的石头继续在右手铐子另一端划磨。 凡人只能习剑术，日积月累也许会凝出一丝剑意，入不了剑道。 离燕弄的剑意已是剑术之巅。 一定不是剑道第一人短短几日的教导，他就可以拥有至纯之剑意。 只是因为，他心志本坚。 少年的衣裳被洗得发白破旧。 他的脸因为没有及时治疗，伤过的皮肤已凹凸不平，失去了往日的如玉质地，从他优越的五官能辨识得出他以前确实好看过。 ——只有那双干净的眼瞳依旧如昔。 似乎用了和第一次切断的差不多时间，少年的右手手铐又开了一道断缝。 两端断口，铐子分成两半。 离燕弄把手腕从断开的铁铐伸出来，他的右手不再被锁链束缚了。 还要再磨断两次左手铐子，他就可以摆脱锁魔链，重获修为了。 少年把本命剑深埋在那经常饮水的灵泉附近，他换了地方，远离灵封谷，往朝南城去。 长链绑上他的左手手臂，袖子遮掩了玄铁。 各城的边郊居住凡人。 离燕弄停留的大山靠近一处偏僻的村庄，村庄只有十多座瓦屋。 不甘死去的幽魂逐渐凝成了凶恶的傀怪之体。在夜晚时，傀怪会在死去之地出现并开始游荡。它们危害他人性命，以吞噬生魂来强大自身实力。 生前修为越高的傀怪实力越强，这里的傀怪是凡人怨气所化，实力等同于炼气境。 这片野山，偶尔会有傀怪出现在少年面前。 少年用剑气除去了几只傀怪。
第158章 情留一善-徐心鹤 一个春天，一位上山砍柴的老樵夫遇到了拿着几枚灵果正在行走的离燕弄。 敦厚老实的樵夫问，“孩子，我在村里没有见过你，你是从哪来的？怎么在这片山上？” 离燕弄伸着右手指指自已的嘴巴，摇了摇头。 老樵夫一脸慈祥，“你不能说话吗？” 离燕弄点点头。 老樵夫对头发凌乱，衣裳褴褛的他说道，“孩子，你若是没有地方可以去，我老头子愿意收留你。” 他拒绝了。 老樵夫叹息一声，担忧道，“这座山夜晚不安全，有傀怪毒兽，不是你该待的地方，下山去吧。” 少年点点头，往山下走了。 老樵夫跟在他身边，“你是躲来这里的吗？” 他迟疑的点头。 “你来这里多久了？” 他伸出三根手指。 “三天？” 他摇头。 “三个月？” 他继续摇头。 “三年？” 他点头。 老樵夫走到他前面，“你跟我来。” 心地质朴的村长带他回了自已的瓦屋。 离燕弄在对方给他的一间小房间住下了。 村长有一个年迈的白发妻子，这对夫妻已经有五十多岁了，他们曾有过一个儿子，可惜早夭了，后来再无所出。 当晚，夫妻喊他来吃饭，离燕弄连连摆手，并把自已采来的灵果给了他俩。 年事已高的村长观察偶尔闪出一丝微弱光泽的果子，问他，“你是修行之人？不能吃凡食？” 天地之花果草木，灵植蕴含天地纯净气体，表面会流动自然之光泽。 离燕弄点点头。 老婆婆把灵果塞还给他，“孩子，你吃吧。” 他只拿了一枚，剩下的留给老婆婆了。 夜晚，他在房间里用一根树枝凝着剑意磨划锁魔链。 翌日，离燕弄拉住村长，执意要和对方去砍柴，采野菜。 离燕弄所寻采的低品灵果在不出修土的土地没有市场，只能自已吃，他尽可能找多一些分给村长夫妻。 他每天找好灵果之后都力所能及地帮村长干活，夜晚睡觉前划一时辰铐子，睡不着的时候也是摸黑划铐子。 这处穷乡僻壤去往最近的镇上坐牛车去都要一天一夜。 渐渐的，这里的村民都认识了少年。 这个村叫徐家村，这里的村民都姓徐。 村长让村子里最有文化的老医师给少年取了名，叫徐心鹤，意为不被此穷山恶水之地所拘，如鹤远飞。 后来，有几家村民领着自家的女儿来村长家欲与少年婚配。 村长尊重少年的决定，一一推拒掉了。 在村子快两年时，一天夜里来了两只傀怪，敲打着一户人家的木门，冲进了里面，求救声和尖叫声扰醒旁边的村民。 收到消息的村长连忙赶去，离燕弄抄了一根木棍跟出去。 离燕弄拦下拿着锄头欲上前拼命的村长，木棍隐隐约约闪着几缕银光，少年打死了那两只傀怪。 被傀怪咬伤的是一位父亲和他的十二、三岁男孩，他们护住了母亲和小女孩。 还好发现得及时，两人的伤势不大，村里的老医师帮他们处理了伤口。 回到村长的家，村长语重心长地对少年道，“心鹤，多谢你救了我们，你是修行之人，我老头子不计较你之前的品性如何，我只知你是个善良的孩子，你若是在外面有仇敌还是过不下去，就继续在这里待着吧。” 少年欣然地点点头。 他在这片山住了三年，在山下的村子住了三年，左手手铐划开了一道断缝。 还要六、七年，他就能挣脱锁魔链了。 居住在村长家第四年，夏季干燥，林中起了山火蔓延到村子，周边的几家着了火。 村民们连忙打水，往熊熊大火上泼。 离燕弄跑进着火瓦屋救人，跑进救最后一个小孩的时候，一根房梁砸下来，他护住了小孩，火星猛烈的梁木擦过了少年的脸，他快速用手推开了梁木，救出来时，村民赶紧往他俩身上泼水。 他的头发烧焦，右脸颊和右手被烫烂了。 医师一脸可惜地给他上药，“心鹤啊……” 凡人接触不到灵药，也买不起灵药。 未说出口的话，他的脸治不好了。 离燕弄勉强一笑，眸光黯淡。 村长望着少年久久不语，后来叹了气。 他彻底毁容了。 第五年，老婆婆去世了，同年，哀思过度的村长也去了。 和村民一起处理了村长的后事，少年离开了这个地方。
第159章 清水支木·顾言·赵千音 离燕弄回到了最初的灵封谷一带，过了五、六年，快断开锁魔链之时，他走去了朝南城。 停歇补充体力和需要寻山野采灵植果腹，他约一个月才到达城中。 朝南城墙包围了百里之地，城中修土聚集。 许多心高气傲的修土看见他，便出言驱赶他。 无外乎是说着一些大同小异的话，骂他臭乞丐、丑八怪，不配来城里，城中不留乞丐，甚至还有人打他，最多的是嘲笑他的脸。 第一次被一群逛街的女子嘲笑烧伤的脸的时候，少年迅速离开她们的视线，他没哭，但他的眼眶红红的。 在阔广的城中穿行的三日，每一天夜晚，少年都小心翼翼找不会被人驱赶的地方坐着歇息。 灵界不兴夜市，夜黑人便入睡了。 他四天没有进食了，他没有灵石，他之前采的灵果早已吃完。 月华如练，街上已无行人。 少年缩在一个墙角，垂头看着青石地面。 - 回溯转羁绊。 - 一座客栈里，顾言打开支摘窗，欲看夜色，眼尖地望见了远处缩在墙角的少年。 易好容的顾言走出房间，敲响隔壁的房门。 赵千音不耐烦地打开门，“我正在炼丹呢，找我干什么。” 顾言走进里面，“去做好事，街上有一个小乞丐，我们去帮帮他。” “小乞丐？”赵千音一边易容，一边从桌上收起炼丹炉。 “你还有灵石吗？” 顾言幽怨道，“有……” 两人在一楼拎了一杯灵水，打包了一屉蒸饺。 顾言和赵千音走到少年面前。 离燕弄抬起头。 顾言一手把竹杯和油纸包着的吃食递在他身前，一手揉揉他的脑袋，“小孩，给你吃。” 赵千音观察他因灼烧而毁容的脸，视线往下移，似乎是因为天气冷，他用头发缠绕住了脖颈，衣裳朴素泛白，布满疤痕的右手手背也被烧过，左手动作有些僵硬。 离燕弄双手合起朝顾言拜了三下，才接过吃食。 两人默默看少年喝水。 过了一会儿，顾言问，“你没有地方去吗？” 离燕弄摇头。 两人只当他是个因长相自卑而性情孤僻，不爱说话的乞丐，自然发现不了他无法说话。 赵千音说，“你的烧伤很严重，脸毁成这样，城中怕是没有地方收你做工。” 顾言拿出一袋灵石给他，“你去城外找个地方安居吧。” 离燕弄摆手拒绝。 顾言强硬地塞给他，“一点小钱而已，拿着吧。” 赵千音摩挲纳灵戒，翻找适合给他的物品，一会儿后，赵千音递给他一瓶丹药，“这是辟谷丹，吃一粒可以三天不用吃饭的，给你路上吃。” 离燕弄接受了赵千音的好意。 过了几息，顾言拉走赵千音，“快走吧，别打量他，他都不好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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