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皱起眉,神情不悦,“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能光着脚到处乱跑。” “知道了,知道了,这是最后一次。”季延歧笑着拉过他的手腕,把他往浴房的方向带。 凌晏秋以为他又想动什么歪心思,闷着头不吭声,想看看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出人意料的是,整个沐浴过程,季延歧都老老实实的没有逾矩,真就只是帮他洗个澡而已。 凌晏秋有些意外,躺到床上的时候还是觉得不太真实。 这要是换成以往,他都别想从浴池里走着出来。 今日的季延歧倒是有些反常。 等季延歧去吹灭了蜡烛,回来躺到他身边时,他才出口询问:“陛下今日为何这么老实?” “我哪天不老实?”季延歧回答得几乎不假思索。 凌晏秋没忍住在黑暗中默默的翻了个白眼,“恕奴才眼拙,看不出陛下哪里老实。” “……” 这好不容易老实一回还要被回怼,季延歧没能忍下这口气,转身就手脚并用的将人抱住。 末了,还故意在他脖颈间蹭了几下。 “我这不是担心你太累了,明日没有精力应付季宇望嘛,你看,时间也不早了,早些睡吧,明日才有精神。” 这个理由倒还说得通。 凌晏秋轻应了一声,算是揭过这个话题。 季延歧还是把一条腿压在凌晏秋的腿上,手臂环住他的脖子不撒开,好像就这么打算抱着凌晏秋睡一整夜。 凌晏秋早已习惯了这个姿势,并没有挣扎反抗。 劳累了一整日的他早已身心疲惫,如今季延歧没有缠着他闹腾,倒也让他很快的进入了梦乡。 季延歧听着耳边逐渐均匀平缓的呼吸声,没有丝毫睡意。 或者说,他是不敢睡。 他体内的毒频繁发作,最明显的一个症状就是变得嗜睡。 他怕自已这一觉睡过去,就再也不会醒来了。 到了明日清晨的时候,凌晏秋就只能对着一具尸体。 所以他今晚不能睡,再累再困都不可以睡。 他还想明日一早,为凌晏秋穿上戎装,最后看一眼他英姿飒爽的模样。 这一夜,注定难熬。 好在季延歧还是撑到了天明。 恰逢这时,钟鼓楼传来了急切的钟声。 这便是有人逼宫谋反的信号。 凌晏秋从钟声中惊醒,二话不说就掀开被子翻身下床,完全没注意到身旁一宿没睡的季延歧。 季延歧满脸无奈,也随他一同起床。 洗漱过后,外面便有人为凌晏秋拿来了战袍。 季延歧抢先一步接过,将人屏退,殿内只留下了他和凌晏秋两人。 “我帮你穿吧。” 凌晏秋也没有拒绝,只是声音清冷的说着:“我安排了人守在殿外,你等会儿可以再睡一会儿。” 季延歧点了点头,一边为他穿着衣服,一边温声叮嘱:“你此行多加小心,切记以保全自已性命为重。” “我知道,你不用为我担心。” 季延歧本来还想多叮嘱几句,却被凌晏秋这句话给堵了回来。 他抿紧唇沉默,认真的帮他穿戴好战袍。 末了,又仔细检查了一番,确定没有什么遗漏,这才放心的收回手。 两人在这一刻相对无言,只是眼中的情愫在对视中纠缠不清。 良久,凌晏秋才在急促的钟声中开口:“此行虽然凶险万分,但季宇望终归成不了气候,你不用太过于担心……” “我知道的。”季延歧柔声打断他,随即抬起握成拳的右手,掌心向上张开。 在他的掌心,赫然是两块月牙玉佩,一黑一白,白的那块在季延歧那方,黑色的这块,距离凌晏秋最近。 玉佩上雕刻着玄妙繁复的图案,凌晏秋看了许久,并没有看出什么异常。 只是觉得这东西,仿佛带着某种令人心神向往的东西,让他忍不住想要占为已有。 可季延歧没有开口,他即便知道对方拿出一对玉佩是何意,他也没有轻易将东西拿过来。 季延歧见他迟迟不动手,倒也没有不耐烦,而是自顾自的将那块黑色玉佩塞到了他的手中。 “阿晏,这块玉佩就当作是我们的定情信物吧,不过切记,一定要随身带着,哪怕是你死后下葬,也得带着一起陪葬。” 闻言,凌晏秋拿着那块玉佩仔细端详起来,指腹在玉佩的图案上摩挲。 令他惊讶的是,这玉佩上还有温度。 他心中不禁疑惑起来,此前季延歧为他穿衣时,手中并未拿任何东西。 很明显这个玉佩是他刚刚才拿出来的,可他又并未看到季延歧拿东西的动作。 那这个东西是从何而来? 凌晏秋微微蹙眉,心中的疑惑还未得到解答,便被手中的玉佩分了神。 他的指尖在玉佩上来回抚摸,竟让他想到了触碰季延歧身体的瞬间。 这让他形成了一种错觉,好似摸着这块玉佩,就如同触碰到季延歧的身体一般。 他顿时心如擂鼓,不敢再继续抚摸下去,转而有些心虚的岔开话题,“我……我记下了,时间不早了,我先带人去宫门拦住季宇望。” 说话间,他把那块玉佩小心翼翼的放进了自已的衣襟里。 最后撂下一句:“你等我回来。” 便匆匆往外走。
第48章 他想要把这江山交给你 季延歧看着他慌忙逃离的背影,不由得哑然失笑。 良久,他才收回目光看向自已手中那块白色玉佩。 月牙形状的玉佩在他掌心慢慢散发光泽,最终随着光泽的消散,玉佩也消失在了他的掌心。 有了这个东西,不管历经多少年,他都能在归位之后,将人给找回来。 如此一来,他也就能放心的从这个世界脱离了。 而在另一边,走得急切的凌晏秋走到半路才惊觉,他让季延歧等他回来,却没有听他应一声,自已便匆匆离开了。 现在若是再回去,怕是会耽误了时间。 思来想去,凌晏秋还是决定先解决季宇望的事。 纵然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不安的感觉,但若是他能尽快将事情解决,回去也应该来得及。 这么想着,凌晏秋又加快了步伐。 赶到宫门的城墙上时,宫门外已经围满了季宇望的兵。 季宇望被一群将领围在中间,脸上戴着金黄的面具,让人看不到他脸上的神色。 凌晏秋立于城墙之上,垂眸不屑的望向他,俨然一副睥睨天下的姿态。 “宇王为何把脸给遮住了?”说罢,他斜挑嘴角又嘲讽道:“是怕这国都的百姓看见你谋逆的嘴脸吗?” 下面的人许久未应声,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城墙,随即抬手发号施令进攻。 凌晏秋皱眉,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他转头看向季经呈,疑惑道:“呈王可有发现异常的地方?” 季经呈蹙起眉心,摇了摇头,“我在此地守了一夜,并未发现任何异常,但……” 他声音停顿,转头看向城墙下的季宇望,也和凌晏秋有了同样疑惑的神色。 其实早在春猎之前,季宇望手底下能用的人,就所剩无多。 只是还有一部分暗处的人他们没有找出来,所以季延歧才会给他一个月的时间,目的就是要让他倾尽全力,他们最后收网时,才能够一网打尽。 季宇望觊觎皇位多年,对皇位的执着程度超乎他们的想象,即便是在知道自已没有胜算的情况下,他还是会选择这条路。 但哪怕是季宇望倾尽全力,也掀不起大风浪。 他们之所以这么防备,也只是为了减少伤亡而已。 以如今的情形来看,季宇望选择直接攻城的行为并不明智。 他既然能够蛰伏这么多年,为什么会在这紧要关头走一步险棋? 凌晏秋和季经呈在此刻都没能猜透他的用意,只能先按照目前的局势,将他带来的人尽数拿下。 这一场逼宫的戏码并没有持续太久,季宇望那边的人很快就死伤无数,他手底下的心腹也被擒了不少。 凌晏秋看准时机杀进人群,很快便来到季宇望的身边。 他拿着长剑和季宇望过了两招,脸色却越来越阴沉。 看着对方脸上那张面具,他脑海中忽然有个想法一闪而过。 “你不是季宇望!” 说着,他手中的长剑在转瞬间改变方向,从对方胸口的位置往上挑。 对面的人连忙往后仰,却还是晚了一步。 剑尖一路往上,将那张面具直接挑飞。 面具之下那张脸格外陌生,根本不是季宇望。 这个人只是身形像极了季宇望,但他只是一个替代品,真正的季宇望不知所踪。 凌晏秋趁他慌乱的瞬间,长剑抵上他的脖子,“季宇望在哪儿!” 那人见局势已定,没有过多的挣扎,但也没有回应凌晏秋的问题。 季经呈也从人群中赶来,看到面前那张陌生的脸,神色也不怎么好看。 “季宇望不可能会临阵脱逃,他应该是有别的计划!” 说完之后,他转头对着自已的手下沉声吩咐:“快去找!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到!” 那人还没有回应,便听到远处传来一道尖细的声音:“走水了!陛下的寝殿走水了!” 这道声音不大,被刀剑声掩盖之后,若是不仔细听,很难听清说的是什么。 凌晏秋却在这道声音说完之后,脸色剧变。 他抬头看向季延歧寝殿的方向,那里不知何时起了浓烟,将太阳投射下来的光线都阻隔在外。 不远处又传来了那太监的声音:“陛下的寝殿走水了!快来人啊!” 这句话清晰的落到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凌晏秋呼吸一滞,连面前伪装成季宇望的人都顾不上,提着剑便转身往回跑。 跑了几步,他似是想起了什么,又转身跑回了季经呈面前。 纵然胸腔里的心脏仿佛快要跳出来,他面色依然镇定,与季经呈相对而立时,气势也丝毫不减。 “他想要把这江山交给你。”他如是说。 季经呈点头,“我知道,他若是不想让位,这江山也轮不到我来管。” 凌晏秋抿了抿唇,从腰间取出一物递了过去。 “希望呈王殿下能替他治理好这大好河山。” 季经呈目光下移,看向他手中的东西。 那是半块金色的虎符,是凌晏秋执掌大权的象征。 如今凌晏秋将这个东西拱手相让,他的目的已经不言而喻。 季经呈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他伸手接过那枚虎符,随即对着凌晏秋抱拳道:“定当不负所托。” 得到他的回应,凌晏秋眉目瞬间舒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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