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澄安笑笑地说:“不辛苦。” 萧远之:“慧静吶,田那边着急,先叫孩子们去忙,有话回来再说。” 赵慧静瞪了萧远之一眼,她当然知道孰轻孰重,但是两个月没在跟前,都不让她仔细瞧瞧? 谢澄安十分利落地把纱布放进了药箱,发现没有一味药材发霉,一定是大哥时时翻晒,被家人在乎的感觉,也很好。 谢澄安:“谢谢大哥!” 萧思谦点了点头。 慌慌张张地回来,又慌慌张张地走了,天色已暗,萧父和萧母都没认出来吉祥,只当是哪个不熟悉的村里人。 两位肋骨摔断的,已经被抬回去躺着了,两位胳膊脱臼的,没等他们嚎出来,已经被梁大夫接上了。 相比之下,外伤才是最需要小心处理、也是最危险的,受了伤哪有不疼的?疼了就忍不住哎呦哎呦。 梁知水:“我年纪大了受不得聒噪,你一嚎,我手一抖,把口子再撕大一点,你这胳膊以后就不必受累了!” 那个人冷汗直冒,却不敢再哼一声,在梁大夫的训练下,每一位伤者都将成为不畏流血、不惧牺牲的勇士。 田边围着栅栏,所谓栅栏,就是胳膊粗的树枝削尖了,深深地钉在地里,再横着钉了两圈。 即便如此,还是挡不住野猪,有一半栅栏已经被野猪撞倒了,里面的稻子也被踩烂了。 他们在距离田地较远的地方挖了陷阱,但是野猪不一定会从那个方向下山,目前为止,还没有野猪掉进去过。 有人提议,在整个三家村田地的外围,挖上一圈陷阱,这个提议被否决了,掉进去的人绝对比野猪多。 对付野猪,最主要方法还是铁锹,削尖了的粗壮的树枝,还有弓箭。 三家村和临溪村所有会打猎的人,没有一个能像萧明允一样百发百中。 如果不能打中野猪的眼睛,那么弓箭也只能起到震慑的作用。 数量多的野猪群,在饥饿的驱使下,根本不怕挠痒痒似的震慑。 吓不跑,只能正面刚,于是就有很多人受伤,被树枝误伤的,被铁锹敲了脑袋的。 摔倒了被踩伤的,今年的情况,已经比往年好很多了,还没有出现过被野猪撞死的。 谢澄安:“师父!” 受伤的人还没委屈,梁大夫先委屈上了,他忙活了一下午,肚子都饿了。 梁大夫眉头一皱,嘴巴一撅:“那边还有四个呢!” 谢澄安凑到梁大夫的耳边,小小声说:“我们给您买了花雕酒。” 梁大夫的心情一下就好了。 清洗、消毒、止血、包扎,谢澄安十分熟练,还很温柔,方才不敢吭声的人,开始哼哼唧唧地求安慰,受了伤,难免矫情一些。 受伤的人被抬走了,没有受伤的人在修栅栏,一看萧明允来了,领导人魏雨顺率先表达了欢迎,萧明允点了下头。 魏雨顺:“这位是?” 萧明允:“吉祥。” 有求于人,态度当然得好,魏雨顺堆着笑道:“吉祥兄弟。” 吉祥点了下头。 魏雨顺:…… 当然了,也有很多人认为,就算多萧明允一个,情况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魏兴田:“他看啥呢?” 萧正洋:“看新鲜呗,以前没田就算了,买了田也没见他干过活儿,好吃懒做、游手偷闲、不务正业。” 这辈子知道的成语,全都用上了。 好像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粽子事件以后,萧正洋便收敛了很多,他很少跟别人打架了,可他还是损失了很多朋友。 男孩嘛,打打闹闹的,正常,他们嘴上喊着打死谁、打死谁,实际上从来没有想过要把谁打死,占点便宜就够他们得意好几天了。 可是谢澄安连动都不动了,萧正洋还在一拳一拳地打,那股子狠劲,他们也怕了,所以他们慢慢地,便不跟萧正洋亲近了。 反而是从天而降、救谢澄安于危难的萧明允,俘获了一部分少男少女的心。 郑丰礼:“这你就不知道了,人家城里人没见过稻子,稀罕呢。” 吉·商业性假笑·祥:“二公子从小到大,吃的都是进贡的米,确实没有见过地里长的,不比你们,从出生就盯着这几块田。” 魏兴田:“你算什么东西!” 萧·不轻易动手了·过过嘴瘾·正洋:“哪里捡的阿猫阿狗呗。” 安置好伤员,刚才赶过来的谢澄安不甘示弱道:“吉祥,知道猪为什么总在地上拱吗?” 吉祥:“为什么呢?” 谢澄安:“因为它们脖子短,抬不起头,所以眼睛只能往下看,托生成人的猪也一样,嘴长,眼睛永远看不到上面。” 吉祥:“眼界短又嘴巴长的人,上辈子是猪。” 谢澄安:“这个理解可以得甲等。” 两个人笑笑地去找萧明允了,萧正洋咬着牙,跺着脚,又骂了些什么。 萧明允先观察了一下地形,陷阱设在一处缓坡之下,荆棘乱石也少,看起来,像是野猪下山会经过的地方。 但是受到袭击的田地不在这里,连续半个月了,野猪都没有在这儿出现过。 野猪袭击的田地也不集中,东一片,西一块,萧明允挨个走了一遍。 人是他们请的,但是又不敢靠得太近,更不知道能和萧明允说些什么,好在张铁牛和冯竹子一直跟着,不至于冷落了人。 萧明允:“所有稻子都是一个品种?” 张铁牛:“这个……”长得都差不多,吃着也差不多。 萧明允:“最初的种子是怎么来的?” 冯竹子:“每年收获以后,都会留上一些,给第二年种,就这样一年一年的。” 祖祖辈辈在三家村的,他们每年的种子,便都是上一年留下来的,但是最初收纳灾民的时候,三家村还有未开垦的土地。 灾民开垦的田地,种子是衙门发的,是三家村土生土长的种子,还是从邻村调过来的,只有当时的县令知道。 好在萧明允有天眼,天眼不仅延长视觉和听觉,还包括嗅觉。 老天爷能闻到的,萧明允也能,同样受精神力等级的制约。 萧明允的确是第一次近距离地接触稻田,他发现稻子与稻子的气味竟然不同,而野猪光顾过的稻田,是同一种。 野猪在这个季节下山,不是因为山中食物匮乏,而是因为稻子熟了,香味顺着风,不停地诱惑着它们。 在山中寻找食物很辛苦,不如人类栽种的成片成片的粮食,吃着痛快,每年的这个季节,它们都要美美地吃上几顿免费的自助餐。 两脚兽们举着火把,挥舞着武器,它们不往跟前去就是了,山这么大,田那么广,找一个没有两脚兽的地方。 有也不用怕,他们一到后半夜就犯困,经常不能在第一时间发现它们,发现了掉头就跑,两脚兽们根本追不上。 野猪是脾气不好,没什么耐心,又不是真的笨,领头猪带着一大家子,选中了一块没有两脚兽埋伏的稻田。 太阳一开始下山,时间就过得飞快,满天红霞不知何时没了踪影。 大后天就是中秋了,银盘似的月亮已经准备好,就差欢天喜地、阖家欢乐的人间了。 中秋节正好在收获的这几天,三家村村民,尤其是田地靠近山脚的,很少能和家人开开心心地过个节,他们每年都要和野猪大战一回,搞不好还会受伤。 萧明允:“野猪吃过的稻田是同一种,间隔着不吃的,是另一种,它们有特定的喜好。” “这边连续半个月,都没有看见野猪,所以不用在这儿守着了。” 萧明允指了一处野猪极有可能光顾的稻田,建议众人趁着月色,在野猪出现之前挖个陷阱,埋伏在那边。 场面就陷入了寂静,这个看看那个,那个看看这个,又双双低下了头去。 魏河风先嘁了一声,说:“哎呀,这文化人的想象力就是丰富,这块田跟那块田不一样?猪脑子还能知道哪块田里种的什么稻?还不是冲到哪儿就拱哪儿。” 萧汉河(因为妻子劝他跟萧明允学打猎而掀翻桌子的那位):“这人就是不得十全,四肢发达的,头脑就差些。” “不想出力的人多着呢,不新鲜,露个脸就回去吧,好过在这儿瞎指挥。” “人家的田地离山远,哪儿跟咱们似的,实打实地为这几亩田,费心费力。” “就说上次是运气,你们还搁那儿吹,瞧瞧,野猪还没来呢就怂了。” 魏雨顺带着不好意思的微笑,说:“萧家二哥,是这样,你没有下过田,可能不太清楚,我们这里所有的稻子,味道都是一样的。” “产量不同主要是因为田地有好有坏,不可能是不同的品种,至于野猪为什么只吃那几块,应该只是凑巧了。” 郑福来(郑丰礼的爹):“它们年年都从这个方向下山,怎的今年不会了?野猪知道哪条路最好走,它们可不听人的指挥,瞎猫碰着死耗子,就以为自己能当师傅了。” 旅行固然欢乐,但是回到这四面环山之地才发现,原来生活一直没有改变。 谢澄安睁着一双古灵精怪的眼睛,说:“吉祥,你知道进山的路是怎么来的吗?” 吉祥:“怎么来的呢?” 谢澄安:“别的我不知道,不过,听这位郑叔叔的意思,咱们村这条上山的路呀,是野猪年复一年踩出来的。” 众人:…… 是一辈一辈的三家村人踩出来的。 吉祥假装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这次的猪群是七头,七头野猪,一猪踩四脚,很快就能踩出一条路来。” 众人:…… 刚才说话的是七个吧,嗯,是七个。 萧明允:…… 这俩人一唱一和地干嘛呢。 萧明允叫吉祥把谢澄安送回去,谢澄安小嘴一噘,就得到了一个摸头。 萧明允:“又不确定野猪会在什么时候来,我在这儿守着,你先回去。” “叫吉祥把车上的东西卸下来,送师父的准备好,我们明天一早就去,放心吧,等着吃肉。” 吉祥还没有拜见过萧父和萧母,这种事情拖不得,谢澄安便带着吉祥回去了。 新房盖好之前,他们都没有二人世界了,谢澄安叹气,吉祥得在他们的房间里打地铺。 送上门的银子,不要白不要,哪怕一天只打一头,分十几天把野猪打完呢。 他家的田地又不在那儿,萧明允自顾自地走了,还不用跟别人分钱,张铁牛和冯竹子却跟了过来。 萧明允:“人多尚能震慑野猪,三个肯定不行,若是情况不妙,我可以保全自身,却无法保证你二位的安全。” 张铁牛和冯竹子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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