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庭不知道从哪里拽出一张大塑料布, 利索地把他们盖上。 刚才的帮凶翼声进退两难, 只好站在那里干看。 又一辆花车驶过, 这次是馥郁的玫瑰香。 一个虫突然想起落了什么东西,急匆匆地穿过小巷向家里赶。 路过他们时,奇怪地多看了一眼。 收拾好了, 季庭一屁股坐在塑料布的角上。 垫着东西呢, 反正工装裤也不怕脏。 他拍了拍旁边的一块地方, 邀请到:“来。” 翼声的表情看起来像是要裂开。 风水轮流转, 上次见面,这么主动的虫还是他。 但那时候他只是为了再试探一下季庭, 顺便满足一下自己的恶趣味。 那现在呢? 这是什么新型的美虫计吗? 他犹犹豫豫地坐下去,感觉自己好像脑袋昏昏的。 他刚坐下去, 季庭的光脑就响了。 翼声虎躯一震,差点跳起来。 “没事,别害怕。”季庭和蔼道:“我又不吃虫。” 他转头接起电话:“哎,我是陷光星。” “……” 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季庭平平淡淡地问了一句:“丢啦?” 翼声如坐针毡。 “……” “谁看着的?” “……” 他叹了一口气:“你们是真没虫啊,上次他看就给丢了,这次还让他看。” “算了算了。”季庭转头问:“威尔还能活吗?” 翼声啊了一声。 …… 挂了通讯,季庭跟翼声说:“随便聊聊,少爷。” “您不用这样叫,阁下。” “我也不知道你叫什么。”季庭歪歪头:“你们星盗都好这样。” 翼声举起手:“我真的不是星盗。” 季庭摇摇头:“没关系的,我又不歧视星盗。” “但您雌君歧视。”翼声说:“他比较虎视。” 季庭笑起来:“那应该的。” “我没想到你也是飞行种,翅膀很奇特。”季庭说:“那你在森林里为什么不飞?” “我们家都这样。”翼声说:“我其实飞了,但是森林里,飞的矮跟走差不多,飞高了怕被发现。” 季庭问:“怕谁发现?” 翼声微笑了一下:“星盗。” …… 这样没营养的对话又持续了几轮,直到警笛响起。 季庭报警了。 “遇到问题当然要找警察。”季庭说:“走吧,笔录。” 翼声只好再跟着他去做笔录。 春日及当天虫多事杂,光是坐在警局的雄子就有三四个,等季庭做完笔录出来,天都要黑了。 翼声已经走了,季庭直接回了酒店。 他跟前台要了一份晚餐,回到屋里掏出光脑。 xlt【虫找到了。】 季庭回:【真在那个大厦里?】 Xlt【是的,在大厦负二楼地下室,他们给他注射了可代谢的致幻类药物,应该是想让他意外身亡。】 黑洞:【接手的虫快到了吧,不差这一天两天了,现在审吧。】 Xlt:【。】 Xlt:【您是怎么知道他在那座大厦的?】 季庭笑了一下:【秘密。】 …… 季庭沉默地敲了敲桌子。 他总是感觉有点不对劲。 门铃声响,酒店的虫想送餐进来,季庭让他们放在门口。 他吃着饭,想起一件事来。 陷光星:【许年,你的翅膀我能再看看吗?】 许年:【……】 许年:【????】 季庭从这四个问号之中嗅出一点熟悉的味道。 许年:【好你个家伙,我把你当兄弟,你居然挖我墙角?】 许年:【说!为什么骚扰我雌侍!】 许年:【说不出理由你明天斩首。】 是特伦斯。 季庭冤枉:【我没啊,我有事啊。】 许年:【那你先跟我说说。】 季庭犹豫了一下:【我今天看着一个翅膀长得跟他很像的虫。】 许年:【……】 【就这?】 季庭:【我不确定……翅膀的外貌都跟什么有关系?】 许年:【我哪知道,我又没翅膀。】 许年从一边走过来:“雄主?还要玩吗?” 特伦斯仰躺下去,把光脑往他那一推:“找你。” 许年看清那句话,瞳孔微微一缩。 他正要回复,却听到特伦斯的声音:“你也告诉他了?” 许年垂下,好像想起什么一样失落下来:“没有。” “啧。”特伦斯烦躁地抓抓脑袋:“你别抱太大希望,已经这么多年……” 许年已经展开翅膀,仔细地开始拍照。 特伦斯一脑袋砸进床垫里,没忍心再说什么。 确实是挺像的,那边的季庭对着光脑挠头。 陷光星:【不完全一样,除了血缘,还有什么影响翅膀的因素吗?】 没听说虫族有什么种族之说。 许年:【只剩下环境。家族间相似的生长环境可能导致相似的翅膀结构,但更细一点的花纹等很难相似。】 霖泊和格登本家的环境也不能一样吧,难道格登家族原本是霖泊虫? 许年:【您真的觉得很像?是遇到了什么虫吗?】 许年:【能跟我说说吗?】 没有翼声的照片,季庭也不能空口说像,他只是想通过这个找到一点可能的线索。 许年有点特殊的反应让他察觉到了什么,更不敢轻易说了。 翼声的事也不能到处讲,他只好说等一等。 陷光星:【是个陌生虫,等我拍到照片再给你看看行吗?】 许年有点失望:【好的。】 许年:【多谢阁下。】 特伦斯仰躺在床上看着他回消息。 找吧,万一找的到呢? 才两年而已—— 万一他被救了呢?失忆了呢?被谁给藏起来了呢?活着但是没办法回来呢? 万一你还在哪里等待着救援呢? …… 战陆派来的虫明天就到,季庭连夜出门,把威尔问了个底朝天。 问出的东西暂记,只能做参考。 正规的流程还要等到材料交上之后,到时候再拿这份口供去诈,也能省力很多。 当然,前提是威尔活到那时候。 防止他死了,季庭还让他在每页上签了字。 不知道有没有用,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威尔嘴里有点有用东西,至少,季庭还是第一次从他嘴里得到了华添和翼声的身份。 真假少爷。 翼声并不是格登家的少爷,早在十六七年前,这个紫眼睛的雌虫还是个小鬼的时候,他就已经被称为虹云上下称为少爷了,那时候格登还不知道在哪苟活。 所以,他根本不是格登家隐瞒的幼子。 怪不得那天升海要炸森林的时候,助理喊得撕心裂肺的。 隔着远远的黑洞,连季庭都听着了。 而看起来只是普通商虫的华添,本名华添·格登,今年三十二,估计比翼声大四五岁,他才是格登真正的幼子。 季庭简直被这一手玩麻了。 早知道翼声是虹云的少爷,哪怕违规也要围死他。 起码不能两个亿就卖出去,大亏特亏。 威尔对格登知道的不多,对虹云倒是丰富一些,但远比不上升海,季庭从他嘴里补充了一些。 从关押威尔的地方出来,季庭又带着一身浓浓的信息素味。 线粒体把防毒面具焊死在脸上,用看虫形吐真剂的目光看着他,生怕一不小心就被他读了心。 “给我个房间,开通风一会儿就好了。” 季庭揉揉脑袋。 今天的信息素放了太久,感觉有点疲惫。 线粒体找好房间,季庭靠在里面闭目养神。 房间里都是他信息素的味道,夹杂着外面混合的花香,让虫不自觉地头脑昏沉。 新虫明天就到,下一站他将飞往中央。 季庭在中央醒来,从中央逃走,现在又要重回中央,来到虫族的日子好像一场漫长的戏剧,跌宕起伏却又有始有终。 艾瑞医生、格兰宁院长,不知道现在好不好?实习的雷米尔胡乱推测分化,可是坑过他一把,也不能放过。 山河老师他们好像也在中央,不知道要不要拜访一下。 至于副会长啦、方秘书啦、那些杂七杂八的虫,已经记不太清了。 忘了就忘了吧。 白瑕对他已经有点超纲,靠在房间的墙壁上,季庭懒得去想他会在中央遇见什么。 遇见什么也无所谓,反正他不会是一个虫。 阿纳现在下星舰了吗?他住在哪里? 这不是一场谁为了谁,谁跟随谁的旅程,他们会相互支持和保护。 因为他们已经结婚了,结婚的虫就是这样的。
第92章 季庭去找老婆 一场春日狂欢耗尽了所有虫的热情, 夜晚的白瑕万籁俱寂,季庭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回了酒店。 他在这住了半个多月,酒店的所有前台都认识他。 夜班的两个亚雌白天都参加了狂欢, 此刻在台后昏昏欲睡, 季庭从前面路过, 也没能让他们精神一点。 黄头发的亚雌迷迷糊糊地问了一句:“是客虫吗?” 棕头发的说:“好像是阁下。” 黄头发的打了个哈欠:“这么晚才回来, 真辛苦啊……” 棕头发说:“雄子嘛……” 他的语气如此自然, 就好像他嘴里说的并非雄子而是社畜。 黄头发太累了, 一头磕在台面上, 砸出一块红印。 “等等,雄子。”他勉强清醒一点,看了一眼时间, 正是午夜十二点。 “陷光星阁下……”他喃喃道:“一个虫, 在外面玩到十二点?” 他感觉自己的精神正在崩塌, 连忙使劲去摇棕头发。 棕头发呼呼大睡。 …… 季庭坚强地洗漱, 换上睡衣, 接了阿纳的通讯, 说着说着话就睡了过去。 “我买好票了,明天就走,你在中央等我……” 他把光脑支在床头, 白净的脸压在枕头上, 半阖着眼睛, 声音越来越低, 直到一点也听不见了。 他还有好多话想说,在心里不断地重复, 不知道自己睡着了。 伊莱森下午就下了星舰,结束推不掉的接风宴, 回到自己的房子里。 他在中央有一栋小别墅,是他年轻的时候买的,站在天台的玻璃房里,能看到中央医院花园的塔尖,上次住还是一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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