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抬起头时,却发现可能是隔着车窗玻璃被阳光照射的眼睛有些刺疼,他居然有些看不清严邂的脸。 “好了没。” “没坐下的打下一辆了。” 司机等了半天终于坐好,招呼了一声之后就打开导航开车离开。 没有人注意到,等到车子消失之后,严邂并没有再打一辆车,而是脸上恢复面无表情,忽然消失在了原地。 车子里来的时候是五个人,回去的时候其实还是五个人,没有多一个人,也没有少一个人。 谢绒在坐进来的时候就尽力忽视旁边的人了,只是也许是死人的体温太低,两人离的太近了,效果并不好。 他感觉到身边冰冷的像是太平间里一样的温度,想要攥紧轮椅却发现轮椅在上车的时候被折叠放在了一边,现在他手边什么也没有。 司机师傅在等红绿灯的时候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看到谢绒紧张的时候忍不住有些疑惑。 “有这么冷吗?” “小伙子要不要给你开个空调?” 谢绒面色煞白,看起来像是很冷一样,就连左侧的张道长都有些疑惑。 “怎么了?” 被几双眼睛盯着,谢绒只好摇了摇头。 “没什么,可能是昨天没睡好。” 昨天不止是他,所有人都没有睡好,张道长心里叹了口气,也理解谢绒的担心,这时候安慰道:“还有半个小时才能回去,你闭上眼睛再睡一会儿吧。” 反正多想也没有用了,现在还不如养足精神回去再说。 谢绒这时候也觉得或许闭上眼睛就好了,闭上眼睛,至少就不用感受到身边冰冷的温度了。他微微抿了抿唇,将自己往旁边挪了一下,克制着眼神不往“贺厌”的身上看,缓缓闭上眼。 旁边贺厌当然不会对刚才的事情一无所知,想到阿绒被自己吓的脸色发白的样子,不由心里对自己有些不满。 不过,阿绒现在看着吓的不行还要忍着的样子确实很可爱。 恶鬼这样想着,微微勾了勾唇角,他僵硬的表情在镜子面前却完全没有变动,就连张道长也没有发现刚才的变化。 谢绒原本只是想借着装睡来逃避旁边的贺厌而已,但是却没有想到自己真的睡着了。短短半个小时的时间,不知道他是因为找到了贺厌能够救严邂而放松下来还是怎么样,居然真的陷入了昏沉。 张道长在和师弟说了两句之后,还想讨论泥塑邪像的事情,这时候一转头就看到了谢先生睡着的样子。 他刚想着询问谢先生要不要靠垫,这人就头一歪,这时候倒在了“贺厌”肩膀上。 因为贺厌现在是被控制的尸体,张道长对对方完全没有防备,见谢先生睡着了也就没有说什么。 反而是贺厌,在阿绒靠过来时就缓缓的放松了下来。 阿绒身上暖暖的,衣服上还有刚刚洗过的香气,沾染了些阳光的味道,在靠过来的一瞬间贺厌就想好好吸一下,不过碍于旁边还有人在这时候只能克制住,不过落在座位上的手却抬起来轻轻握住了谢绒。 谢绒睡着之后丝毫不知道他主动靠在了最害怕的恶鬼肩膀上,原本酸痛的脖颈有了支点,他微微皱了下眉就没有动了。 一直到司机开到了小区门外的时候,路过红绿灯猛地一刹车,谢绒才惊醒了过来。 他下意识地想要抬头,却发现眼前被什么挡着,黑沉沉的一片。刚刚醒来的思维迷惑了一瞬间,谢绒还没有发现身边的是什么,一直到感觉到了手边的冰冷。 刺骨的冷意叫他瞬间身体僵住,反应了过来自己靠着的是什么。 ——“贺厌”。 那个已经死了的恶鬼的尸体,他现在……靠在一具尸体上。 突如其来的认知叫谢绒猛地僵住,一动也不敢动,一直到车停下,张道长回过头来。 “谢先生,到了。” 车门在他这边,要从这里下车,必须经过他。谢绒回过神来,张道长的声音仿佛叫他有了些勇气,心里的惊悸缓缓平息,从恶鬼的肩上将自己挪开。 掌心紧握又松开,在起来的一瞬间,谢绒几乎迫不及待的想要拉开轮椅,将自己挪下去,但是他到底还是行动不便。 司机和张道长他们都不着急,慢慢等着。 谢绒转头想要将轮椅放好,这时候旁边却伸出一只手来。 “贺厌”见轮椅摆好,直接将他抱了下来。 张道长刚刚恍惚了一瞬,手指掐诀,下意识以为是他的命令。 “谢先生,没事吧?” 谢绒早在被贺厌抱起来时就僵住了,在看到张道长掐的法诀后才平静下来,以为是张道长控制贺厌的。 他身体放松了些,不过在被放在轮椅上的一瞬间,就不着痕迹的远离了恶鬼。 “没事。” 张道长他们付完钱下来看到这一幕也没多想。忌惮恶鬼简直再正常不过,哪怕那恶鬼是被控制的。张道长想到谢先生好像很怕“贺厌”的样子,摇了摇头,想着以后让“贺厌”离谢先生稍微远点吧。也不知道他刚才怎么想的,居然让“贺厌”抱谢先生。 想到可能是自己学艺不精,控制法诀不好的缘故,张道长心里略微有些尴尬。思索着晚上的时候还是打电话给赶尸匠问问他那边怎么控尸。 心里想法一闪而逝,谢绒等了半天,在司机离开十几分钟后才看到了严邂回来。 严邂在他们车后面,比他们稍微晚一点。看到谢绒在等他之后下意识地笑了一下:“怎么不先回去?” 这会儿外面天气有点热,从车里出来之后,谢绒煞白的脸色就好了很多,还有点出汗。 谢绒摇了摇头:“没看到你不太放心。” 一直到严邂回来之后谢绒才松了口气,张道长没看到严邂的车子还有些疑惑:“你怎么过来的?” 严邂指了指旁边:“刚才路口堵车,我提前下来过来了。” 张道长看过去,果然看见路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堵了起来,他们过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旁边的“贺厌”一动不动,和之前一样听着几人说着。 谢绒看了对方一眼,收回目光来,却没注意到严邂微微笑了笑。 回到家后,小猫咪照常在角落里玩着,谢绒下意识的看向了泥塑。 这里面只有他知道泥塑第三天会出事,谢绒心里思索着贺厌当时到底是怎么对付这东西的,冷不丁就察觉到面前站了一个人。 张道长忽然想起来:“他用不用换鞋?” “他”指的是谁大家都知道。 谢绒:…… “换了吧。” 今天一天都呆在家里,不换鞋也不行。张道长点了点头,掐诀让“贺厌”换上拖鞋。 谢绒不动声色的离眼前的身影远了一些,好在小猫这时候跑过来隔开了他和“贺厌”。谢绒松了口气,暗暗地给小猫点了个赞,低头将猫咪抱了起来。 “今天有没有喝水?” 他亲昵的蹭了蹭鼻尖,小黑猫“喵喵”叫了两声算是回应,贺厌则心里“啧”了一声,对这只争宠猫能蹭谢绒鼻尖有些不满。 小猫茫然的探出头去,对贺厌呲了呲牙,得意洋洋地被铲屎官抱走。 贺厌瞪了小黑猫一眼,看着谢绒推着轮椅过去,认真的给小猫换水。 “我先接个电话。” 事关重大,张道长因为掐诀不熟练,担心明天误事。一进门就打电话给了赶尸派,想要请教湘西的驭尸术,今天再练习一下。不过毕竟是对方的秘术,也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聊,张道长歉意地看了谢绒几人一眼,就拿着电话先进了卧室。 张客也跟着一起进去了。 客厅里只剩下了谢绒和贺厌两个人。贺厌走过去给张道长几人倒了杯水,目光看向了自己的附灵。 刚刚张道长松手时他就让附灵一动不动了,现在看着也和普通尸体没什么区别。贺厌想到今天阿绒靠在了他肩膀上,心情又愉悦起来。 谢绒刚给小猫倒完水,抬头就看到了严邂的表情,不由有些迟疑。 “怎么了?” 怎么这样看着他? 他心里隐约有些怪异,谢绒刚刚低头喂猫的时候没有抬起头来,只是刚一转身就看到了严邂的目光。 莫名觉得对方的眼神好像有些危险。 这种直觉来的忽如其来,谢绒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只是严邂看他的眼神刚才确实让他有些不舒服。 好在一瞬间,严邂就收回了这种目光。 “阿绒手边有猫粮。” 他笑了一下指了指手腕。 谢绒低下头去,发现是自己给小猫换水的时候不小心沾染上的。小猫发现猫粮,这时候停下喝水,兴奋的抬起头将猫粮卷走,像是多吃了顿饭一样。谢绒不由看的抽了抽嘴角,刚才怪异的感觉被小猫一打岔也消失了。 原来是这个啊,他还以为怎么了呢。 严邂不动声色地看了小黑猫一眼,见谢绒放下防备后走过去推起了轮椅,忽然道:“阿绒要是害怕那个尸体的话,可以让他在书房里呆着。” 他和谢绒晚上在主卧,张道长和师弟暂时居住在侧卧。如果不想让尸体放在客厅里晚上吓人,只有书房一个地方了。 谢绒当然不想在客厅一抬头就看到贺厌的尸体,听见严邂的提议之后,松了口气。 “那张道长出来之后和道长说一声吧。” 控制“贺厌”的是张道长,还是得他出手。 张道长对尸体在哪儿都没有意见。 过了会儿出来,听见谢绒的提议后有些不好意思。 “我差点忘了这事儿。” “尸体放在这儿确实不好看,我让他进书房里去吧。” 谢绒看着“贺厌”走向书房,才眉梢松了些,担惊受怕了一整天的心情缓缓平复了下来。 晚上……“贺厌”和泥塑邪像都没有动静,总算平安的度过了一天。谢绒临睡前靠在床上,本来只是随意看一眼,却没想到忽然察觉邪像微微动了动。 分明今天白天的时候刚动了一次,再出现变化应该是明天早上的,但是叫谢绒意外的是,邪像现在居然就变化了! 架子对面的邪像高高在上,这时候脸上似哭非哭,似笑非笑,随着泥塑的皮像是被揉皱一样裂开,邪像的脸上开始出现一道道裂痕。 谢绒头脑一阵昏沉,看着面前变化的邪像,甚至来不及恐惧,就要去叫严邂。 邪像上是严邂的脸,泥塑开始变化,严邂怎么样了? 他心里紧张,在转过头去之后,却忽然顿住。 面前的严邂就在他身边,见他醒来之后有些疑惑地望着他,但是谢绒却头皮一阵发麻。甚至怀疑自己现在是不是还没清醒,陷入了泥塑邪像的幻境里面。 不然——他为什么会看见,严邂和贺厌长着一张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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