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铃铛看上去格外陌生,上面的花纹他也从未见过。 沈篾有些疑惑:“这个铃铛又有什么作用?” 男人只是笑了一下,就好像他其实什么都知道的模样,也不多说也不多问,只是挥挥手告诉沈篾他们该走了。 熟悉的狂风陡然袭来,沈篾才突然想起来他之前就已经见过这个人了,就是在他偷挖灵树的时候,这个人当时还帮了他一把。 等到风停时,再一睁眼才发现他们竟然已经回到京城之中了。 只是这个地方和他们离开时陡然不同,明明才不过两日光景,整个京都就变成了一片废墟,放眼望去一个人影也看不见,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纪景行反而一点也不意外的模样,拉着沈篾往另外一个方向走。 这样的举动将沈篾整得一脸茫然:“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啊?” 纪景行道:“去找闻言。” 沈篾突然想到了什么:“我们可以兵分两路,我去找闻言,你先去救之前没救出来的妖灵。” “不用。”纪景行的脚步没有丝毫犹豫:“那些妖灵事先就已经被救出来了。” 到了现在沈篾再反应不过来他就是真的傻了。 “你和闻言到底隐瞒了我些什么?” 先前脚步都没有停顿的纪景行在听到沈篾的这句话之后,他反而顿了一下,随即说道:“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这些我们之后再说。” 沈篾虽然不知道现在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也能察觉到这些事情有多重要,就算他是有再多的问题要问清楚,也不能是现在。 谁能知道这边一耽误后,闻言那儿又会是什么情况。 看着前方纪景行的脚步,一个想法默默在他心中成型。 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抓住了纪景行的手,然后攥得更紧。 与此同时,一道灵光顺着两人交握的手悄悄滑进纪景行袖口之中,只是他此时毫无察觉。 等赶到闻言所在的地方时,沈篾才终于知道了京都变成一片废墟是怎么回事了。 此时闻言正在跟一个格外眼熟的身影缠斗着,道道灵波从他指尖发散出来,一根又一根灵线从他指尖盘旋,然后又将那道身影暂时围困在阵法之中。 看着那道身影,沈篾颇为意外:“怎么会是祁然?” 纪景行道:“约莫是之前在崆峒山的时候他的魂魄受损,被魇趁虚而入了,若非如此,按照他原本的性格,估计也不会跟着你去京城。” 看着那道浑身浴血的身影,沈篾手指蓦然紧握成拳,就算是指甲嵌入了肉中也丝毫没有松懈力道。 若不是因为他,祁然也不会变成这样。 愧疚已无用,不如付诸行动。 沈篾没有丝毫犹豫,霜雪一出,直接就冲了上去。 而纪景行和闻言两人则是默默对视了一眼,两个人谁也没急着冲上去。 眼前的脸陌生又熟悉,当魇看到沈篾冲上来的瞬间,他就笑了一下:“小殿下,这么多年了你冲动的性格倒是一点没变。”
第88章 同生蛊 沈篾并没有半点和这个人叙旧的意思,霜雪寒刃逼近魇的脖颈,那个地方瞬间就起了一层寒霜。 但他反而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怎么了小殿下,是舍不得下手吗?想要杀我就要先杀死这幅躯体,是不是于心不忍啊?哈哈哈哈哈!” 沈篾:“你这个只会躲在别人躯壳之中苟且偷生的废物!” “我这个废物可是让那么多灵师束手无策,那他们又是什么?” “束手无策?我看未必。” 闻言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沈篾闻声转头,身后闻言的模样有些狼狈,鬓发散乱着,平日里用来束发的飘带都断了,尾端泛着不规则的断裂痕迹。 他身上虽然也有好几条伤口,但比起被困在灵线中动弹不得的魇来说已经算好得多了。 他毫不在意地一擦嘴角的鲜血:“五百年前让你从我手底下跑掉了,可今日你可没有再逃脱的机会了。” 面对近在咫尺的闻言宣判死期,魇非但没有表露出半点惊恐之色,反而是嘴角噙着笑,将脑袋凑到沈篾身边,用只有他们两个才可以听到的声音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 当听到从他口中说出来的那句话时,沈篾瞳孔陡然一缩,整个人都颤抖了一下,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变了。 紧接着他将寒霜高高举起,但对准的人却不是魇,而是站在他身后的闻言! 突如其来的变故打得在场另外两个人都措手不及! 也幸亏闻言反应够快,在看到沈篾手中的剑对准的人是自己后就飞速后撤,擦身而过的剑光仅仅是斩落了几缕青丝。 闻言皱着眉,手中灵线方向随着他的心意陡然一转,冲着的人变成了沈篾。 他骂道:“沈不渡!你莫不是被刺激疯了?!你现在这是做什么??!!” 一旁的纪景行虽不知这般情况是为何,但仍旧选择前去挡住闻言手中飞向沈篾的灵线。 “他跟你说什么了?” 纪景行转而问身后的沈篾。 但面对就在自己面前的纪景行,沈篾却是沉默着什么都没说,眼眶望着前面的人就泛了红。 紧接着从他袖口间蔓延出来的灵线将被魇附身的祁然绑成了蚕蛹,沈篾手中剑刃朝向的方向又变了一变。 “对不起,别恨我。” 身后的人突然说出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纪景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正准备开口说些话时,胸口传来被利器贯穿的剧痛将他尚未来得及说出的言语彻底堵死。 耳边响起几声心脏跳动的扑通声,就算是在剧痛掩盖下也是格外清晰。 而目睹一切的闻言却是惊呆了,原本他还不理解沈篾为什么要这么做,但看到这样的转变后他却是明了了:“沈不渡!你简直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身前纪景行的身躯脱力倒下,沈篾的手也在发着抖,眼睁睁看着纪景行在自己面前倒下,但此时的他却是连扶着他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他的脸色在瞬间就苍白了不少,再抬头看向闻言的时候,他脸上的笑竟是释然的。 “师兄,纪景行就交给你了。” 说完这些后,沈篾转身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他一边走一边喃喃说着。 “他在纪景行身上施下了同生蛊,若是他死了,纪景行也活不了了……” 这就是魇刚刚在他耳边说的话。 闻言上前一步想拦住他,沈篾却又转头看了他一眼:“说是师兄,其实你更应该说是为我师傅,如今我会的种种术法哪个不是你教我的?” “我是什么性子你也最为了解了,你不会拦我的,对吗?” 看着这样的沈篾,闻言瞬间就觉得脚下的步伐重了不少,最终他还是停了下来。 望着沈篾还在一步一步远离的身影,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罢了,既然是你想做的,那便去做吧。” “谢了……” 落进耳中的道谢轻飘飘的,却听得人格外沉重。 此时被沈篾拖在身后的魇却是彻底慌了神,奋力地挣扎着,但他越是挣扎,绑在身上的灵线就越收越紧,没多时就在他身上勒出了道道血印。 “沈篾!你这个疯子!!!快放开我!!!” 明明沈篾身上一道伤口都没有,但随着他一步步前进,竟然有鲜血从他身上滴落下来,身后还拖着一个人,那画面看着诡谲又荒诞。 沈篾毫无顾忌地笑着,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被自己拖在身后的人。 “当初龙火烧毁了卫子榛那具躯体,你没了躯体可以占据,就盯上了作为备用选项的祁然。” “我早该想到的。” 沈篾擦着嘴角不断渗出来的鲜血,但见擦了好几次也没什么用,甚至口中的血流得更多,他就干脆放弃了,继续自顾自地说着,也不管身后的人有没有在听。 “崆峒山里的那个阵法就是为了滋补你的阴魂而特地炼制的,以煞补煞,以形补形,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你就盯上了祁然,眼光不错,那孩子根骨却是上等。” “你在大秦鸠占鹊巢的当了那么多年皇帝,也是时候该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了。” 沈篾还在继续说着:“当初我就觉得奇怪,为什么卫子榛会做出那么多前后矛盾的行为,直到后来我就明白了,他虽然被你占据了身躯,当时仍强撑着理智救了姜宁,他从未对不起姜宁,一切恶果皆因你而起。” “哦对,还有我家将军体内的同生蛊,这笔账今日也一并算了吧。” 当时在南玖那边时,纪景行突然出现了修为尽失的情况,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身体中被魇派出的人种下了同生蛊,两人的性命也在那个时候被关联到了一起,若是魇死了,纪景行也没有活路了。 这就是魇当时在沈篾耳边说的那句话。 因为沈篾进入异镜,迫使闻言不得不提前启动埋伏在大秦地脉中的阵法,也是因为阵法尚未完备,魇也并不认为这能让他交代在这个地方,他才会不急着逃窜,反而是有恃无恐地等着闻言来收这张不完美的网。 原本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直到沈篾突然打出了这么一手。
第89章 我向往自由! 沈篾却是毫不在意地一笑,一滴滴鲜血从他身上滴落,在地面上绽放出一朵朵殷红的彼岸花。 每一朵花都带着鲜血的气息,越来越多的花在废墟之上探出头,这样的画面虚幻得不像是现实。 魇也是没想到沈篾竟然能做到这样的地步。 “强行换命,以自身数百年灵力为阵眼启动阵法,你真真是疯了!!搭上你自己值得吗??!” 沈篾莞尔:“做到这样的程度就能说我疯?那看来你还是对我不太了解啊——这世间只要是我想做的事情,哪怕是要搭上全天下人的性命我都在所不惜。” “你不会在你心里觉得我是个什么好人吧?” 迎着魇惊愕的目光,沈篾笑得肆意:“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天下人怎样与我何关?我守了大秦这么多年也从来不是为了什么人间大义,那不过是遵守当年的那个承诺罢了。” 沈篾慢慢在被魇附身的祁然面前蹲了下来,用手中的寒刃挑起他的下巴,满意地欣赏着他脸上的表情:“我活不了,你也跑不掉,今日你就同我一起葬送在这里吧。” “不、不!我不想死!!!” 魇已经被沈篾的灵线束缚住了,无法从祁然的身体中抽离出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原本残缺的阵法被沈篾用他的命一点一点修复完整。 “不想死?那你可问过那些被你占据躯壳的人想不想死?你这种人就不该在这个世界继续存留下去。” 等到阵法彻底启动的瞬间,一团血雾自沈篾心间处爆开,沈篾的身体终究是再也无法承受住这般的消耗,瘫倒在了这片废墟之中。
61 首页 上一页 58 59 60 6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