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胆敢在信里要求我们收拾出一间独立宅院,作为你成婚后的居所, 接着广发喜帖邀请整个江湖同门来参加你的婚事!” “你是向天借了几百个胆子,还是脑子进水了?你想过父亲知道真相后, 这事会怎么收场吗?” 宋音尘抿了抿唇,垂在身侧的双手握拳:“哥哥,我既然敢提出这样的要求,自是不怕你们知道的,我已经认定了栎潇,此生绝不会再考虑旁人。” “我喜欢他,只是因为他是云栎潇,他是男子或者女子又有什么关系?” “请哥哥莫要从中阻扰。” 宋音歌狠狠拍了下桌子,那双一贯温文儒雅的桃花眼里皆是怒意和冷色:“你说得这般坚定,那今日大殿之上,为何不敢向父亲承认?还要编出那么一个谎言?” 宋音尘耐心解释道:“哥哥误会,并非我不愿意承认栎潇,只是栎潇还有自己的顾虑,等所有的顾虑都解决以后,我们自然会公开彼此的关系。” “看来云栎潇比你懂事。”宋音歌的语气稍微放缓了一些,他知道该如何诱导宋音尘放弃这段荒谬的感情了,“云栎潇还未及弱冠,少年心性最是不定,他选择先不公开你们之间的关系,的确是最为稳妥的选择。” “你们认识时日不长,若成了婚后才发现那是一个错误,与你与他都是一种难以挽回的伤害。” “更何况他们云家早在十多年前就惨遭灭门,只剩下他同孪生姐姐逃出生天。他是云家仅剩的男儿,若云家的香火在他这里断了,他如何对得起云家的列祖列宗,日后又有什么颜面去见九泉之下的父母” “你比他年长好几岁,竟还不如他冷静自持!哥哥同你说过多少次?做任何事之前都要考虑后果,绝对不能凭借一时冲动就不管不顾,肆意妄为那就是害人害己!” “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云栎潇考虑!” “这件事情,我会先帮你瞒着父亲,但我希望你能尽快理清你们之间的关系,这样对你们都好。” “如若你还要继续执迷不悟,我就将他送出映天山,让你们永远不得相见。” 宋音尘垂在两侧的手松开了,同时唇边勾起笑容,神色气度依然是平日里那个风流倜傥的贵公子,用一种极其慵懒散漫的语气道:“哥哥,我要定了栎潇。” “从他戴上我母亲留下的那串珊瑚手串以后,除了我,他这辈子再无其他选择。” “所以哥哥不用担心,你所说的那些事情,都不会发生。” “我怎么可能,让他同别人有孩子?” “他想都别想。” 宋音歌怔住了。 宋音歌最是了解自己这个弟弟,宋音尘平日里一直是这副自由散漫的模样,很难从他嘴里听到一个“不”字,甚至有时候会让旁人觉得,他是个毫无主见之人,就如同皮影戏里的人偶一般,对别人所施予的任何东西和要求都来者不拒。 可事实并非如此。 宋音尘在真正所想、所要的事情上,执拗得可怕。 一旦他认定了一件事,就如同巍然屹立万年的山川,无论经历再多的斗转星移,岁月变迁,昼夜更迭,都不会动摇分毫。 当年宋音尘的母亲骤然离开,无论家里人如何劝慰他,同他解释,母亲不会回来了。 小小的他就是不信,他就那样日日夜夜地守着母亲曾经住过的院落,整日整夜的盯着那扇紧闭的木门,希冀着下一个瞬间,母亲就会如同从前那样,微笑着推门而入,然后上前拥抱他。 酷暑再灼人的烈阳,寒冬再刺骨的风雪,都没能劝退他,哪怕一天。 他就仿佛一颗深深钉死在地底的钉子,绝不离开那个地方。 他当时年纪尚小,为此经常病倒,但是醒来后,只要下人们一个不注意,他还是会跑回去。 这样的情况足足持续了三年,一千多个日夜之后,这颗小小的顽石终于想通了,或者说,终于死了心。 在一个平淡的春日里,他默默离开了那座宅院,回来后只是淡淡地同宋天铭说了句,把那座宅院永远封锁起来,别让任何人进去。 自此以后的十几年时光,都再也未曾听他主动提起过母亲,那件惊心动魄的往事,就仿佛随风飘散了。 当年小小的宋音尘都能有这样的决心,更何况是现在的宋音尘。 宋音歌此时此刻终于明白,原来这一回,宋音尘绝非一时兴起,他是真的动了心。 他绝无可能主动放弃云栎潇。 宋音歌沉默了好久,最终长长地叹了口气:“你当真决定了?” 宋音尘淡淡地回了句:“决定了。” 宋音歌到底还是疼这个唯一的弟弟,无法不做出适当的妥协,因为他知道这家伙一旦疯起来,那可真是会连性命都不要的。 他好气又好笑地问道:“我很好奇,云栎潇到底有什么魅力?短短几个月竟能让江湖第一的花花公子放弃外边的莺莺燕燕,心甘情愿回来,只守着他一人?” “哥,外边的人这样传就罢了。” 宋音尘知道宋音歌这是退让了,他并不意外这样的结果,但紧绷的心弦还是直到此刻,才放松了下来。 如若可以,他自然是希望,他同云栎潇的感情,能够得到所有人的祝福。 宋音尘有了心情开玩笑,揶揄着反问:“我到底是不是花花公子,难道哥哥不知道?” 宋音歌给宋音尘面前的茶盏斟上茶,金黄色的茶汤冒出热气,茶香淡淡铺开来:“我还真不知道,你当你哥这么闲??日夜去藏香阁窥探你和芷韵到底做了什么?” “哥!”宋音尘听到此处有些急了,“你这话在这里说说也就罢了,出去可千万别乱说!若是被栎潇听见,误会了,我可就惨了。” 小疯子那些个手段,宋音尘想想就心中发怵。 宋音歌这回是真笑了:“看起来,你的确是挺怕他。” 宋音尘点点头,又补了句:“也证明我很爱他。” 因为爱,才会生怖。 宋音歌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认真叮嘱道:“平心而论,云栎潇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不然当初父亲也不会费尽心思,想要把他招揽过来。” “若他是个女子,无论是出身,样貌和才学,都同你非常相配,我自然是赞成你同他在一起,可是....” 在宋音尘凉凉目光的回礼下,宋音歌收回了下边无用的啰嗦:“我答应了你不让父亲知道,自然会尽量帮你打掩护,但是你们自己也要注意些,别在外边就做出如此逾矩的事!” “今日要不是先被我瞧见,支走了父亲,你现在还能这般全须全尾地和我说话?” “婚姻大事是一辈子的事,你们还是要多增加对彼此的了解,等到时机成熟,你还是像今日这般坚定不移的话,我会帮你一同说服父亲。” 宋音尘的桃花眼弯出漂亮的弧度,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谢谢哥。” * 宋氏.觅音楼。 宋音尘回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越过了地平线,整座觅音楼都被橘红色的日光笼罩,显出一种别样的温馨。 由于与云栎潇成婚之事暂且搁置,是以新的宅院也就没有收拾出来,宋音尘又不舍得云栎潇住到距离觅音楼很远的其他院落中去,便直接将人安排在了自己的住处,就住在与他一墙之隔的房间。 宋音尘拾级而上,进了自己房间后就往床榻看去,没想到枕被整整齐齐,床上空空如也。 他眼底划过一丝暗光,抿着薄唇就往隔壁房间走去,果然见到鹅黄色锦被之下,鼓起了一个包。 云栎潇正背对着门,一动不动地蜷缩着。 宋音尘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低下头细细观察,就见云栎潇睡的正香。 浓密的睫毛随着呼吸规律的起伏,一缕黑发落在脖上,蜿蜒伸向锦被深处,黑色的寝衣让本就雪白的肤色更为晃眼,漂亮的侧脸宛如画中仙,光是眼前这幅画面,宋音尘都觉得可以静静看一辈子。 不过.... 他停顿了一会儿,还是伸出手指,戳了戳云栎潇还带着些婴儿肥的下巴,试图唤醒他。 云栎潇为人一贯警醒,果然在宋音尘戳了两下后,被子下面的鼓包就动了动。 云栎潇的呼吸比方才短促了,睫毛剧烈地颤抖了几下,薄薄眼皮下的瞳孔在滚动,须臾就睁开了眼睛,在瞧见来人是宋音尘后,眼底的警觉骤然消散,回到了初醒之时的茫然。 云栎潇伸手揉了揉眼睛,因为宿醉又是刚醒,嗓音有些沙哑,比平日里更低沉悦耳:“你回来了?” 宋音尘抓住云栎潇的双手越过头顶,死死按在枕头上:“栎潇弟弟真是个小没良心的,我去接受哥哥的训斥,你竟然一点都不担心,还睡得那么香?” 云栎潇愣怔了两下,眨了眨眼睛,漆黑的瞳孔里满是无辜:“哥哥一向巧舌如簧,这点小事根本不足为惧,我何必担心?” “再者,即便你的家人不同意,哥哥就会放弃同我在一起吗?” “若真是这样,那就当栎潇看错了人,栎潇一定会走得悄无声息,干干净净,不让音尘哥哥有丝毫的为难。” “可是我觉得,音尘哥哥舍不得放我走的,对吗?” 宋音尘磨了磨牙,凑得离云栎潇更近了,从他乌黑清澈的瞳孔里,能清晰地看到自己有些郁闷的脸。 宋音尘欣赏云栎潇的聪明冷静,可有时候又觉得这样的聪明冷静,当真太过磨人,让他一不小心就丢了自信,害怕云栎潇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爱他。 宋音尘松开了禁锢着云栎潇的手,把脸埋在云栎潇的脖颈处,肌肤细腻温热的触感和鲜活跳动的脉搏,让他的心绪逐渐平静下来,不由自主地展现出孩子气的一面:“我不管,我不开心,我还以为回来能见到你在我的枕榻上安眠,结果只看到一床冷被...” 云栎潇已经习惯了宋音尘与外貌全然不符的撒娇,伸手抱住宋音尘宽阔的肩背,像哄小孩似的问道:“那音尘哥哥想要我怎么做?” 宋音尘直起身子,轻轻一挥手,房门就在蓬勃内力的作用下重重关闭,他伸手捏住云栎潇的下巴,指间的触感细腻如凝脂,他低声蛊惑道:“把昨夜在树上没来得及做的事……做完。” 云栎潇的眼眸瞬时睁大,如同落入猎人陷阱的小鹿,恍若水洗过的无辜眼眸里,泄露出一丝惊讶,这种既无辜又受惊的模样,再次激起了宋音尘的邪念,让他想要狠狠欺负..... * 叶山。 守卫山坳口的兵士们发现来了不速之客后,就厉声警告:“来者何人?三皇子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这名兵士的警告都未说完,周围几位兵士就感觉到一股热流,猝不及防地冲击到了他们的脸上,慌忙抹了一把眼睛后,才看清面前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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