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他好歹也是堂堂七尺男儿,即便心中不待见云栎潇,也不会做这种在背后嚼人舌根的事。 事情的真相,还是交给宋音尘本人去交代吧。 于是他用一贯的冷淡语气道:“公子,我也不太清楚,我也是不久前才同音尘公子接上头的。所以这内里的详情,恐怕还是要问月熙、月影才清楚了。” 月熙、月影此时也在隔壁桌窃窃私语。 月熙半捂着嘴,赶忙问月影:“哥,现在怎么办?我们真的要按照公子说的做吗?” 月影若无其事地夹了一筷子菜到月熙碗里,慢悠悠地回答道:“不然?难道你要去告诉家主,公子的一生挚爱,白日里就在他面前出现过了,还被他亲自邀请长留映天山了吗?” “可是...”月熙语气里藏不住的忧愁,“公子说要抓到云紫钰之后才公开和栎潇公子的关系。” “届时我们伙同他一起诓骗家主的事情肯定就兜不住了,那可是要被家法伺候的!” 宋氏的家法虽说没有羽氏那么残忍血腥,主要是以训诫为主,不会伤及性命,可也是让人为之色变的,是以几个月前宋音尘派遣侍卫队去后山埋芷韵,那些小侍卫才会如此抵触。 当时是月熙带的队,他还嘲讽那些侍卫胆子小,没想到风水轮流转,现在这样的威胁就落在了他的头上。 月影轻轻拍了拍月熙的肩膀:“你就别瞎操心了!” “你自己想想,就凭家主那刚正不阿又古板守旧的性子,公子以前同芷韵姑娘牵扯不清的时候,他都气得要死,三天两头地去藏香阁抓公子。” “若是他知道了公子现在同一个男子搞在一起,还要广发邀请函,昭告天下来参加婚宴。” “哪还有心思理我们是不是诓骗他?” “这事要不是公子没有同我们商量,直接修书给了音歌公子,我一定会阻止他。” “我们与其担心自己被家法伺候,还不如想想,等真相大白的那天,怎么救公子的小命才是!” 月熙:“……” * 宴席进行到深夜,整个映天山谷终于比先前安静了不少。 夜风徐徐吹来,给云栎潇发烫的双颊降了些温度,他回头看了眼远处仍在酒桌旁谈笑风生的宋音尘,花火和光影落在他的脸上,使得他成为人群中最耀眼的那一个,轻易移不开目光。 云栎潇唇角勾起一抹笑,接着双脚一点地,就攀上了一棵较高的桃花树,背靠着粗壮的枝丫,双臂环胸,望向近在咫尺的湖面。 倒映在其中的景色还是一如既往的美,就如同第一次见到时那样别无二致。 一切不出意料,有时却也如同幻境。 云栎潇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距离羽寒月身死已经过了半月有余,他终于确信了,自己是亲手杀了他。 最大的威胁已经去除,至于云紫钰,无论她有再多的阴诡手段,云栎潇都有信心,她不会是他的对手。 “栎潇弟弟又趁我不注意,独自跑来这边喝酒?”一道熟悉轻佻的声音在树下响起,云栎潇低头望去,宋音尘双手负在身后,抬起的眉眼皆含着笑,“害我一阵好找。” 几个月前,宋音尘也是这般出现在下方,只是当时,那双顾盼生姿的桃花眼里只有惊喜和探究,少了现如今的宠溺和深情。 云栎潇伸手拍了拍边上的枝丫,示意宋音尘上来。 等宋音尘也飞上来后,云栎潇就递过去一个漂亮的青花瓷小酒坛,花青色的映天山谷图案在瓷白的坛身上勾勒得栩栩如生:“百里香,特地给你留的。” 宋音尘接过百里香,又瞥见云栎潇边上的小酒坛子上错落的桃花图案,果然还是桃花醉,不由得心中暗笑。 这小疯子一旦钟情于某物,便不会轻易再尝试其他的。 第一次喝桃花醉的时候喜欢上了,便至此只喝这一种酒。 可世间好物又何止这一个? 他会带着他,一件一件去尝试。 就比如现在,宋音尘瞧着云栎潇泛着红的侧脸,长而密的睫毛如同小扇一般扇动着,红润的唇微微嘟起,呼吸之间还弥漫着淡淡的桃花酒香,心头陡然升起了恶念。 云栎潇这般漂亮如雪的肤色,还是要再红一点,同雪梅园里的梅花一样,才更好看。 宋音尘喉咙突然有些干涩,喉结剧烈滚动了两下,他轻声唤了句:“栎潇....” “嗯?” 云栎潇听到呼唤,停下晃着的腿,侧过头来看向宋音尘,就见他低头喝了一口百里香。 云栎潇耐心等着宋音尘开口,没想到宋音尘却一手捏住了他的后脖,把他的脸压向他。 云栎潇眼睁睁地看着宋音尘的五官越来越大,然后唇上一片温软炙热,他尝到了馥郁辛辣的百里香..... * 叶山.山坳。 连绵的黑色山峰在白纱般的瘴气中绵延开来,影影绰绰的看不清楚,只好似有穿着盔甲的人影在晃动。 这里便是三皇子军队的驻扎之地。 长夜漫漫,刚换防完的兵士们正精力旺盛,加上此处与山谷腹地的营帐相距甚远,几个兵士便准备玩会纸牌打发时间。 正要围坐在一起,不远处突然闪过一道黑影,在场的几名士兵立刻警觉起来,提起兵器就向黑影闪过的地方走去探查。 有二人本还觉得可能是一时眼花,但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那道黑影越来越明显,越来越大,明显就是冲着他们的方向过来的。 等到黑影走出浓烈的瘴气,终于显出了他冷硬锋利的面孔,浅灰色的眼眸在夜色笼罩下更显阴翳无情,唇边的笑意森冷如恶鬼:“想留一条小命,就乖乖带路。” “我要见...李初叶。” * 映天山谷。 粗壮的枝丫因为承载着两名男子的重量,再加上这两名男子还不是规规矩矩地坐着保持静止,因而不可抑制地晃动起来,粉色的桃花花瓣片片掉落,就像是从树上落下了一条粉色缎带。 云栎潇本就是因为酒多了,才想着独自远离人群,到这映天湖边上吹吹风,没曾想这酒劲才刚刚下去一会儿,就猝不及防地被宋音尘灌了一大口百里香,那可是酒肆里最烈的酒了。 非但如此,宋音尘还借机搂住他,肆意地亲吻,一寸一寸地掠夺着他的呼吸。 云栎潇在醉酒和缺氧这两个因素的作用下,根本匀不出一丝力气挣扎,只能软绵绵地倒在宋音尘的怀里,最后被他压倒在了两人粗的树干上。 他半阖着眼眸,看着半掩在云层后面的月亮,银辉一会儿消逝一会儿又显现,使得云栎潇本就有些重的脑袋更晕晕乎乎了,他伸手抱住宋音尘的背,放任自己被那强势馥郁的玫瑰香气层层包裹起来。 他从前不知道,原来亲吻的感觉,那么让人欲罢不能,即便心性坚毅如他,也抗拒不了一丝一毫.... 宋音尘,是他心甘情愿地作茧自缚。 * 宋音歌瞧见树上的骇人场面,正想要离开之时,宋天铭已经到了,见着他就低声问道:“怎么样?青夜他们怎么说?那姑娘到底什么情况?” 宋音歌的心怦怦跳,此前几次为江湖事命悬一线,他都没有像现在这般紧张,他强行稳住心绪回答道:“父亲,青夜同林木也不是很清楚此事。” “我看还是要问下月熙和月影,他们两个是音尘的贴身侍卫,日夜相伴自是再清楚不过了。” “哼。”宋天铭想到此事就生气,“你说说他,先前在映天山整日和那青楼女子厮混,丢脸丢在映天山也就罢了!” “这会儿亲自求娶一个姑娘,竟然还被人给拒绝了,这要是再传了出去,我们宋氏还有什么脸面?” 宋音歌:“.......” 宋天铭一脸愁容,明显是为宋音尘操碎了心:“你务必要打探清楚,到底是哪家的姑娘!” “如若确实是人品端正的人家,又和我们相熟的话,你找个机会去替那忤逆子说说媒,能早日定下来便好!” “嗯...” 枝丫上发出的一道呻.吟,逐渐加重的喘息声,以及衣服布料摩擦的窸窸窣窣声,都被此刻敏感至极的宋音歌精准地捕捉到了,明明是初春的夜,气温也算偏低,可是他的鬓角却开始冒出汗珠。 宋天铭毕竟也是武艺高强之辈,只不过现下被宋音尘之事烦扰,加上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正在骂的忤逆子,此刻就在自己头顶上做着羞于启齿之事,是以才没留意到周围这明显的异常。 但凭借习武之人的警觉,只要再待上一会儿,宋天铭就一定会发现,届时很可能一气之下就拔剑捅向宋音尘,恐怕这接风宴还没办完,宋氏就要办丧事了。 于是宋音歌赶忙挤出笑容,拉高声音道:“父亲,我刚才过来之时,瞧见音尘恰好离席了。不若我们现在就去问问月熙、月影,仔细了解情况以后,再商讨下一步。” 宋天铭觉得宋音歌说得很是有理,刚想转身离开,桃花花瓣就洋洋洒洒地落在了他的身上,宋天铭拍了拍身上的花瓣,又看到周围全是粉色花瓣,都已经瞧不见下边褐色的泥土,颇为疑惑道:“这都已经开春了,怎得花瓣会落得如此厉害?” 话音落下,他便要抬头向上望去。 宋音歌急忙一把拽住他,指了指前方道:“父亲,事不宜迟!等音尘回来,再想套消息可就来不及了,我们赶紧走!” 宋天铭仰到一半的脖子收了回来,转身向前走去。 宋音歌终于支走了宋天铭后,长长舒了口气,接着沉下一张脸,对着宋音尘那只正准备伸进云栎潇前襟里的手,直接射出一发暗器,尔后在宋音尘震惊的目光下,狠狠剜了他一眼,冷着脸先离开了。 宋音尘:“.......”
第98章 东方渐次出现鱼肚白, 一点一点吞噬如墨的黑暗,屋内暗沉的光线开始减淡,燃烧了一整夜的灯油即将耗尽, 案上的烛火随时就会熄灭。 宋音尘已经如同一根木桩子般站了一个时辰, 宋音歌终于忍不住打破令人压抑的沉默,他竭力用平静的口吻告知宋音尘:“多余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你那么大个人了,自然明白其中的利害,回去后就和那云栎潇断了。” 宋音尘抬起头,连一丝犹豫都没有, 斩钉截铁地拒绝:“哥,我绝不会放弃栎潇, 我答应过他, 会一生一世陪着他。” “你还要继续胡闹是不是?我方才对你太客气了????”宋音歌辛苦伪装的平静瞬间消逝无踪,他怒气冲冲地训斥起了宋音尘, “你之前和藏香阁那芷韵成日厮混, 若非我们是名门正派,干不出草菅人命之事,父亲早就将那芷韵扔下悬崖了。” “本以为你出去历练了一阵子,回来后能够成熟稳重一些,知晓自己的身份, 没想到你非但不有所收敛,竟然荒唐到和一个男子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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