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凌威眼底划过一丝厌恶,连带声音也冷了下来:“如若不是他处心积虑地谋划揭穿寒阳的身世,我又怎会成为整个江湖的笑柄?他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就和他那位不知廉耻爬床的娘一模一样。” “我断不会让这样的人,继承羽氏...” 倏地,门外突然响起一声极为清晰的冷笑声,打断了他的话,羽凌威立即坐直了身体,提声喝道:“谁?” 回答他的只是越来越癫狂森冷的笑声,且越听越耳熟。 笑声逐渐停止后,一道颀长的身影缓步进入殿内,脸上那阴沉冷酷的神情,将原本的星眉剑目染上了浓重的阴翳,仿佛森罗地狱的使者。 羽寒月双手负在身后,一步一步地走近羽凌威,他脸上缓缓露出了一抹笑容,在阴沉的眼神下,显得很是诡异,他用分外恭敬的语气道:“父亲,自然是我了。” 羽凌威原本就心绪不宁,见到羽寒月此等模样更为恼怒,厉声质问道:“你来干什么?” 羽寒月缓缓抽出那闪着幽冷蓝光的天雪剑:“当然是来尽儿子最后的本分,为您送终啊。”
第91章 听到羽寒月竟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羽凌威狠狠拍了一下红木桌案,放置在宣纸边上,蘸了墨的毛笔就这样咕噜噜地滚了下去, 撞到了羽寒月的靴子才停了下来, 还给雪白的靴子染上了一抹漆黑的脏污。 羽凌威大声吼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羽寒月一步一步走上前,尔后缓缓提起天雪剑,指着羽凌威的鼻尖:“我知道,我方才已经宣布了,今日是你的死期。” 天雪剑闪过一道森寒的厉光,冲着羽凌威刺了过去。 羽凌威虽说武艺也高强,但毕竟不是羽寒月的对手, 加上日渐年长,更是没有鼎盛时期的水准, 因而见羽寒月竟然真是要弑父, 只能慌忙躲闪,连滚带爬到一边, 从剑架上拔出自己的佩剑, 边抵挡羽寒月凌厉的攻势,边急促的对一边的沐夫人喊道:“快去叫人!” 沐夫人早就被这突如的变故给吓到了,被羽凌威这么一喊才回过神来,硬撑着已经发软的双腿就往门外跑,可是她刚跑到门边, 羽寒月就一挥袖,强盛的内功在屋内掀起劲风,书房的门立即死死关上了。 羽寒月对待羽凌威没有一丝手软, 招招致命,不过十来招之后, 他就一剑刺穿了羽凌威的腹部,天雪剑拔出来的时候,带起了一尺多高的血箭。 那双狭长浅灰的眼眸如同雷雨将近时的天空,被厚重的云层掩盖,只能瞧见模糊的光影,看不清背后真正的模样:“三皇子起兵谋反败了,现已逃出金陵,父亲你因为协助他谋朝篡位,东窗事发之后就畏罪自裁,以求保全整个羽氏上下数百条人命。” 羽寒月冷笑道:“父亲,我这是为了你,为了羽氏着想。只有这样,整个羽氏才不会因此覆灭。你放心,我定会随了你的‘遗愿’,留着你的宝贝女儿羽寒星,这羽氏还是她的。” 羽凌威身中十余剑,整个人都成了一个血人,紧紧捂住腹部的伤口,听到这番话后更是气怒攻心:“你...你这个孽畜!” “你瞒着我们,协助三皇子做出此等大逆之事,失败以后竟要弑杀亲父,还要将罪名安在我身上!你这般丧尽天良,天理难容,你就不怕遭报应?” 羽寒月好似听到了什么顶好笑的笑话,低头轻笑了几声:“杀一个好人或许是会遭报应,可父亲你...可当不得什么好人,我这不过也是替天行道罢了。” “若真有报应,那尽管让它来,我倒要看看,到时候,是谁奈何得了谁!” “好了,我时间不多,你现在该去陪我娘了。”话音落地,羽寒月便提起剑,眼睛都不眨地直接刺穿了羽凌威的胸口,“到地下去,为你的薄情寡义赎罪吧!” 杀了羽凌威以后,羽寒月便再也不看他一眼,好似那是一团无用的垃圾,提着滴血的剑,走向已经软瘫在地的沐夫人。 沐夫人满脸都是泪,眼底盛满了惊恐,颤抖着声音道:“寒..寒月,你是怎么了?” “我知道你一直因为你母亲,对你父亲心存怨怪。” “可你母亲当年之事,确实怪不得你父亲。她爱上你父亲,想方设法要改变对方的心意,可情爱之事,最是讲究缘分,怎会依着人的心意就随意改变?” “她执拗的爱着一个不爱自己的人,为难旁人,也为难了自己,从一开始就是错了啊!” 羽寒月走到沐夫人面前,声音依然是冷淡的,可相比方才带了一丝恼怒:“即便最开始父亲对她无意,可母亲将人生中最美好的年华都给了他,还九死一生拼着性命为他生下了孩子,就算他的心是石头长的,都该有所动容了。” “如若不是他如此狠绝无情,苛待我们母子,母亲不会郁郁寡欢含恨离世,我也不会从小到大受尽白眼和冷遇。” “虎毒尚且会护子,他连畜生都不如。” “自始至终,我所要求的不过是一个公平而已!” “我是羽家的孩子,我所要求的只是和羽寒星、羽寒阳有同样的待遇!” “可无论我怎么努力,怎么变得更优秀,都得不到他一丝一毫的赞赏。哪怕后来他知道了羽寒阳根本不是他的种,都没有对我流露出一丝一毫父亲该有的温情。” “他死不足惜!” 沐夫人抽泣着道:“寒月,他再不对也是你父亲,你无论如何也不该做出这样的事啊!” 羽寒月缓缓提起剑,不愿再多说什么,眼神悲凉:“您从小待我不薄,我本不愿杀您,可谁让您今日出现在此,撞破了这样的真相,便留不得您了。” “但我向您保证,我不会要羽寒星的性命,这羽氏也会留给她。” “您安心去吧。” * 云栎潇运足了内功,在屋檐上快速穿梭,雪白的衣摆迅速掠过金陵街头热闹的景色,直到不远处出现了一处偌大又熟悉的宅院。 云栎潇本想直接飞往噬月殿,却在经过羽凌威府邸之时,见到了羽寒月满身浴血的背影。 他漆黑的眼眸一沉,看样子他预料的最坏情况,到底还是发生了。 三皇子计划失败,皇帝很快就会查到羽氏头上,羽寒月自是无法脱身,既然成为逆犯已是不可改变的结局,那这羽氏家主之位,也必定同他无缘了。 得不到的东西,亏欠他的人,以羽寒月阴沉歹毒的性子,一定都会亲手毁掉。 恐怕羽凌威已经身故黄泉了。 但云栎潇答应过羽寒星,会护她周全,羽凌威死不死的没关系,他得阻止羽寒月对羽寒星下毒手。 想到此处,他就立刻飞了下去,站在通往噬月殿的廊桥处,等待着羽寒月。 初春的风不似冬日般冷冽刺骨,可还是有丝丝凉意,云栎潇静静看着那道修长挺拔的身影缓缓走近,唇边勾起浅浅的笑,有一种久违的欢喜。 哥哥,你我痴缠了两世的爱憎会,终于该了结了。 羽寒月走到云栎潇前边一两米处停下了,英俊冷冽的面容在初春的阳光下更显冷峻深邃,他似乎对云栎潇的出现并不意外,只是淡淡道:“你果然来了。” 云栎潇笑的更开了,原本就白皙的肌肤在雪白衣衫的衬托下更是白到晃眼,脸上那对好看的梨涡尤为明显,神情是一如既往的天真无邪:“哥哥都知道了” 羽寒月手扶在剑柄上,微微握紧,依旧面无表情地回答道:“皇帝身上的毒是专门调配出来的,能够解此毒的人,除了你还能有谁” 云栎潇微微睁大眼睛,用最天真无邪的语气回答道:“除了我,还有我的姐姐,不是吗?” “如若我猜得没错,这毒就是她配置的吧?” 羽寒月原本还冷若冰霜的脸上,终于有了其他的表情,他惊讶道:“你...” 随即就好似明白了什么,有些泄气地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去映天山之前。” 羽寒月心头一惊,先前所有不对劲的地方都有了清晰的答案。 原来从那一刻起,云栎潇就开始步步筹谋,今天这样的局面,也许都在他的计算之中。 早就在不知不觉间,他们就走入了云栎潇的陷阱! 云栎潇的声线如同山涧清泉,清澈又微凉:“哥哥可还记得,去映天山之前,我曾因为气血攻心而昏迷,醒来后曾经对你说过,我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 羽寒月觉得自己的喉咙好似被什么东西堵住,他张了张嘴,很用力地才发出声音:“你说过。” 云栎潇一落不落地看着羽寒月,一字一句地揭开他那沉痛又屈辱的过往:“在那个梦里,你和姐姐,联手杀了我。” 他眼眸如冰,藏着刻骨的恨意:“还把我的心给活活挖了出来,一口一口吃掉了。” 羽寒月本能地反驳:“不可能!我怎么可能对你做这种事????” 云栎潇用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太阳穴,冷着张脸:“哦,是我说错了,哥哥你确实没有动手。” 羽寒月重重松了口气。 他就知道,自己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云栎潇淡着声继续道:“你只不过是冷眼在边上看着,无论我怎么求你,无论我怎么喊疼,你都仿佛瞎了聋了呢。” 羽寒月沉着声强调:“……栎潇,那只是一个梦。” “我当然知道那只是一个梦啊。”云栎潇低下头,浓密的睫毛轻轻覆在脸上,落下漂亮的暗影,他缓缓戴上黑色手套,那是即将动手的意思,“可是那个梦太真实了,我实在无法遗忘,我也不相信哥哥会这般待我,毕竟哥哥曾经说过,会保护我一辈子的呢。” “栎潇……” 云栎潇戴上另一只手套:“所以我就开始追查,那日在羽氏后山同你交手之人,的确就是我呢。” “哥哥,我是不是很棒,连你都骗过了?” 云栎潇再次抬起头来,他的眼睛是最漂亮的凤眼,微微睁大的时候,漆黑通透的瞳仁如同布满繁星的夜空,闪烁着细碎的光,让人忍不住沉醉其中,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是故作疑惑的狡狯:“可是查下来的事实,却只是证明了,梦境是真的呢。” “哥哥,如若你是我,你会怎么做呢?” 羽寒月用力吞咽了两下,喉结剧烈滚动,知道云栎潇已经洞察了他和云紫钰的一切,他开始心绪不宁,着急忙慌撇清关系:“栎潇,我的确是先认识的你姐姐,也确实爱过你姐姐。” “她中了无解剧毒,说需要同胞弟弟的血才能解毒,我便依着她寻到了你,把你带回了羽氏。” “只是损失一点血,并不会要了你的性命,梦里的那些都是假的。” “我知道我这么做伤了你的心,可是当时爱着你姐姐的我,为了救爱人的性命,这么做也无可厚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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