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到姜朝眠也能判断出来的程度,不可能比他更好。 甚至还有一些好像完全就是普通人,几乎感受不到身上的灵力波动。 姜朝眠如今更是高度怀疑,这里头就有之前失踪的城民。 这些人为什么会甘愿冒着得罪蓬莱书院的风险,做这种看上去对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的事? 不过看到这种配置的守卫,姜朝眠至少能肯定一件事:假如让所有被关押的仙门弟子都恢复灵力,只凭这些人肯定打不过他们。 不知道该说这幕后之人太过托大,还是夸他懂得兵行险招,以弱胜强? “还是要想办法让大家恢复灵力,打出去,”姜朝眠喃喃自语。 虫子一时半会儿弄不下来,这地洞的岩壁也的确是他之前见过那种阻隔灵力的黑玉。在受困状态下,彻底恢复各人灵力就是痴心妄想。 说来说去,好像只有填阵的刹那时机了。 “先回去休息吧……明天再说。” 姜朝眠实在熬不住了,一时间感觉自己就连呼出的气息都能当天然气,烧热一大锅水。 说完这句话后,他整个人猛地摇晃了一下,差点仰面朝天摔下去。 端木华情急之下想上前拉他一把,结果人还没碰到,眼前蓦地一花,一双手把他推到旁边。 再看时,姜兄已经被白发少年打横抱了起来。 轻松得好似抱了一床软被。 端木华瞠目结舌:“小、小伏公子,需、需不需要我帮忙?” “不用,我力气大,”伏商对答如流,健步如飞。 端木华:“……” 知道你力气大,他这不是看这个姿势……怕姜兄等会儿尴尬嘛? 事实证明,端木华想多了。 姜朝眠不仅一点没觉得尴尬,甚至还自动自发地抬起手臂圈住伏商的脖颈,把脸贴上去,让自己窝得更舒服了一点。 天可怜见,他现在烧得神魂颠倒,头重脚轻,哪还管得着画面尴不尴尬、成不成体统? 就算是来了头猪崽子驼他,他也能将就骑上去。 “乾坤袋……你带了吗?是不是也被他们收走了啊?”姜朝眠昏昏沉沉地嘟囔,滚烫的吐息全喷在伏商脖子里。 伏商走得很稳,“没有,放客栈了。” 再说,谁能从他手里拿走东西? 姜朝眠松了口气,又可惜道:“要是袋子在就好了,还能吃颗药……呜痛死了……” 伏商从来没有听到过傻子人类用这种语气说话。 委委屈屈,黏糊糊的,像讨要安慰的幼兽。 他不自觉地模仿起幼时母亲的语调:“等会儿,就不痛了。” 就这样,伏商大剌剌抱着粘在自己身上的青年回去了。 不过他太厌烦其他人类的气味,并没有回到刚才人群扎堆的地方,而是选了个新的空地,重新当作他们的驻扎地。 有人见这三人去了许久都没回来,担心出了什么事,还派了两个代表来寻。 谁知道两名年轻弟子神经紧张地寻摸了一路,最后发现,小姜仙君已经在别的地方睡着了。 至于这个别的地方,是那名白发少年的大腿。 年轻弟子哪见过这种世面,也没看见一丈外的端木华拼命对他们使眼色,纵然脑子一片空白,还傻乎乎地迈着机械的脚步,想着要上前问话。 还没走两步呢,就被白发少年看过来的眼神吓得呆在原地。 好像在森林中被凶猛的妖兽盯上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还好有个正常的端木华。 他连忙起身跑过去,把两人带到旁边,小声将方才他们探察的结果说明了一番。 “姜兄受了伤需要休息,你们就别过去打扰他了,”端木华最后说。 两名弟子从善如流地猛点头,“不去了不去了,确实没必要。” 等走出去老远了,两人的脖颈子里还沁着冷汗。 回头偷偷看一眼,只见那白发少年一脸杀气腾腾把小姜仙君圈在自己身前,像动物划下领地,宣示主权一般。 就连那个和他们同行的端木华,都战战兢兢的,不敢靠对方太近。 怪事,明明是个普通人,但总觉得好吓人啊。 …… 一开始,姜朝眠睡得并不安稳。 他烧得人都迷糊了,一时间甚至忘记了自己穿越到修仙界的事,恍惚中仍以为他还住在那间狭小的出租屋里。 垫在身下的床铺不知为何变得硬邦邦的,不仅崎岖不平,还不停往外散发着热力,让他好像大夏天被人埋进了电热毯里。 姜朝眠头晕眼花,嗓子冒烟,烦躁地拱来拱去,怎么躺都觉得不舒服。 谁!?到底是哪个疯子给他铺了个电热毯? 哦不对,他向来都是一个人,应该没有谁会在这时候跑来照顾他,难不成疯子竟是他自己? 姜朝眠闭着眼睛伸出手一阵乱摸,想把床边的开关摸出来,好关掉电热毯。 谁知开关的影子没摸到,身下的毯子突然自己动了起来,不但把他裹得更紧,还、还爬到他手臂上,把他的手也缠住了! ……救命啊!电热毯成精了! 姜朝眠惊恐万状地挣扎起来,喉咙里刚想挤出两句呼救,就听耳边响起一个有点不耐烦的声音—— “别闹。” 凉意兜头而下,姜朝眠瞬间冻成一块冰雕,终于感觉不到热了。 他瑟瑟发抖地想,啊,如果不是他烧坏了脑子,那这肯定就是闹鬼了。 姜朝眠也不敢睁眼了,就这么僵硬地挺着,像块木板。 坚持了没多一会儿,身上的温度好像在渐渐褪去,痛感也减轻了许多,他居然就这么浑浑噩噩睡了过去。 地牢中时不时有窸窸窣窣的交谈声响起,但都传不进罩着隔音结界的这个角落。 伏商皱着眉头看了眼怀里的人类,总算消停下来了。 他凑近仔细瞧了瞧姜朝眠的衣襟,那只备受他嫌弃的虫子依旧埋头扎在胸前,一动不动,把自己伪装成一件无害的死物。 只有两端染上的血迹暴露了它的险恶嘴脸。 伏商越看越觉得碍眼,冷哼一声,并起两指对准这玩意儿轻轻一戳。 海量的妖力在瞬息之间涌入摄灵螟的躯壳,它还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外壳下的整只虫体就被冲刷成一片齑粉,死得悄无声息。 伏商的力道掌握得刚刚好,保留了完整的墨玉色虫壳,这样从外表看起来,这只摄灵螟仍在原处发挥作用。 他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强忍下把它整个拔出来捏碎的冲动。 太显眼了,万一有人问起来很难解释。 伏商把毫无知觉的人类往上搂了搂,捉住他的手继续给他输送妖力。 梁渠磅礴可怕的妖力此刻重新化为涓涓细流,绵延不绝地汇入青年的灵脉,奔向他的伤口处,一点一点修补着破碎的血肉。 这种拆东补西式的疗伤方法对施术者的消耗极大,如果不是情况紧急,通常很少有人会愿意这么做。 伏商不但随随便便就做了,看上去还有点乐在其中。 人类平时的体温要远低于他的兽身,所以过去人类抱他,都显得冰冰凉凉的。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人类可以这么软,这么热,抱起来这么舒服。 伏商一只手输着妖力,另一只手腾出空来,好奇地把人上上下下揉捏了个遍。 脖子,又白又细,他一只手就能握住大半,脉息在他的掌心里跳动得很乖巧。 胳膊很瘦,没太多肉,感觉随便捏一下就会折断。 腰肢则是个神奇的地方,纤细,且软乎乎的,和自己的完全不一样,伏商没忍住多摸了两把。 再往下……嗯?原来腰还不是最软的地方啊。 伏商饶有兴趣地停在人类身上肉最多、最软的地方,充分感受着那充盈软弹的手感,捏来捏去,如同发现了新玩具的猫咪。 直到昏睡中的人类不堪其扰,发出愠恼的哼哼声,他才恋恋不舍地收回手。 果然,本尊的仆人,每一寸都是按照本尊的喜好生长的。 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脆弱了。 好像随便碰一下就会碎。 伏商的目光凝在姜朝眠肩膀上的伤处,黑眸深处隐隐翻起不太稳定的妖异金光,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愈发地不像人类。 很讨厌…… 不。 最讨厌别人碰他的东西。 伏商摸了摸姜朝眠的头发,其中有几十根的末端亮起微微白光,像是在回应他的触碰。 他其实比姜朝眠还要提前很早来到这里。 他本来以为,只要他动作够快,处理完事情就回去,说不定人类还没有回到院子里睡下。 谁知才说了几句话,人类就忽然带着他的气息,出现在离自己不远的范围内。 为了在不暴露身份的前提下找到他的仆从,伏商只能委曲求全,先装出迷路的样子被抓进来。 但那时他并不知道,姜朝眠竟然会被他们所伤。 既然敢把主意打到本尊的所有物身上,那就都别活了,不如送你们一起上路吧。 伏商面无表情地将人类暖和的身体抱紧了一点。 他感受了一下,觉得伤口治疗得差不多了,不会太痛,但又不到完全恢复的地步,便及时地停了手。 和在白猫身体中时一样,把下巴颏放在青年的头顶,再自然不过地来回蹭了蹭。 没注意旁边不远处的端木华捂着眼睛,面红耳赤地念叨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啊,所以那天晚上,终归还是他搅了人家的好事吧!! * 枯半岭的某处山腹中,往下深走数十丈,嵌着沽海城方圆几百里的唯一一条灵脉。 一名身着官袍的瘦削男子带着黑色纱笠,立于灵脉上方的峭壁上,静静看着幽蓝色的灵力之河流淌。 峭壁下方的移星换灵阵正在平稳地运转着,一刻不停地抽取着阵中人的灵力。 “主子,”盛丰被人带到男人身后,朝他行了个礼。 男子取下纱笠,露出一张平平无奇的脸,看年纪不过三十几岁,却有着一双饱经沧桑的眼睛,看上去有着和盛丰如出一辙的疲惫。 这就是沽海城现在的城主,尤闻双。 “事情办得如何?”尤闻双问道。 盛丰答:“都妥了,和主子计划中一样。目前还没有援军过来,就是那个青禾有些狡猾,暂时还没抓到。” 尤闻双叹了口气:“青禾是蓬莱书院第十代弟子中的佼佼者,不好对付是正常的。他能被派出来,说明我们沽海的失踪案,其实比想象中更受书院重视。” 他停了一下,微微笑起来:“不过,这时候还不派人,他们还是一如既往的傲慢。” “就是辛苦你们了,明明没什么灵力傍身,还要费劲和这些人周旋,多注意安全。”尤闻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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