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他的房间外也二十四小时全天候有人看守,屋里还有圣沅设下的诸多禁制,跟软禁没什么两样。 他现在连偷偷和林汀联系都做不到,更无法传递消息出去。 不知情的人还感叹圣沅仙尊冷面柔情,对这小徒弟如此珍之重之,殊不知,这人就是个跟踪监视狂! 其二,姜朝眠最想办成的事,也没成功—— 调虎离山。 明明陷阱和战场都选在了昆仑,这仙人板板怎么就是不走? “仙尊,昆仑书院那边不需要您回去坐镇吗?”姜朝眠试探道,脸上的忧心忡忡显得格外真实。 “如今消息都放出去好几天了,那头凶兽该不会还没动静吧?” 他在赌,赌圣沅不会错过抓捕凶兽这种重要时刻。 一旦陷阱完成,他一定会亲自回昆仑领兵。 圣沅淡淡扫他一眼,问:“怎么,你很希望我走?” “哪儿的话?我巴不得天天跟在仙尊身边呢,只有这样才有安全感!虽然仙尊并没有真的打算收我为徒,但我已经打从心底把您当亲师父了!”姜朝眠使出多年不用的社畜的技能,一顿拍马屁。 “既如此,我明日就带你一同去昆仑。”圣沅随意道。 姜朝眠脸蛋子一僵。 糟糕,用力过猛,装过头了。 他努力克制自己,眼神躲躲闪闪:“我也不想离开仙尊……可是那凶兽偏执得很,非常人能理解,万一看见我发了狂,只怕给列位仙长添麻烦……” 圣沅仿佛看透一切:“你是担心本尊无法打败梁渠,怕自己届时受牵连,再被掳了去?” 姜朝眠假装尴尬地笑笑。 这可是你说的,那你非要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 圣沅伸手掏出一粒浑圆如白玉珠的丹药,递给他,“吃下去。” 姜朝眠狗腿地接过来,欣喜道:“谢谢仙尊,这是什么保命的仙丹?” 圣沅并不言语,只有如冰刃的视线刮在他脸上,示意他赶紧。 待姜朝眠把药吞下去后,圣沅才平静地说:“此丹剧毒,若不每日定时服用解药,不出五日,你便会眼睁睁看着自己活活烂成一具白骨。” 姜朝眠:“…………” MMP,好歹毒,哪点像名门正派了? 伏商再不来,他就要忍不住把那一袋子“牙疼不是病”都砸这人脸上,和他同归于尽! “仙、仙尊这是何意?!” 圣沅看姜朝眠青白着一张小脸,连质问都显得怯懦而讨好,心中轻蔑更重,拂袖转身。 “你既然不愿意随本尊去昆仑,留在此地也无妨。武陵书院留守此地,闾丘掌门会每日给你解药,”圣沅的声音带着一种无机般的冷酷。 “若梁渠真如你所说,入了陷阱,待本尊大胜归来,自会替你解毒,为你治病。若中间出了什么差池,或者你有所瞒骗,那此处就是你的埋骨地。” …… 圣沅终于走了。 姜朝眠心中的大石头总算落下一半。 虽然太清山仍旧戒备森严,但比先前的实力已经削弱很多,打起来应该会容易一些。 至于吃药这事,哪怕圣沅不逼他,他也没得选。 如果不能打消圣沅的戒心,恐怕对方根本不会走,更不知道会以何种方式利用他作饵。 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 中毒嘛,又不是必死,到时候再慢慢找解药好了。 如今更让姜朝眠挂怀的是,伏商现在怎么样了。 虽然大师兄帮忙带过话了,但毕竟自己不在身边,他一定也在担惊受怕吧? 在姜朝眠心里,传说中呼风唤雨穷凶极恶的凶兽,不过就是只有分离焦虑症的小猫,空活了一千多年,仍然是个弟弟。 于是圣沅走的第二天,姜朝眠就准备想办法甩开盯梢的人,去找林汀。 谁知他刚要出门,迎面就撞上一张惹人厌烦的脸。 “少门主。”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但姜朝眠看见眼前这张笑脸就手痒,冷冷地问:“你又来干什么?还有,我说过我不是你们的少门主。我现在可是昆仑的弟子,少来攀关系。” 宁以礼提着药箱走进来,好像根本没听见这些令人汗颜的话,语气温和地解释:“掌门已经取消了林汀的继承权。不管怎么说,您都是掌门的亲儿子,就算入了昆仑书院的门,清风门也是属于您的。” 姜朝眠嗤了一声。 算盘珠子都崩到他脸上来了,这是准备让整个门派都跟着鸡犬升天? 姜万信不会知道自己终将竹篮打水一场空,姜朝眠也懒得计较,戒备地盯着宁以礼的动作:“少废话,你想干什么?” 宁以礼从药箱里取出灵针,一一排好。 “是这样的,掌门认为现下您既入了昆仑书院,修炼自当更加尽心,以免将来丢了清风门的脸面。所以特派我来继续为您疏通灵脉,您看?” 宁以礼做了个请的手势。 姜朝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们疯了吧?当着书院的面还敢搞这些歪门邪道?真以为我不敢大义灭亲?” 宁以礼丝毫不为所动,反而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哦,对了,这件事,掌门特别向圣沅仙尊提请过了。” “圣沅仙尊表示……完全可以理解,并且让掌门全权定夺。” 姜朝眠心下一凉。 什么意思? 他们怎么说的?当真把自己做过的丑事原封不动告诉了圣沅? 怎么可能?就算圣沅不拿他姜朝眠的命当回事,又如何能容忍自己的治下出现这些坏名声的东西? 姜朝眠来不及细想,正要拔剑对走过来的宁以礼动手,房门忽然被人一掌拍开,两名武陵的高阶弟子闯了进来,把宁以礼挤到一边,动作粗暴地挟了姜朝眠就走。 “……等、等等,嘶,这又是干嘛去?!”姜朝眠怒道。 其中一人比他更怒:“老实点!你这大逆无道的修仙界叛徒!那凶兽根本没有去昆仑,而是来攻打太清山了!肯定是你这混账玩意儿报信了,赶紧跟我走,要不然有你好看的!” 说完,那人掏出捆仙索,将他绑了个结结实实。 姜朝眠心中一喜,嘴上仍大喊冤枉,骂骂咧咧:“神经病啊你!我又不是梁渠,我怎么知道他要去哪?怎么,你是不是怕自己打不过怂了呀?你……唔——!!” 另一人不欲多言,一个静音符拍在他的嘴上,转瞬便将他拎到了山前大殿上。 大殿下方,太清山已不复先前烟岚云岫的仙山模样。 山间黑烟滚滚,刀光剑影,时有法阵和术法的光芒亮起,厮杀声和野兽咆哮声不绝于耳。即便真正的战场离大殿尚隔了一段距离,他们也能闻到其中翻滚的血腥味。 大殿之上没有见到武陵那位掌门的身影,连原先有过几面之缘的闾丘图长老也不在,想来正深陷下方的激战之中。 姜朝眠听着下面传来疑似梁渠的吼声,目不转睛,面上神色不显,后背早被冷汗湿透。 “怎么,你好像很担心?”身后有声音响起。 姜朝眠随口敷衍,“嗯嗯嗯,担心担心。” 他好像看到一条好大的蛇,伏商是带了巫族的人来?能打赢吗?他身上的伤还没好,咒钉会不会对他的身体有影响? 姜朝眠还没想完,后脖颈的衣领忽然遭人猛地一拽,猝不及防地向后仰倒去。 “担心谁?我看是在担心你那畜生相好的吧?”那人的话里满满尖酸的恶意。 姜朝眠好容易站稳脚,转头才发现,跟他说话的是青禾。 姜朝眠扫视大殿一周,发现站在这里十数人都是三大书院的高阶弟子,但又不是门中最厉害的那批——诸如青渊之流的主力军,自然是随圣沅去了昆仑。 哦,想来是因为这些人对上梁渠可有可无,所以留下来看守没什么攻击力的他。 姜朝眠的脑子转了转,像只弱小可怜的鹌鹑一样缩了下脖子,泪光盈盈:“你、你怎么能这样说我?我是真心为各位仙长担心的!这可是上古凶兽啊……万一仙长们没有抗住,我们岂不是都得死在这儿?!要不大家一起逃了吧……” “你少在这儿妖言惑众!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青禾勃然大怒,想顺手给他一拳出出恶气。 姜朝眠没躲,这拳头被旁边一名武陵的弟子拦住了。 “这位仙君,有话好好说,现在还不到定罪的时候,我们不可随意伤人。” 那名年轻男子看了他一眼,目露不忍。 姜朝眠一副皮相本就生得好,又有不足之症,看着比同龄人要小一圈,这会儿红着眼眶楚楚可怜的模样,实在令人下不了狠心责怪。 青禾却见过姜朝眠混不吝的毒舌样子,也见过他和那梁渠二人在沽海地下的情状,但又苦于一时无法向众人证明,只能道:“好,好,姜朝眠,你不是说那凶兽欺你良多?那还等什么?赶紧告诉我们他的弱点,好让大家替你报仇。” 姜朝眠无辜道:“他没有弱点啊。” 青禾:“胡说!大罗神仙也有弱点,你和他待那么久,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弱点!” 姜朝眠看向他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个傻子:“我要是知道他的弱点,又怎么会被困住这么久?” 众人:“……” 青禾见周围人一脸“确实如此”的表情,忍不住怒吼道:“你撒谎!我看你就是和那凶兽狼狈为奸!” 好家伙,比嗓门大? 姜朝眠也运气于丹田,拍着胸大声喊道:“你胡说!我和那梁渠之间清清白白,什么关系都没有!” “你……” “你说什么?” 大殿中寂静了一霎,接着所有人脸色齐齐一变,如临大敌般祭出自己的本命武器。 姜朝眠猛然回头。 白发少年右手握着一把黑剑,英挺的鼻梁上还挂着飞溅的血痕,带着一身腾腾的杀气,宛如取人性命的阎罗,从身后的尸山血海中一步一步朝他走过来。 姜朝眠瞳孔骤然收缩,下意识就要扑上前去。 谁知缚于身上的捆仙索却突然变幻,瞬间从原先的上臂处挪到了他的脖颈处,天衣无缝地扣住他纤长的脖子,接着狠狠往后一勒。 “呃——唔!” “哥哥!!!” 姜朝眠的脖子上刹那间爆出青色血管,转瞬之间就尝到了窒息的感觉,犹如胸腔中的空气全被倒抽一空。 他徒劳地伸手扒住那根索命的“捆仙索”,连一个指尖都塞不进去,只能被捆仙索上传来的恐怖巨力生生拖到了青禾脚下。 几乎是同时,伏商的人和剑也到了近前。 但再也进不了一步。 青禾抓住姜朝眠脖颈上的捆仙索,将他挡在身前,左手掐着马上就要完成的诀,恶狠狠地说:“你再上前一步,这条枭首索就会绞断他的脖子。要不要试试看,是你的剑快,还是我的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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