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目光齐刷刷投向楚泽。 楚泽无奈,拿着包往外走,夏阳没话找话:“是接我学长出去吃饭吗?” 宿元禹状似随意地说:“今天回家吃。” 几人眼睛又亮了一些,二师兄问:“那个,是回哪个家啊?” 宿元禹看了眼楚泽,笑的一脸灿烂,说:“只有一个家。” 从游戏出来的第二天,宿大总裁就带着自己的东西光明正大挤进了楚泽家,只不过楚泽家没有多余的卧室, 宿元禹又不敢一开始就提出和楚泽提睡在一个屋里,可怜堂堂一个大总裁, 每天睡楚泽家的沙发,睡得腰酸腿疼,龇牙咧嘴。 宿元禹不提,楚泽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只能由着他睡沙发。 两个人在几双宛如探照灯般的目光里往外走,临走前楚泽还不忘嘱咐最后走的别忘了锁门,这才彻底离开实验室。 车上两人也没说什么,回到家,楚泽才发现宿元禹之前已经回来过一次,餐桌上摆着从高级餐厅里打包回来的餐食,琳琅满目地摆了一桌子。 楚泽惊讶:“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宿元禹摇头:“这不是白天采访的时候没收住,怕你生气么?” 楚泽有点无奈,说:“我看你不是没收住,你是生怕主持人没问那两个问题吧?” 宿元禹笑笑,也不否认,说:“忙了一天了,先吃吧,吃完还有事情和你说。” 楚泽看他神情似乎真的有事,也没多说什么,洗了手就在餐桌边坐下。 宿元禹买回来的餐食都是高级餐厅的特色菜,楚泽夸赞了几句,又提起账户里多出来一笔钱的事,问是不是和宿元灼有关系。 宿元禹把德国那边的事情大概说了一下,而后说:“小王定好了机票,我明天去趟德国。” 楚泽一愣,问:“去看老爷子?” “公司的事。”宿元禹说:“为了那个人专门飞一趟,他还没那么大的面子。” 楚泽点点头,又说:“宿元灼的婚礼如果能参加还是参加一下的好,他本质不坏,弄了一个游戏出来,没真的伤到什么人,还都补偿了不少钱,可见也不是个坏人。” 宿元禹笑了一下,说:“我倒是没必要小肚鸡肠这点面子不给,不过我怕他自己收不住脾气,在婚礼上和我吵起来,毁了他自己的婚礼。” 楚泽也笑:“这倒是很有可能。” 宿元禹想了想,说:“我明天上午的飞机,买的急,没买到直飞的票,中间在迪拜转下机,全程加起来要十四个小时。” 楚泽顿了一下:“要那么久。” “对,”宿元禹说:“虽然是商务舱,但是坐那么长时间也不舒服,腰酸腿疼的。” 宿元禹从来都不和楚泽抱怨过什么,突然这么说,楚泽感觉有点奇怪,这话在脑子里转了两圈忽然明白过来,点点头,说:“所以说今天晚上得好好休息。” 宿元禹眼睛微微一亮,心说不愧是我小泽弟弟,就是聪明。 宿元禹假模假式的说:“嗯,如果能好好休息当然更好。” 楚泽迟疑片刻,说:“那……你今天晚上去房里睡?” 宿元禹面上稳如老狗:“会不会打扰到你?” 而后又一本正经地说:“我睡觉很老实。” 楚泽似乎有些犹豫,片刻后才说:“没关系。” 一夜过后,楚泽真心实意地感受到,宿元禹嘴里说的“老实”就是在骗鬼。 开始还假模假式的关心楚泽有没有睡着,空调的温度是不是合适,床头灯的光线会不会太亮,再然后手就不知道放在什么地方,莫名其妙地亲了两下之后,宿元禹全身上下就没有一个地方是老实的。 宿元禹小时候浑身都是劲儿,现在长大了,沉稳了,到了昨夜楚泽才发现,宿元禹身上的那些劲头没随着时间的流逝消耗一点,只不过平时攒着,全都用在了床上。 楚泽睁开眼睛,回想起昨天晚上的重重,笑了笑。他又在床上躺了一会,这才揉着酸疼的腰爬起来。 两个小时前,那位骗鬼的早已经美滋滋地亲他一口,然后拉着行李箱跑了。 楚泽缓慢地起身,走到厨房,发现宿大总裁已经做好了早餐,微波炉热一下就行。他看了眼时间,已经比平时的时晚了一个小时。 楚泽叹口气,昨天折腾的实在太晚,连维持了很多年的生物钟都乱了。 他拿起手机,想着赶紧出门,结果一点开,就看到宿元禹给他留的消息,说是假已经帮他请好了,让他好好休息一天。 前几天项目刚刚突破一个瓶颈,这两天到确实没有平时忙。楚泽看着那消息半晌,笑了笑,暗灭手机,舒舒服服地回床上睡觉去了。 · 德国。 高级私人疗养院,走廊里,宿元灼看着眼前器宇不凡的大魔王哥哥,说:“你到底还是来了。” 宿元禹淡淡地瞥他一眼:“别误会,我过来不过是要了结一些事情。” 宿元灼并没有惊讶,反而点了点头:“我也一样。” 宿元灼自从看了上次的游戏记录,自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一天,再出来似乎就变了。他以最快的速度了结了实验室的事情,甚至连当初雄心壮志建立的那个叫“胜元科技”的游戏公司都卖了出去,而后回到德国,精力重新都放在了原来的公司上,又挑了个合适的时机向那位陪了自己很多年的女孩子求了婚,之前那个冲动、暴躁、阴翳的人似乎一下子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可能是因为邻近婚礼,宿元灼整个人心情愉悦,见到宿元禹居然都能和和气气地说话。宿元禹自己都没想到他们两个人还能有正常说话的一天,心里还有些暗暗吃惊。 “老爷子就在里面,”宿元灼说:“医院那边说就是在耗时间了,老爷子不愿意满身管子的走,自己做主换到了这儿。进去吧,老爷子等你很久了。” 宿元禹点头,打开门,独自走了进去。 他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见到过这个人了。 印象里,这个人精神矍铄,眼睛永远锐利如鹰,无论看向谁,都带着种君王似的威严。宿家在这位的领导之下,一切都是冰冷的、理智的、严肃的,就像是无数个冰冷的齿轮,维持着一个巨大机器的运转。 然而此时躺在病床上的人,干瘪、虚弱、双眼阖着,有进气没出气,仿佛一个随时会飘走的魂儿。 此时的他们,身份似乎和十年前对调过来,宿元禹看着眼前人巨大的反差,突然觉得一阵可笑。 没有别的感觉,只有可笑。 宿元禹并没叫他,拉过椅子,双腿交叠坐了下来。他原本有一些话想告诉这个人,可此时看到对方的样子,忽然又觉得一切都没什么意义。 在这掐着表坐上五分钟,全当尽了他作为生理学意义上的孙子的孝道,之后再提起这个人,他也可以毫无愧疚之心。 然而两分钟后,床上的人醒了。 他艰难地睁开眼睛,似乎辨认了一会才看出来的人是谁。而后他面部肌肉一动,志得意满地笑了。 “我知道你会来,”老人沙哑的嗓音响起:“你是我的孙子,无论你多么不愿意承认,你都是我的孙子,你逃不掉。” 多少年来,这句话就像是一句恶毒的诅咒,一次又一次把宿元禹拉回到那个痛苦的过去。 然而此时的宿元禹只是哼笑了一声。 “你的本事是从我这里学去的,”老人说:“你否认不了。你是我最优秀的孙子,如果你不离开,公司原本是你的……” “你最优秀的孙子,也接受了你最多变态的折磨。”宿元禹语气淡的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不过我今天来,不是祥林嫂似的聊过去的事的。别人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倒是还坚守着你那套晚清遗老又臭又长的裹脚布,也对,这才是你。” 老人神色似乎有些不屑:“到头来,你不还是得来我和要公司?你要做的游戏公司,能有什么前途和发展?” 宿家做的是实业,老爷子从来瞧不上游戏公司,觉得那都是小孩子胡闹。 可从公司市值上来看,Quelle早已经超过他的公司几倍不止了。 宿元禹听到这话,嘴角微微弯起,到后来甚至哈哈笑了起来。 原来高高在上的人,真的是可以可笑到这种程度的。 “放心,我对你那个公司没有半点兴趣。”宿元禹带着笑意说:“有趣吧?你耗费了一生心血的东西,在别人眼里一文不值。” 老人蹙眉。 “我这次来,也算是作为你最优秀的孙子,给你的一点回馈,和你说些别人不敢说的真话。”宿元禹挑眉:“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听。” 老人皱眉看他:“你说。” “曾经你扬言要撕了我那本随身携带的书,那时候你告诉我,心里装着情爱的人成不了大事。”宿元禹说:“我回国找到了那个人,我们在一起了,同居了,很快乐,很甜蜜。所以成不了大事的人是你,也只有你而已。” 老人眉头皱的越来越紧,一口气没喘好,把着床沿剧烈地咳嗽起来。 床头柜上就放着水,但宿元禹没动,神色淡淡地看着老爷子,接着说:“你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宿家在你身边的孩子没有一个有过正常的童年,曾经我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方式来形容你这么做的原因,前段时间突然想到了,特意来告诉你。” 宿元禹顿了顿,接着说:“因为你太平庸了,太普通了,太没用了,你打着这么冠冕堂皇的幌子,在无力还手的孩子身上寻找掌控感,你不觉得丢人吗?” 老人的眼睛猛地瞪大,死死地瞪着宿元禹,他脖子上的青筋暴起,眼睛发红,他似乎有很多话要说,但剧烈地咳嗽却让他完全说不出话来。 宿元禹饶有兴趣地观察着他,说:“现在的你,是不是很想让我安慰安慰你,或者给你递杯水?当然,如果要是能像其他人家的孩子一样,小心翼翼喂你喝进去,甚至求着你喝进去,那就更好了。” “放心,我懂这种感觉。当年我被你关在黑屋子三天,一顿饭也没给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宿元禹笑了笑,不急不缓地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慢悠悠地说:“我想,那位排行老二的堂哥当年被你一巴掌打到耳膜出血,坐在急救车上的时候,想法也差不多。” 老人无力地瘫回床上,两眼无神,绝望地望着屋顶。 “怎么了?这就不行了?”宿元禹哼笑一声,“说好的‘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呢?” 老人无力地闭上眼睛。 “算了,我现在也是有家室的人,小泽弟弟心地善良,肯定不喜欢看到我把事情做的太绝。得饶人处且饶人,虽然我不觉得你是个人,但是我也不想再多追究什么。”宿元禹又笑了,说:“看,阻止我伤害你的,反而是当年你让我远离的人,你说,你活得是不是很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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