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这样的生活,喜欢这样的你。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谢卿晟读到这段话的时候,迟遇已经下葬了。 第一次回应承诺的爱人,永远闭上了眼睛。 谢卿晟不记得那些日子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他不是没有想过追着迟遇一走了之。 然而他还有自己的责任。 他吃饭,工作,活着。 他看上去坚无可摧。 但他只不过是一具会走路的铠甲,内里已经空无一物。 直到某一天,心脏一阵剧痛之后,他一身冷汗地睁开眼,发现自己回到了十年前。 十年前,他24岁,迟遇19岁。 这一次,他要立刻找到迟遇,他要兑现自己上辈子的承诺,他会永远、永远陪在自己的爱人身边。 * 月亮爬高了些。 谢卿晟收到了律师团队的汇报。 按照目前的状况,那帮混混大概率会因为盗窃锒铛入狱,短时间内不能再胡作非为了。 谢卿晟捏了捏眉心。 还好赶上了。 这一次……没有再让迟遇受那么重的伤。 上一世,迟遇的左胳膊骨折过。由于疏于护理,一直愈合得不够好。 哪怕多年之后,一到阴雨天,他的左胳膊都会隐隐作痛。 这个时候,谢卿晟不肯让佣人帮忙,都是自己给迟遇绑好热敷贴,再轻轻给他按摩、止痛。 但谢卿晟并不知道迟遇为什么会骨折。 直到结婚后的第一个夏天,那个雷雨天,谢卿晟又在给迟遇按摩时,迟遇看着外面的雨,轻声说了出来: “那天……八年前的今天……我查到了高考成绩。” “我没有去填志愿。我放弃了。” “那天,我其实……很难过。” “回家的路上,我和笑笑遇到了一群混混。” “若是平常,我不会和他们打架。哪怕他们挑衅我,我也会尽量躲开。” “但那个晚上,我太生气了,又很难过,就和他们打了一架。” “我的胳膊就是那天骨折的。” 说着说着,迟遇停下了。 因为,他看到谢卿晟,这位谢氏集团的掌舵人,这位在人前永远冷着脸,被媒体描述为“情感缺乏症”的谢总,正眼角发红地望着自己。 迟遇轻叹一声,抬手摸了摸谢卿晟的眼角,柔声道:“好啦,好啦,我现在没事了。” “我现在不是挺好的?你别难过了。” 谢卿晟抱住迟遇:“我不难过。” “我就是心疼。” 迟遇:“……” 这两有区别? 谢卿晟再次将迟遇的胳膊捧在手里,轻柔地捏着按着:“我要是能穿回去就好了。” “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受伤。” “我一定……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你。” 迟遇没有应声,只是捏了捏谢卿晟的脸,轻笑了一下。 谢卿晟趁势抓住迟遇的右手,咬住了他的手指…… 咬着咬着,牙齿就来到了别的地方。 外面雨声不断。 卧室燕子呢喃。 风停雨住之时,谢卿晟依然在为迟遇按摩。 只不过按摩的部位变成了腰。 迟遇已经有些迷糊了,抱着枕头低语着:“其实……” 谢卿晟:“嗯?” 迟遇:“其实,就算你穿了回去……见到了我,想要帮助我……” “我也不会相信你的……” “那个时候的我不可能相信你……” “要是有人突然对我好……我只会……” “我只会躲起来,不可能接受这种好意……” …… “谢先生?”刘叔的声音,将谢卿晟从回忆里拉了出来。 谢卿晟振作精神,道:“您说。” “谢先生,迟先生他们已经平安到家了。”刘叔汇报着。 谢卿晟:“好。” 刘叔:“之后还是按原计划进行?” 谢卿晟:“对。” 明天……后天…… 很快我就能带着迟遇离开这个地方。 可惜,只能以他所不喜欢的方式。
第3章 两天后。 这是一个周六。 工厂在这天是不上班的。 迟遇却起得比往常更早。 之前每个周六,他都要坐三小时的长途车,去江城的大商场发传单。 今天也是如此。 天蒙蒙亮他就出了门,准备去搭乘最早的那班长途车。 他包里除了饭盒水壶外,还揣着偷偷藏起来的病历。 他打算再去医院给迟笑开点药。 一走出居民楼,先看见路口一辆黑色大车,旁边站着一位衣着整洁的中年男子。 迟遇瞟了眼这人,想起来了:这不就是前天晚上,和那个黑衬衫一起出现的中年男子么? 这人为什么在这里?巧合? 正疑惑着,对方大步走过来,再冲着迟遇微微欠身,微笑道:“迟先生,我是谢卿晟先生的下属,我姓刘,您可以称呼我‘刘叔’。” 迟遇:……? 谢倾城?青橙?就是之前那个黑衬衫吗? 刘叔的态度很礼貌:“谢先生有件事要和您商量。” ……和我商量? 这种一看就是另一个世界的人,和我有什么需要商量的。 迟遇摇摇头:“不去了。我要去打工。” 刘叔:“谢先生说,不会耽误太多时间。” “如果误工了,他愿意支付两倍赔偿。” 迟遇继续摇头。 平白无故的,对方为什么要给两倍赔偿? 他正要绕开刘叔往前走,对方再次开口道:“谢先生说,他认识江城最好的胸外科医生。” 迟遇:……?! 胸外科医生?能做心脏手术的医生? 等等,为什么这人要强调这件事?他知道了些什么? 这到底是……? 就在迟遇疑惑愈深的时候,刘叔微笑着又补了一句:“谢先生在中学门口的小广场等您。” 迟遇的手攥了攥,身体已不由自主往学校方向走去。 就算知道事有蹊跷,但“胸外科”这三个字,还是让迟遇决定过去看一看。 就看一看。 * 北水镇中学在镇子的东南角。 离校门口不远处,有一块被称作“小广场”的空地,里面稀稀疏疏种着几棵树,树下有些乘凉用的石桌石凳。 迟遇刚上初中时,如果妈妈那天恰好下班早,就会带着迟笑到这里等着。等迟遇放学了,妈妈便左手牵着迟遇右手牵着迟笑,三个人一起慢慢走回家。 那个时候,迟遇背着书包走出学校,一定会小步快跑到空地,看看妈妈和妹妹在不在。 到了后来…… 迟遇依然会快步走出学校。但他再也没朝这片空地看过。 * 迟遇远远地就看见了“谢青橙”。 这人坐在古树下,穿了件白色的衬衫,身上罩着些许斑驳树影。 前两天迟遇并没有看清这人的脸。 如今天光明亮,能看出对方的年纪也就二十多岁,脸颊瘦削,五官…… 迟遇还没来得及打量方的五官,便看见这人从桌上拿起一副墨镜架在脸上。 如此一来,只能看出他鼻梁高挺,下颌线条利落,却是无论如何都看不到眼睛是什么样了。 …… 虽说天亮了,就这点儿早晨的阳光,需要戴墨镜吗? 可能有钱人比较娇气? 迟遇如此想着。 见迟遇走近了,谢卿晟并未起身,而是冲着迟遇扬了扬下巴:“请坐。” 迟遇并没有坐下。 他立在谢卿晟对面,脑子里思考了种种提问的方式,最终还是直直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您说,您认识胸外科的医生?” 面对这样的单刀直入,谢卿晟似乎毫不意外,只应了声:“对。” 迟遇:“……您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件事?” 谢卿晟:“因为,有笔交易要和迟先生谈。” “这件事是我的筹码之一。” 迟遇抿了下嘴唇,硬邦邦地回应道:“我好像没有什么可以交易的。” 谢卿晟不紧不慢道:“迟先生当然有。” 迟遇僵僵地立在原地,越发琢磨出些不对劲的地方。 一时间,那些只在工厂休息时听到过的离奇故事,全都冒了出来: 什么夹带丨毒丨品,什么买丨凶丨杀丨人,什么顶丨罪入狱…… 他脸色一白,当即就要转身离开。 然而身后那人只用一句话就制止了他的动作: “迟笑的病,是越快做手术越好吧。” 迟遇整个人都钉在了地上。 他果然知道!明明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就连笑笑自己都不知道她需要做手术! 这个谢青橙,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他唰一下转头看向谢卿晟,视线里尽是无法掩饰的怀疑和警惕。 谢卿晟像是对他的眼神视若无睹,再次比了个“请坐”的姿势,道:“坐。” 迟遇姿态僵硬地坐到了谢卿晟对面。 谢卿晟的声音很平静:“迟先生以为,我要交易什么?” 迟遇面色苍白,咬着牙道:“我不做任何违法勾当。” 谢卿晟盯了他的眼睛三秒,嘴角微不可查地挑了挑,从一旁拿过什么东西搁在桌上再往迟遇面前一推—— 迟遇低头一看,居然是本《刑法》。 迟遇:……?? 这莫非是你们有钱人随身携带的致富圣经? 谢卿晟:“我保证,这件事不在这里。” “你帮我这件事,我会立刻在友谊医院特需部给迟笑安排手术。” “费用自然无需你操心。” 友谊医院特需部? 那个全江城最好、最贵的医院? 迟遇的呼吸都乱了,心也砰砰快跳,远比拿到高考试卷那一秒还要紧张。 这个有钱男人的提议,太诱人了。 但迟遇很清楚,“天上不会掉馅饼”。 绝不可能有人无缘无故跑来做慈善。 他两只手在桌面下紧紧地互相攥在一起,面上依然极力维持着冷静:“谢先生,那您到底需要我做什么?” 谢卿晟不紧不慢地理了下衬衫袖子,闲闲道: “很简单。” “迟先生,我需要您假扮我的配偶。” 对方的声音很镇定,语气也很平常,就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 但听在迟遇耳朵里,却有如夏日惊雷般,让他脑子都“嗡”了一声。 什么玩意儿?! 这人在扯什么? 迟遇的胸口激烈起伏几下,决定不和这种人瞎扯浪费时间了,两倍赔偿也不要了,赶紧离开才是正道。 然而,他还没站起来,对方又推过来一张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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