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这些真的……直接给我们了吗?您不需要给我们一些考验吗?” 高阶功法是立身之基,听说大宗门收徒都得过五关斩六将,沈明恒真的就对他们一点要求都没有? 沈明恒微微摇头,平静地说:“功法本身就是考验,明日此时,假使你们还愿意练此功法,便可正式入浮光峰。” 众人面面相觑,试探道:“这门功法,很晦涩吗?” 难道又是另一种筛选资质的手段?用功法充当测灵石? “简单通俗,人人可练。”祁元修说。 “啊?” 祁元修能看出随着他这话落下,许多人惊疑不定的神色下瞬间涌出的期待与狂喜。 他沉下神色,冷声道:“不要幻想能一步登天,也不要希冀功法能够让你们拥有单灵根天才的修炼速度,你们的路,依旧要比他们难走。” 但至少有了一条路。
第76章 师尊只是不善言辞(18) 第二天大多数的人神色都消沉了许多。 他们站在浮光峰的山顶上, 与昨日同样的位置,心境却完全不同。踌躇满志化作了萎靡踟蹰,他们思考是否要离开, 可又觉得不甘心。 那是沈明恒啊, 放在从前,他们连见一面都没有资格的人,哪里敢奢望入他门下、得他教导? 可要说留下,他们又委实吃不了这苦头。 没听说什么功法修炼起来会这么疼痛难捱的,他们一度怀疑沈明恒另有企图。 沈明恒给了他们一天,但大多数人断断续续修炼这个功法的时间, 加起来不会超过半个时辰。 见沈明恒与祁元修还未到场,他们交头接耳, 窃窃私语, 打探同来者的意愿。 “我感觉有点不对劲,你说我们练的真的是正道功法吗?” “我也觉得,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诡异的功法, 我昨天连一周天都运行不了。” “我有点不敢练了,我怕我练的人不人鬼不鬼。” 旁边的人闻声诧异地看了他们一眼:“这怎么可能会是邪道?哪有邪道功法修炼起来这么艰难?” 邪道哪个不是一开始充满着一步登天的诱惑,巴不得一点苦都不让你吃, 轻而易举就突破晋级, 才好让你沉溺其中不可脱身。 陈据修炼了一天, 神清气爽,感叹道:“虽然是苦了点痛了点,但是吃苦能提升修炼速度,也挺踏实的。” “你修炼了?真有用?” “你们没练?为啥不练?” 他们两波人面面相觑, 神情一个比一个茫然疑惑。 最初说话的几人对视一眼,默契问道:“能把你的玉简给我们看看吗?” “大家都一样吧?”陈据并不设防, 说着就把玉简拿了出来。 事实证明,虽然相差无几,但确实还是有细微的差别。 其中一人接过玉简,“烦请几位道友为我护法,我试试。” 这功法确实简单,运行起来并不困难。 不过须臾,这人便浑身颤抖了一下,露出痛苦的表情。 他睁开眼,心有余悸,“你这功法修炼起来怎么会比我的还痛?” “是吗?”陈据笑意不减,往日如鲠在喉的话题如今说起时也能轻描淡写,他带了几分礼貌似的浅淡艳羡,“说明你们的资质比我好,恭喜了。” 其他人:“?为什么这么说?” 如果不借助特殊的测灵石,灵根是看不出来的。 陈据顿了顿,难以置信地问道:“所以昨天一整天,玉简上的字,你们是一点儿不看啊?但凡运行一周天呢?” 正说着,沈明恒和祁元修也到了。 一天过去,修为有进境的人却不算多。 祁元修恨铁不成钢,只觉得师尊心血被凭白浪费,他声音冷淡:“大门就在右边,不想待的可自便。” 话音落下,没什么人动。 有人惊疑不定,有人坚定不移。 “不愿走?”祁元修冷笑:“可我觉得,你们并不看得上我浮光峰的功法道统。” 听得出他话中的怒气,如陈据一般勤勤恳恳修炼了整晚的人顿时有些慌张,“祁师兄,能蒙明恒真人授法,我等感激不尽,岂敢有二话?我等若有不当之处,请师兄指教,定当认罚悔改,但求师兄再给一次机会,不要赶我们离开。” 有人大着胆子问:“祁师兄,你修炼的也是这套功法吗?” 祁元修面色不变,“是,我是五灵根,你们修炼时有什么感觉,我只会比你们……”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有过之而无不及。” 假使沈明恒是在贩卖,祁元修就是最好的招牌。 用最差劲的资质,打败了一众天骄,化腐朽为神奇,效果好到出神入化。 有他作为先例,那些痛苦好似也不再那么不可承受,起码他们知道,努力、付出、辛苦是真的能得到收获,而不是无用之功。 这下即使是原来有些犹豫的人也没再迟疑了,他们本来就舍不得拜入浮光峰的机会,如今见到了切实性的好处,更加不可能离开。 哪怕不想修炼,在浮光峰混吃等死也比离开好,最起码这里安全有保障。 这么想的人只是少数,更多人还是很珍惜这次机会的,昨天没修炼不过是出于谨慎。 毕竟都是在这等多事之秋还敢来天衍宗拜师的修士,倘若没点决心、没点魄力,靠什么支撑他们走过这迢迢长路? 祁元修回头请示地看了沈明恒一眼,沈明恒微微颔首,“既无人离开,即日起,你们便是浮光峰的弟子了,隔壁是天衍宗,他们的门规便是浮光峰的门规,三日内自己找机会去刑堂领取一份背熟。” “是,宗主。” 本想再唤“真人”,可既然浮光峰已经开山立派,似乎应该有个“宗主”。 新入门的弟子们信誓旦旦要做个好弟子。 “宗主,弟子们可需完成宗门任务?” “嗯,去隔壁天衍宗任务堂领取。” “宗主,弟子们一应生活所需如何安排?” 只有山顶沈明恒与祁元修住的地方有一片竹林,新入门的弟子被安排在半山腰,连住的房子都没有。 “去隔壁天衍宗领取。” “宗主,不知宗门可有定期考核?可有试炼之所?” “去隔壁天衍宗。” “宗主,还有……” “隔壁。” 祁元修:“……” 祁元修看着毫不心虚一本正经面色坦然的师尊,心想幸好师伯不在此处。 他打定主意要多花点精力盯着这群人,半个月后还没有进步的他全都赶出去,不能让他们占着师尊心善就赖在这里白吃白喝。 师尊小时候被上任天衍宗宗主宠着,前宗主故去后又有师伯们宠着,哪里懂得人心险恶? 他身为师尊唯一亲传弟子,这些俗务,他该多为师尊分担些。 把事情全部推给天衍宗后,沈明恒满意地点了点头,自觉已经安排得面面俱到。 他让新弟子们自由安排,而后带着祁元修离开。 修士耳聪目明,虽然走出了一段距离,祁元修还能听到新弟子们的聊天。 “我之前在山门外的时候结识了几个天衍宗的外门弟子,听他们说祁师兄半年前还是炼气初期。” “可不嘛,我也听说了,就一天的功夫,他就从炼气初期突破到大圆满,又过三天他就筑基了。” “唉,这功法厉害归厉害,就是有点太难熬了。说起来,我之前还以为祁师兄会有更好的功法来着,但是祁师兄刚才说起来的时候不像是骗人。” “也没有骗我们的必要吧?不过他毕竟是宗主唯一真传,宗主居然舍得……搞不懂,你们说宗主到底在不在意祁师兄?” 祁元修眉头微皱,其实新弟子们没说什么过分的话,最多也就出于八卦,但是他无法容忍旁人随意议论、揣测他的师尊。 祁元修微微抬头看向沈明恒,沈明恒面色如常。 连他金丹的修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沈明恒不可能没听见。 他只是不以为意,并不将其放在心上。 祁元修压抑着怒气,“师尊脾气好。” 沈明恒微微偏过头,诧异地确认道:“我脾气好吗?” 祁元修一时没有回答。 这个问题要是放在半年前,祁元修一定会冷笑一声。 那时他觉得沈明恒是长在人间的恶鬼,残忍而冷漠,端着一张仿佛所有人都欠他的脸,少言寡语下全是不可见人的诡谲阴暗。 他现在才察觉到自己的狭隘,师徒三年,他竟一点都不了解他的师尊。 其实沈明恒的性子与之前没有太大分别,依然情绪淡薄,不苟言笑,说话时言简意赅。 从前只觉得不论旁人怎么做都难使他满意,仿佛他总以满怀恶意的目光看着周围人。而今才发觉,沈明恒确实不怎么表现出开怀的态度,但他也极少生气。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他欣然接受旁人对他或好或差的态度,是阿谀奉承他也好,是贬低挖苦他也罢,他都淡然处之。 仿佛他待人接物自有一份标准,而那份标准标准高于主观之上。 他以绝对的冷静、公平、客观面对他遇到的一切人或事,以至于他像一个全然的神明,摈弃凡人的七情六欲。 祁元修有时觉得,沈明恒仿佛是带着使命来这世上的。 他从一开始就把自己当做救世主,把这个世界当成自己的责任。 “师尊。”祁元修忽然说:“弟子向您请命,外出试炼。” 沈明恒顿住脚步:“现在?” “是。” 三思而后行,三十思他都不会改变主意。 就如同陆星赫离开前的那场谈话中所说,祁元修知道如果有机会,张庭鹤不会让他活着。 一直在浮光峰,有师尊的保护,张庭鹤是找不到机会的。 但他可以制造机会逼这人出来,因为他知道师尊不想让这个姓张的活着。 祁元修正色道:“弟子犹背负血仇,不报枉为人子。弟子恳请师尊允弟子离宗,手刃致使我家破人亡的贼子,以告慰家父家母在天之灵。” 他也没说谎,这也是目的之一。 沈明恒默默地看了他一眼:“想好了?” 报仇不必急在这一时,沈明恒略一思量,大致能猜出他的想法。 “师尊曾对弟子说过,若弟子将死,师尊必能有所察觉。师尊会救弟子的,不是吗?”祁元修答非所问,露出浅浅笑意。 “求师尊应允。”他不等沈明恒回答,再一次坚持道。
第77章 师尊只是不善言辞(19) 祁元修向沈明恒请命的时候, 沈明恒察觉到自己布下的一个阵法被触发。 他眉眼舒展,衣袖一翻便带着祁元修消失在原地,“兰倾出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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