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班不明所以,但是哄堂大笑。 安逸:“……” 嗯?他怎么心底怪怪的? 他心道不关我事哈,我又没规定他第一节课一定得抬头。 但还是伸手拽了拽傅今的衣袖,示意他睡吧。 于是傅今“?”地一声砸回了课桌上。 安逸:“……” 他一天天晚上到底是在干什么?困成这死样? 大课间有人来找安逸问问题,安逸没拒绝,拉着个被燎过的嗓子,讲得可敬业。 周文志,胡莹莹和一起来听讲的几个同学感动得小心翼翼。 具体体现在提问的时候声儿巨小,当然不排除是傅今在一边睡觉的原因。 几个人排着队来问,走了一个胡莹莹还有一圈人,安逸嗓子其实沙得吞刀片似的,但也没说。 周文志:“安神,这道题没有给出传动带的摩擦因素啊?咋弄啊?” 安逸:“咳……咳,这道题用不上摩擦……” 安逸讲得正艰难,忽然旁边趴着那人直起了身,靠在墙上脸色极其难看地盯着围住安逸那一圈人。 都没开口就知道,意思是赶紧滚。 刹那间就跑了一片人。 剩个周文志还准备再挣扎一下,他真诚道:“马上哈,还差一点,问完我就走。” 傅今撇着眉,狭长的单眼皮压着,上三白的眼没什么情绪地盯着周文志:“人嗓子破风箱似的还给你讲题?” “他欠你钱?” 周文志:“啊……” 他以为是嫌他们吵呢,怎么走向不大对啊。 但傅今这么一说,他就完全没脸赖在这儿了,恭恭敬敬地给安逸鞠了一躬道:“对不起对不起。” “感谢安神不弃之恩,来日必当肝脑涂地。” 安逸:“……” 倒也不必。 他摆摆手,让周文志赶紧走。 打发走一圈人,傅今稍稍满意了,继续趴下睡觉。 安逸心里挺复杂的,生了一晚上的气好像一下就散了,午饭的时候又亦步亦趋跟上了傅今的脚步。 熟悉的饭店,熟悉的场景,傅今又在岔路口时走向了另一边。 安逸突然觉得有些无力,正准备忧伤呢,前面那个瘦高的身影却突然转过来,皱着眉问他:“不去买药?” 安逸:“啊?” 傅今转回去,只一句话递给他:“跟上。” 感情是要带他去买药。 安逸瞬间横扫忧伤,做回自己。 虽然他妈其实给他塞了很多药在行李箱里,但是药嘛,多一点也没关系。 镇上药房少,离学校这边也远,路途有些长,安逸绞尽脑汁想话题。 “在这边过得还好吗?” “还行。” 又不敢问些太深的,就显得很瓜。 “啊,你爸人好相处吗?” “还行。” 安逸:“……” 还能问啥? “嗯……你有什么问题吗?” 傅今没吭声,路途又过去一段,仿佛很久之后,久到安逸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傅今终于问道:“所以你来这干什么?” 安逸很认真地对着傅今的背影答:“找你啊。” 一样的问题,一样的回答。 傅今忽然觉得烦躁,手指下意识往裤兜里揣,想摸根烟出来,等触到烟盒的形状又倏地顿住。 沉默半晌,他转身看着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安逸,重逢以来难得认真:“回去吧。” 安逸就知道。 所以他答得毫不犹豫:“不。” 傅今倒退着走:“这里不适合你。” 又是这句话。 安逸歪头:“我知道。” 傅今咬了咬后槽牙:“那你为什么还在这儿?” 安逸:“……” “我说过了,我来找你。” “你在这里,所以我也在这里。” 傅今一怔:“……” 这都什么事儿啊。 安逸“啧”了一声:“别劝我走了。” 他低声道:“走了你可就一辈子都见不到我咯……” 傅今没听清后一句,正打算问,已经到药店门口了。 两人拿了药出来,傅今又问他:“刚才,你说什么?” 安逸没事儿人似的:“我说,别劝我走。” 傅今忍不住叉腰,吸了口气:“我说后一句。” 安逸一脸无辜样:“啊?什么啊?” 傅今:“……” 你就装,从小你眼睛一眨老子就知道你要干什么,你还跟我装。 但安逸不乐意说,傅今也就没继续问。 反正不能是什么大事。 傅今把药递给他:“行了,自己回学校去,我下午真有事。” 安逸:“什么事?” 傅今已经转过身,右手朝他晃了两下权做道别:“可能是…打架吧?” 安逸惊呆:“啊?” 反应过来就骂他:“你就编!” 傅今背影依旧挺拔,看起来倒像是笑了一声。 沉沉的嗓音从风那边传过来:“没骗你……” 安逸翻了个白眼,心说鬼才信你每天下午都去打架。 干啥呀?打架还得打卡是吧? 安逸回了学校,他动作慢,晚上九点半下晚自习的时候,被落单的周文志叫住了,两人就一起往宿舍楼走。 十三中挺大的,绿化也好,回宿舍得穿过一大片树林,校领导估计是脑子有点泡泡,树林里路灯昏暗,也没修条正经小道,就几块石板铺着,钰市晚上雾气又重,走过去的时候颇有种走在人间异世的错觉。 简单来讲,就是吓人,瘆得慌。 周文志同学热爱一切恐怖片,属于又菜又爱玩那一挂,每次走这条小道都觉得下一个转角能冒出来一个鬼和他突脸。 就很怂,一定得有人陪。 今天他做值日晚了,好在教室里还有一个动作缓慢的安神聊作慰藉。 安逸跟班上的同学,除了讲题之外就没什么话题,周文志纯粹受不了沉默的尴尬,一直没话找话。 安逸算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不打断别人说话,并能在关键处给予适当的反馈。 直接就导致周文志说嗨了,开始非常作死地给安逸炫耀自己看过的恐怖片。 安逸这人呢,毕竟年纪还小,家里也不允许他看这些东西,乍一听别说,还挺上头,听得津津有味。 周文志:“恐怖片里的人啊,作死是标配。” 他嗓刻意压低了,幽幽的:“非要去探寻些闹鬼的地方,还必须是半夜去,生怕白天不会闯鬼一样。” “可不是就被他们撞见了。” “一个被鬼溺死在池塘里只剩下一片头发飘起来。” “一个怕了想跑找不到路,手电筒的光在漆黑一片里突然射到一个身形扭曲的——裸男。” 可能是觉得这个描述不够吓人,周文志开始用自己的身体表示那个裸男具体的扭曲姿势。 绘声绘色走了两步道:“那人害怕呀,手电筒光照到别的地方,又照回去,那个裸男就近一点,一次比一次近……” 周文志保持那个诡异的姿势加大步伐。 这条铺石板的小道,很是粗糙,歪七扭八,石板平一块翘一块的,石板间的距离也非常不适合人走路,而周文志的动作更不适合走路,理所应当的,他摔了。 理所应当的,安逸第一反应是去拉他。 更理所应当的,安逸抓不住他,俩一起摔地上了。 周文志纯肉垫,安逸摔他身上后惯性滚了两下,后脑勺十分不幸地磕到了一边支棱起来的石板子上。 一下痛得他甚至发不出声来。 周文志运气好,早边叫边爬起来了,一边爬还一边笑,等站起来发现安逸还蜷缩在地上时,笑意瞬间僵在了脸上。 晚上十点,正在搓麻将的王德奎不耐烦地接起一个陌生来电,耐着性子听了两句,吓得杠都没碰,捏着个三万就冲去了镇医院。 其实没什么大事,就是被划了一道口子,两厘米左右的样子,当时看着吓人,至少周文志是吓傻了,好端端一个住宿生又听话地交了手机,想打120都打不了。 这个点十三中校医室不可能开了,两个人手忙脚乱按着安逸脑袋上的血往镇医院走。 到医院的时候傅今正领着一圈人坐在医院外面的台阶上,看到周文志扶着一个满脸是血的安逸跑过来的时候人都要吓裂了,好一通折腾才把人安顿好。 等王德奎带着一身汗跑进来的时候,安逸已经趴病床上睡下了。 王德奎疯狂大喘气:“老天爷啊,怎么了这是?” 傅今坐在床边:“摔了一跤,脑袋开了条两厘米的缝。” 王德奎捏着个三万可心疼坏了:“哎哟哟,没什么大事吧。” 一边的值班医生:“没事儿,就是看着吓人,过一两个月估计就长好了。” 王德奎长舒口气,转向一边的另一个住宿生:“说吧,怎么回事?” 周文志现在是一整个疯狂自责,恨不得让安逸爬起来给自己两刀那种,安逸自己没哭呢,周文志哭得泪流满面。 “老师对不起,呜呜呜都怪我啊啊啊……” 此话一出,傅今脸瞬间就臭了。 周文志语无伦次:“是……是我非要给安神讲鬼故事哇啊啊……” “然后我还,还要去扮演那个鬼……然后我就,那个地板,它不平,我就摔了……呜呜呜安神好心来拽我……” 傅今听着拳头就攥起来了,又攥了两下,妈的忍不住了。 ----
第6章 笔记 傅今站起来,两步走到周文志面前,手下意识就去拎周文志衣领,低声喝道:“你他妈是不是脑子有包?” 他一米八几,长得本来就凶,又剃个寸头天天一身黑,现在又用这种语气这幅表情看着周文志。 有那么两秒钟周文志觉得自己已经升天了。 王德奎一晚上心脏跳得跌宕起伏,现在赶紧心惊肉跳地过去拦傅今,生怕傅今一个没忍住一拳砸死周文志。 好不容易把周文志从傅今手上解救下来,就听周文志又“哇”的一声:“今哥你打死我算了……” “呜呜呜都是我的错呜呜呜……” 傅今咬着牙,看了眼病床上的人,眼部肌肉抽了两下:“闭嘴。” 把人吵醒了我TM真锤死你。 能怎么办这事儿,只能说安逸真的倒霉得很有水平。 王德奎眼看没什么大事,吩咐了两句就走了,周文志死活要留着,说什么一定有用得着的地方,傅今不置可否,也没赶他。 趁安逸睡得熟,傅今捏了根烟往病房外面走,那里高低错落堆了一大片脑袋,全是刚才跟傅今坐一块的,好几个身上都缠了绷带。 细看其实傅今双手指根也有点破皮,但不打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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