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屋子里一片漆黑,但靳聿炎还是能感受到有一双明亮的眼睛在看着他,就如同一只漂亮的小猫嫌弃地看着他的主人。顿时,他心里头一阵痒,呼吸也急促了不少。 “我虽然不知道你的过去,但我知道你现在是一个怎样的人,我喜欢你,这样就足够了。” 喜欢你??? 谢禾听到这三个字,瞬间头皮发麻,他烦躁地说:“我再提醒你一次,咱俩只是协议结婚,时间一到就自动一拍两散,我们没有必要了解对方。” “你既然不愿意说,那我和你讲我小时候的故事吧。” 谢禾立马把被子拉得更高,伸手盖在了自己的耳朵上,一颗脑袋几乎全埋进了被子底下。 虽然唯一的听众表现出了不耐烦的情绪,但靳聿炎还是开始了他的自言自语。 他描述他的大学生活,参加了哪些项目,又获得了哪些奖项,三言两语就描绘出了一个天之骄子的形象。 很快,他又聊起他的中学时代,小学时代,不管在什么时候,他一直都是那个令众人仰望的存在。 这样的人生在谢禾眼里简直无趣到了极致,这年头每一本小说里的霸总都拥有着类似的过去。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逐渐有了倦意。 “虽然我从小到大都是三好学生,但我小时候却非常调皮。我父亲在池塘里养了很多金鱼,有一天我趁他不注意,偷偷拿了一根鱼竿跑到池塘边上钓鱼,整整钓了一下午的鱼。等他工作回来的时候,这些金鱼有一大半都跳不动了。” “还有一回,我把花坛里的花都拔了,然后种上了蔬菜种子。母亲出差回来看到她心爱的月季变成了绿色蔬菜,气得一晚上没有和我说话。” “还有......” 谢禾逐渐从昏昏欲睡,到产生兴趣竖耳倾听。他没有想到这个如同天才般的霸总,居然还有这样一个和普通小孩子一模一样的快乐童年。 靳聿炎正说到他打碎了家里的古董花瓶被父亲追着教训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轻声问道:“谢禾,你是不是已经睡着了?” 谢禾翻了个身,说:“你倒是继续说啊,后来呢,你到底有没有挨打?” 靳聿炎听出了他话里幸灾乐祸的语气,故意说:“没有,我父亲就是吓唬吓唬我。”而实际上,他被按着挨了好一顿揍,之后安分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下一次闯祸。 谢禾十分失望地说:“那你爸爸对你真好,这年头很少有家长不信奉棍棒教育。” “听你话里的意思,你小时候经常挨打了?” 谢禾懒得回答他这句话,转而问道:“你小时候这么调皮捣蛋,怎么后来就成了三好学生?” “人总是会成长的,不是吗?” 他话里是掩藏不住的落寞,明明上一秒他的语气还是轻松愉快的,转眼便冷了下来。 只听他继续说道:“我的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我,一次飞机失事......从那天开始,我就只在梦里见过他们了。” 在一片黑暗之中,谢禾似乎看到了一双悲伤的眼睛,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靳聿炎伤心难过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情也随之变得难受起来。他在现实世界里是个孤儿,并没有体会过父母之爱,直到穿进了这本书中,他才体会到了什么是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谢禾从被子里伸出手,轻轻地搭在了靳聿炎的肩上:“你的爸爸妈妈一直在天上看着你。” 很快他的手便被靳聿炎紧紧握住,这一回,他却没有再甩开他的手。 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似乎在这一刻被拉近了。 * 这两日,靳聿炎和谢禾在谢盛康面前扮演一对恩爱夫妻,两个人看向彼此时目光里的爱意几乎要溢出来。 谢宝曈从一开始不敢相信他俩是真的相爱,到最后捏着鼻子从他俩身边走过。就连谢盛康似乎也相信了他俩是情投意合,情比金坚。 而这两位主演经过两日的朝夕相处,之间的气场也发生了些微妙的变化。 独处的时候,谢禾不再对靳聿炎疾言厉色,语气和态度都温柔了不少。或许是因为那晚听他聊起童年,对他产生了不少恻隐之情。 到了离开的这一天,谢盛康没有再提让他俩离婚的事情,而是笑着叮嘱他二人日后要好好相处,不要吵架。 两个人在三双眼睛的目送下,坐上了银灰色的轿车,缓缓驶离老宅。 谢禾从后视镜看去,当这座古老典雅的建筑消失在视线里的时候,他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放松下来。 “送我到谢氏大楼。” 靳聿炎问道:“你几点下班?我来接你吧。” “不用。”谢禾拒绝得干脆,侧过头看向窗外的风景。 他俩的关系在离开老宅以后,似乎又回到了远点。 不过靳聿炎却不这么觉得,他十分自信地认为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了很大的进展,谢禾开始逐渐接受他的存在了。 靳聿炎回到公司,刚准备开始工作,便收到了安柏发给他的一条短信。 [少爷,家主对您以靳氏资本的名义,干预谢氏集团运作的事情非常不满,他想要您的解释。] 靳聿炎眉头一皱,心里头突然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 爷爷对他做事一向放心,几乎不会过问理由原因。他如今插手谢氏集团的运作,这样一件不起眼的小事,能惊动他老人家已是出乎意料,又如何会令他不满呢? [爷爷还问起了别的事情吗?] [没有,家主只让我整理了一份您最近的工作内容。] [好的,我知道了。] 靳聿炎坐在办公桌后面,望着窗外乌云密布的天空,整片天空仿佛都在缓缓坠落,极低的气压笼罩着这片大地,这样的天气只会让人觉得心烦意乱。 他思虑再三后,主动拨通了靳绪林的电话。 几声嘟嘟声后,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爷爷,是我。”靳聿炎有些烦躁地转动着手中的钢笔。 “是聿炎啊,最近工作怎么样,还顺利吗?”靳绪林的声音低沉,很难从他平静的语调之中听出他话里的情绪。 “一切还算顺利,都在我的计划之中。” “是吗?”电话那头的语气在停顿数秒之后,变得更加低沉,“出资帮助谢氏集团走出眼下的困境,也在你的计划之中吗?” 靳聿炎眉头紧锁,强装镇定地说:“是,我本就是这样打算的。” 电话那头的沉默变得更长,而靳聿炎悬着的心也在扑通扑通乱跳,他不由地握紧了手中的钢笔,用力得指尖发白。 “聿炎,我不认同你这么做,这个周末回来一趟,我有些话想问问你。” 听得出来,爷爷对他这么做的确非常不满,可到了最后也没说一句重话,看来事情没有他想得这么糟糕。 爷爷应该还不知道我和谢禾结婚的事情。 靳聿炎不由地松了一口气,语气轻快地回应道:“好的,我这周五晚上回来。” 挂了电话后,他把手机丢到了桌上。 就在这时,他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谢禾那日在餐厅里质问他的话——“你真的敢让你家里人知道你和一个男人在国外领证结婚了?” 谢禾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投射出鄙夷而蔑视的光,随后便是他潇洒转身离开的背影。 一想到这个画面,靳聿炎心里头就是一阵酸痛。 他喜欢谢禾,却又不能光明正大地让所有人知道他们的关系。 这样一个怯懦无能的自己,也怪不得谢禾会瞧不上我了。 靳聿炎长叹一声,眉宇之间的愁云不散。
第30章 靳聿炎下飞机的时候已是晚上九点多,他本想明早再拜访靳绪林。 岂料安柏却说:“少爷,家主想要立刻见到您。” 靳聿炎皱了皱眉头,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爷爷他有透露什么吗?” 安柏摇头叹道:“事情挺严重的,家主那日在得到消息后,整整一个下午都没有离开书房。不过他没有透露任何消息,只说要等您回来以后当面和您谈谈。” 靳聿炎点了点头,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爷爷急召他回家,又赶在深夜见他,看来这件事情非同小可,情况比他预料得要糟糕许多,或许这次很难再轻易应付过去了。 一个小时后,黑色轿车停在了一栋中式别墅前。靳聿炎和安柏二人穿过长长的亭台水榭,终于来到了主楼。 靳聿炎推开朱红色的大门,大步走进客厅,客厅里这会儿正萦绕着悠扬婉转的戏曲声。 靳绪林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手边搁着他的拐杖,另一边放着一个牛皮纸袋。 靳聿炎走到他面前,说:“爷爷,我来了。” 靳绪林掀开眼皮子,一双浑浊的眼睛在他脸上快速扫过,而后点了点头,说:“坐吧。” 靳聿炎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佣人给他端来了一杯热茶。 靳绪林挥了挥手,客厅里站着的佣人们很快有序地离开。 安柏也收起一直停留在祖孙二人身上的视线,跟着她们一同离开。 靳绪林却开口喊住了他:“安柏,你留下。” 安柏有些诧异地睁大眼睛,迈着沉重的步伐朝他俩走去,恭敬地站在一旁。 靳绪林又闭上了眼睛,缓缓开口:“聿炎啊,说说你最近在C市都做了哪些事情。” 靳聿炎觉得背上冷汗直冒,爷爷待他一向温柔慈爱,今日甚至不用正眼看他,怕是对他十分失望了。 可是如果是因为他投资了谢氏集团,爷爷定然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就对他失望。 难道说? 靳聿炎不由地攥紧拳头,强装镇定地讲起了他最近在C市的工作内容。 来之前他就已经猜到了爷爷必定会问他这个问题,所以他准备充分,回答得滴水不漏,尤其讲明了为何要投资谢氏集团,这对靳氏又哪些好处。 末了,靳聿炎镇定地说:“大致就做了这些工作,爷爷,您有什么建议吗?” 靳绪林掀开眼皮子,后背从沙发上离开,他坐直了身子后带给人的威压陡增。尤其是他那双浑浊的眼睛,在血雨腥风的商场里打拼几十年之后磨炼出来的凛冽目光,不怒自威。 “说完了?”靳绪林朝他看去,语气平淡。 靳聿炎点了点头:“嗯,说完了。” 靳绪林扭头又看向一旁站着的安柏,问道:“你觉得他说完了吗?” 安柏战战兢兢地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忐忑地答道:“少爷最近做的这些事情,我都和您汇报过了,应该没有漏下的。” 靳绪林冷哼一声:“那是你办事不力!他私底下背着你做的事情,你一无所知!” 这话已是极重的语气,靳聿炎虽然还有胆子直视他的眼睛,但是背上已是冷汗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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