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自己的出生就背负着原罪吗?原来自己的存在给别人造成了这么大的痛苦吗? 上一辈的恩恩怨怨,竟然成了他这一辈子永远也无法弥补的裂隙。 谢禾无声地哭泣,泪水从他脸上不停地流淌而下,全都滴在了他手中的红色围巾之上。 他朝谢宝琛走去,哑着嗓子道:“哥,我最后还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你恨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不见?” 谢宝琛的瞳孔猛地一颤,他下意识地回避了谢禾的灼灼目光。 而就是他眼神的躲闪,给了谢禾答案。 “谢禾,对不起......我是个普通人,我抵挡不住人性的阴暗。” 他话音落下,谢禾的手一下子松开,破旧的红色围巾掉落到地上,有什么东西在此刻悄无声息地断了。 “既然你是这么想的,我会如你所愿主动离开。你已经有了你想要的一切,日后就不要再找人来袭击我了。这一次,我会看在你曾经是我哥哥的份上放弃指控,我们之间就此两清了。” 谢禾说完这段话后转身离开,而泪水却在他转身的瞬间,再一次夺眶而出。 割舍掉一个曾经深爱着的人,原来心会这样痛。 谢宝琛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谢禾话语中的“袭击”二字,他很快皱起眉头,开口正要解释,而谢禾已经离开了。
第22章 翌日,谢禾递交了辞呈。 他抱着一箱自己的东西从办公室离开,走出谢氏大楼的时候,一抹刺眼的阳光照进他的瞳孔之中,他不得不眯起眼睛。 他在心中默默告诉自己,旗舰店的建设,X-phone的系统开发.....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了,他不必再操心日后会发生什么,更不必担忧集团未来的发展。 谢禾迎着阳光笑得肆意洒脱,迈着轻快的步子离开了这座不再属于他的地方。 他本以为这件事情会到此为止,然而他大大高估了自身的承受力。 这天,谢禾裹着一张羊毛毯,躺在沙发上醉得不省人事,一个不速之客的到来将他从睡梦中唤醒。 “谢禾,谢禾,你醒醒,醒醒!” 谢禾听到耳边一阵嘈杂的动静,皱着眉头在沙发上翻了个身,努力把身体蜷缩得更小。 就在他很快又要重归梦乡的时候,脸颊上传来火辣辣的疼。 谢禾猛地从沙发上坐起来,睁开迷迷糊糊的眼睛,张口就骂:“谁啊?怎么还打人啊?” 他捂着喝得通红的脸蛋,十分委屈地眨着眼睛,水灵灵的瞳仁之上好像还蒙着一层淡淡的雾。 虞晚枫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茶几上几乎放不下的空酒瓶子,居高临下地骂道:“谢禾,你这几天躲家里,就是在喝酒?你也太不把你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了吧。” 谢禾把身上的小毯子裹得更紧,眼神躲闪地回应道:“我这不是心里头苦嘛,借酒消愁,借酒消愁。” “借酒消愁愁更愁!”虞晚枫伸手点了点他的脑门,问道,“你就打算这么摆烂下去,把你家的那些产业都拱手让给别人了?” “反正那些东西已经与我无关了。” “什么叫与你无关?你现在不去争不去抢,才真的叫与你无关了!” 谢禾闷闷地嗯了一声,扭过头去不再说话。一提起这件事情,他的心脏就密密麻麻地一阵酸疼,像是被针滚过了一般。 虞晚枫见他这样消沉,又急又气,却又心疼他遭此背叛。他叹了口气,坐到了谢禾边上,伸手把他揽入怀里。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虞晚枫一边安慰,一边轻轻拍打着他的胳膊,像是哄小孩似的哄他。 谢禾靠在他怀中,感觉眼睛酸酸胀胀的,好像下一秒就会噼里啪啦地掉出一串金豆豆。 虞晚枫见他半天不吱一声,继续安慰道:“谢禾,没事的,以后大不了我养你!” 果然,豆大的泪珠从谢禾的眼眶里夺眶而出,瞬间布满了他的脸颊。 刚开始,谢禾还想努力把它们憋回去,然而很快他便放弃了挣扎,从无声地呜咽,到了放声大哭起来。 他一扭头,趴在了虞晚枫的肩膀上,哭诉道:“鱼鱼,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啊......” “噢噢噢,不哭了不哭了。你是我兄弟,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他话音刚落,谢禾顿时哭得更加厉害,声音一颤一颤的,泪水很快就把虞晚枫肩膀上的灰色卫衣浸湿成了深黑色。 虞晚枫印象里从未见过谢禾哭得这般伤心,越发为他感到难过。 谢禾抱着他哭了好久,仿佛要一次性把心里头的委屈都给哭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眼睛肿成两个核桃的谢禾终于停止了哭泣,他松开虞晚枫,轻声问道:“我脸肿吗?” “有一点肿。” 谢禾捂着脸用力搓了搓,叹道:“算了,反正也不出门,肿成猪头了也没关系。” 他这话好像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意思在里面,虞晚枫不忍心见他就此沉沦,于是说:“谢禾,你总不能一辈子待在家里不出门吧。你现在遇到了一个坎,跨过去就好了。” 谢禾靠上他的肩膀,轻声说:“是啊,跨过去就好了。” “所以你快想想接下来打算做什么,人要有目标,才能有动力。” 谢禾冥思苦想片刻后,闷闷地回应道:“我现在就想睡一会儿......” 昨晚熬夜喝酒,再加上刚刚大哭了一场,他现在就想好好睡上一觉。 他说着就往沙发上重新倒了下去,结果被虞晚枫一把拽住胳膊给拉了起来。 “谢禾!”虞晚枫拧住他的脸颊肉,威胁道,“你今天不给我说出来接下来的计划,我是不会让你睡的。” 谢禾挠了挠鸡窝头,闭着眼睛抱怨:“我现在脑子乱得很,怎么做计划啊。你就让我再想想,再休息几天,等我休息好了,我再告诉你我接下来的计划。再说了,你不是说了要养我吗?你来帮我想计划吧。” 虞晚枫撇了撇嘴,片刻后,他还真想出了一个主意,在谢禾耳边大声喊:“这样吧,咱俩成立一家外贸公司,主要销售各种酒品,你觉得怎么样?” 谢禾掀起眼皮子,虽然他现在脑子有点迷糊,但是觉得这个主意很不靠谱,伸出手指头给他掰扯:“要成立一家外贸公司,首先得拿到各类许可证,海关、外汇、税务部门等的手续可不好办。其次,你怎么拿到各类酒品的代理权,这又是一个难题。最后,你开公司得有原始资金吧,你口袋里那三瓜两枣的,我觉得困难。” 虞晚枫用手指弹了弹谢禾的脸颊,说:“我看你根本就没醉,脑子比我还清楚。” 谢禾反手勾住了虞晚枫的肩膀,说:“所以啊,你回去好好想想,写好一份计划书再来找我。” “谢禾,你怎么又在敷衍我啊?今天你不说出个计划来,你别想把我随便打发走。” 谢禾小嘴一噘,费力地转动大脑,可是由于喝了太多酒,思考起来比生了锈的齿轮转得还费力。 “如果真的要成立一家外贸公司,靠我俩的力量很难做到。不过我记得你小姑就是做外贸生意的吧,你去求求你小姑让她帮你□□,然后再去求求你小叔帮你拿下独家代理,这样应该就没有问题了。” 虞晚枫眯起眼睛,幽幽地问道:“那他们都帮我们做了所有的准备工作,我俩还需要干什么?” “坐着数钱!” 谢禾说完这话,松开了虞晚枫的肩膀,向后一倒美美地重新躺回了沙发上。 他遭此打击后已经想通了,既然能当一条没心没肺的快乐咸鱼,何必去操心干出一番大事业呢? * 一个月后,虞晚枫靠着家里的关系把证件手续都办妥了,而谢禾也挑选好了办公地点,租下了市中心一座大楼的两层办公区。 一切准备就绪,他俩开始审查应聘者的简历,然后准备约一个时间统一面试。 谢禾站在落地窗前,望着窗外一座座的高楼大厦,看着底下的车水马龙,准备迎接一个崭新的美好生活。 而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他掏出手机一看,屏幕上显示着“谢盛康”,瞬间眼皮子跳了两下。 自从他提交辞呈以后,他便再也没有关注过任何和谢氏集团有关的消息。他卸载了一切可以看到新闻的app,每天不是走在挑选办公地点的路上,就是窝在家里打游戏。不仅如此,他也再没有回过老宅,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谢盛康,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无辜的谢宝曈。 这一个月以来,他选择当一只鸵鸟,把耳朵和眼睛都关上。他甚至以为自己可以永远躲避下去,然而今天这一通电话却将他拉回了现实世界里。 谢禾深吸了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忐忑地开口:“爸。” “小禾啊,你今天下午有没有空回来一趟?”谢盛康的声音听起来苍老了许多。 谢禾依然还是鸵鸟心态,于是说:“爸,我下午有事,我和虞晚枫最近开了一家外贸公司,下午会有人来面试。” “这样啊,也好也好,你能和好朋友一起工作,爸就放心了。那你晚上能回来一趟吗?” 谢禾眉头一皱,说:“爸,这件事情很重要吗?您可以直接在电话里讲吗?” 谢盛康叹了一口气:“这件事情必须要面对面谈,你,宝琛,宝曈,还有我,我们四个人是时候坐下来好好谈一谈了。” 听到那个人的名字,谢禾忍不住握紧了拳头,额头上沁出豆大的汗珠。他正要开口拒绝,而谢盛康接下来说的话却让他瞳孔一震。 “集团里出了点问题,我打算把集团卖掉。” “什么?”谢禾不可置信地问道,“集团出了什么事?事情严重到一定要卖掉集团才能解决吗?” “事已至此,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谢盛康的声音里夹杂着颇多无奈与遗憾。 谢禾此时有很多话想说,可临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口。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询问他们的近况,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内心的痛苦。 这一个月以来,他几乎每天都会想到和谢宝琛对峙的那个晚上。谢宝琛的控诉,上辈子的恩恩怨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他生下来就带着原罪,他是这个家里不该存在的人。所以他宁愿化作鸵鸟,对一切都不闻不问。 然而谢盛康苍老的声音还是令谢禾改变了想法,最终他答应了:“好的爸爸,我晚上回来。” 挂了电话之后,谢禾重新下载了一个新闻APP,点进首页,便能看见满屏的“谢氏集团”,后面跟着的形容词不是“濒临破产”便是“惊天丑闻”。他点进一篇长篇报道,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 十天前,谢氏集团在建的工厂内,有一建筑工人在施工中坠落,摔成重伤。媒体在跟进报道的时候发现,工地内部存在偷工减料的问题和各种安全隐患。很快,工地便被相关部门查封,而谢氏集团的股价也迅速下跌。
62 首页 上一页 19 20 21 22 23 2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