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家体量这么大,根本不需要商业联姻。如果真成了亲家,我们这种小家族还能存活吗?所有人都收拾收拾去给大少爷们洗脚算了。” “那还真是老天有眼,两家都只有Alpha继承人吧。” “谁知道呢,或许还有私生子,从外面接回来不就好了?” 喷泉猝然水花大了许多,冰凉凉的泉水溅到水鹊眼前,他在喷泉边驻足了许久,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连头发都淋湿了一点,额前刘海沾湿后黏成一缕一缕的。 因为突如其来的惊吓没控制住发出声响。 池塘边的人注意到,齐齐转头向他那边看过去。 偷听别人说话还被当场发现是一件相当尴尬的事情。 虽然他也不是故意要偷听的。 这个庭院就这么点大的地方,又只有他们在,不控制音量聊天的话,就是整个花园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水鹊心虚地背着手,厚底小皮鞋不自然地后撤步踢踢自己脚后跟。 那三个人面面相觑,打着哈哈离去了。 吸取前车之鉴,他们说话有意压低了几分音量,后面再说的什么水鹊听不清晰了。 只有零碎的几个词语从晚风里溜过来。 宋家、Omega、联姻。 没从中得到有效的信息,水鹊踱着步子准备回到宴会厅。 刚走进去,就听到远远的有人称呼—— “曲少,幸会幸会。” 谄媚之声,来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对着俊秀挺拔的Beta,甚至还只是在少年与青年之间过渡的年纪。 画面一时略显滑稽。 那Beta显然是属于青年才俊、瞩目人物之列,镀银镜框架在优越的鼻梁处,吊灯投下的光影勾勒面部起伏。 是淡颜系,眉眼却并不因此透出温和,反而由于气质淡漠矜贵,他看起来倨傲、拒人千里。 但这是曲家一贯的做派,许多年前于黑白两道之间的灰色地带起家而遗留下来的。 没有人情味。 这是在海城驻扎多年的许多家族对曲家给出的一致评价。 与惯会伪装的宋家不同。 曲家人甚至不屑于做些寻常的表面功夫,他们有足够的底蕴保证其他人总是有求于自己,故而总呈现出令人讨厌的老派家族的高傲。 “曲九潮……?”水鹊下意识道出人名。 他说的太小声,是只有自己能听到的音量。 远处的人却隔着香槟酒杯和层层礼服,遥遥向这边望过来,视线一扫,和鹰锁定猎物一样死死盯着他。 眼神森然。 “别让我抓到你。” 水鹊一下子就想起了对方在短信里的口吻。 高大的Beta仍记得礼数,但动作是肉眼可见的匆忙与敷衍,他口中说着抱歉、失陪,眼睛却始终看向远处。 让出道路的众人顺着目光看过去。 在通往二楼的旋转楼梯,扶手和墙一般高,只见到略过的乌黑发旋,一眨眼就消失不见了。 一楼是宴会厅,二楼多是茶水间和供客人短暂休憩的房间。 拐角的地方不留神撞上了端着盘子的侍者,深红液体泼到地毯上、衬衫前襟,酒香冲鼻。 “对不起!实在不好意思,这位客人。”侍者慌忙从胸袋取出手绢布,想要帮助行色匆匆的客人擦拭干净。 水鹊管不了这么多了,毕竟也有他自己的责任在,“没关系。” 侍者却深感歉意,一定要将手绢布塞到他手里,无奈之下水鹊只好接过来,他着急地说:“如果有人问起,你就说没见过我。” 可能是被前情人纠缠不休的小少爷吧。 侍者想。 这样的戏码在宴会的场所隔三差五就会演一次。 但没有哪个主人公有他刚才见到的那么漂亮。 水鹊进了最后的房间,二楼的房间几乎都没人,茶水间离得不远,倒是隐隐有交谈声。 沙发,茶几,床铺,干净整洁,几乎没有能够躲藏的地方。 他原地打转,六神无主地将自己塞进柜子里。 安静得连来不及调整的呼吸声都感到刺耳。 闭塞的空间,氧气流通不畅,他又小心翼翼地拉开柜门的一丝小缝。 皮鞋一步步踏在地板上,声音由远及近,前几个房间的房门一个个咔嚓拧开,柜门推拉时轻微的嘎吱响。 更近了。 水鹊紧张地捂住口鼻。 向来对危机十分敏感的直觉告诉他,被抓到的话就不是嘴巴痛这么简单了,所以水鹊一对上曲九潮的视线就开始躲藏。 房门拧开,脚步走进来,水鹊再往里躲了躲,从缝里能看到投在地板上的高大阴影。 对方好像环顾四周后站了好一阵。 转身离开了。 水鹊终于吐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和身体放松下来。 他抱着膝盖,捏了捏自己酸软的小腿。 “咚咚——” 扣门声毫无征兆地响起,就在耳边,不是房门,是柜门! 水鹊再一抬头。 逆光中,柜门缝里一只黑漆漆的眼睛窥视着他。 “knock,knock。” 有规律地再敲击两下,那双眼睛眼尾一弯曲。 水鹊吓得冷汗涔涔,满目惊惶地与之对视。 一点汗水滴落。 柜门哗啦一声猛地拉开了,灯光大亮! 藏蓝碎发扎眼,陌生的Alpha蹲到柜子前,他在笑,丹凤眼弯起,“吓到你了?” 水鹊沉默不语,抿着唇,背部警惕地完全贴紧了柜子。 “可是我敲门了。” 他试图给自己脱罪。 闻言,水鹊反而生气地瞪他一眼。 有谁会敲别人的柜门啊! 不是只有恐怖片追杀人类的恶鬼才会做这种事吗?! 瞪那一眼,水鹊忽然发觉面前的人有点眼熟。 只是他平时看到的,对方都活在微信发过来的照片里。 不同的是,这人穿上衣服后他在第一时间没认出来。
第27章 信息素紊乱的Alpha(27) “哥哥,我和朋友去玩。”水鹊坐在玄关换鞋,昨夜下了雪,积雪还没化干净,外头寒气彻骨。 室内暖气大开,温暖如春。 和现在一样只套一件宽松毛衣也没关系。 宴会那天好不容易逃过一劫,只是没想到见到了谢相旬。 好在对方也没问他为什么躲在柜子里。 不然还怪尴尬的。 还很体贴地带他回宋秦那边,说他迷路了。 虽然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认为有人能迷路到柜子里去…… 后半段晚宴他没再见到曲九潮,不知道是去哪里找他错过了。 宋秦撑开厚重的羽绒服帮水鹊穿上,这是他前几天给他买的,暖白色,远远看上去水鹊像一只雪团子。 他喜欢看他穿白色。 因为瞧上去很乖。 莫名的,宋秦又想起那张水鹊错发的照片。 雪白的、束缚的腿肉。 将近一个月前的事情了。 他皱起眉,将画面强行从脑海中抹除,神情前后几乎没有任何变化,仿佛那个会久久盯着弟弟露腿照的Alpha和他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拉链在他手里从下往上拉到尽头,姜黄橄榄绿撞色围巾简单绕一圈扎好,确保寒风不会侵袭水鹊的身体。 宋秦平淡地问:“什么时候回来?” “嗯……傍晚吧。”水鹊回答。 宋秦瞥一眼时钟,现在还是早上八点不到。 假使是下午16点回来,那也要八个小时。 今天是除夕。 宋秦原本想和水鹊逛超市买年夜饭的食材。 虽然可以让吴姨采购,虽然他了解水鹊爱吃的不爱吃的菜。 只是偶尔会想推着购物车享受一段他们两个人的时间。 “好。”最终他还是没问水鹊去哪。 车水马龙,目的地倒不算太热闹,四周围连树上都张灯结彩,可能是除夕的缘故,更多人待在家里准备年夜饭,街上的行人倒寥寥起来。 水鹊到了和谢相旬约好的地方。 “我到了。”他一边打字一边小小声地念,从嘴呵出的气体转眼化成白汽,露出的手指尖发红,“约克真的会来吗?” 约克像小时候妈妈送给他的那只黑黄小狗玩偶。 相旬:“稍等我一会儿。” 相旬:“约克不太喜欢人类,除了晨跑,它平时不出门逛街。” 似乎担心水鹊多想。 他又补充了消息。 相旬:“放心,它会喜欢你的。” 相旬:“天气冷,你先去最近的那家咖啡馆等吧,我在小程序下单了,一杯焦糖玛奇朵一杯卡布奇诺,你都可以喝,取餐号发你。” 水鹊沿路再走了一会儿。 隔着玻璃窗,能看见咖啡馆的内部装潢典雅,靠墙的角落还有之前圣诞节活动没撤下的圣诞树,挂满、堆满了贺卡和小礼品。 时间还早,员工处理着外卖和小程序订单。 推门而入,风一吹,会有叮铃铃的风铃声。 咖啡馆临近公园河畔,取景不错,如果坐在整面玻璃墙边的位置,对过去正好能看到河边……? 一双鞋孤零零地遗落在泥雪混杂的河滩。 水鹊睁大眼睛。 “93号订单好了。”咖啡台的员工按了一下铃,顺着之前客人坐的餐桌方向看过去,却只瞥见放在餐桌上的手机。 手机调了静音,在桌垫上无声振动着。 “人呢……?这么急,手机都不要了?”员工就着围裙擦了擦手。 冬日的河流,并不湍急,只是冰寒渗骨,但是淌入水中过了一阵就麻痹了神经,剥夺了皮肤感受,人不知道温还是冷。 远处幽深不见底,如同静谧等待迷途的孩子泅水的母亲。 河床的石子尖锐,水鹊没敢脱鞋。 他推开沉重河水,一步一步疾速往前移动,手足无措地扯住那人的衣角。 这个地方,河水都漫到腰间了。 水鹊不敢刺激她,细声细语地试探:“姐姐,你还好吗?” “是……丢东西了吗?” 由于没料到突然而至的人,Beta停住了脚步,她回过头,面容清秀,黑发狼狈地披散在肩后,鼻尖通红,重重的眼袋,眼底憔悴疲惫。 “……不。”她可能长时间滴水未进,仅仅一个字的回复,声音都撕扯着喉咙。 她回头的瞬间,水鹊却僵住了。 他见过她。 在研究所里,一个好心的会给他从外面带零食带故事书的志愿者姐姐。 她总是笑着的,即使说自己也和水鹊一样父母在出任务的时候意外去世了。 还说研究所的实验是罪恶的、违反人性的。 “他们都在骗你,研究所和黑市勾结,他们负责抽血,输送到黑市里,神血在那里炒出天价,供给富商和政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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