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静是成了喂肉团的养料。 “这一回,”李石的父亲接过话,他不过五十岁,已然两鬓斑白尽显老态,“那老翁说要我们家的云心,我苦苦求他,说李石和云心就要成亲了,云心实在不好当他们家儿媳。” “那老翁却张着獠牙狂笑,一定要来赴我们家的喜宴……”李石父亲说道。 李石母亲哽咽,“若是不办,他还要继续祸害李家村。我们也不知道他会在喜宴上做出什么事情来!” 水鹊他们三人对视,大致了解了情况。 眀冀安慰道:“你们放心,届时那老翁来,我们会应对。” 措不及防,水鹊小声打了个喷嚏。 方才淋了雨,衣衫还滴着水,光顾着听人说事情了。 李石赶紧起来,“仙长千里迢迢赶来,是我们待客不周到,我为仙长们烧个热水,先洗个澡清洗风尘。” 屋内的人都忙活起来。 热水没那么快,水鹊从储物袋里掏出了干净的衣衫,先把外面的湿润衣物换了。 院里雨歇,他才出门去看。 灶房火热。 李石在院墙下同眀冀说话。 忽然面色犹疑,踌躇着。 眀冀淡声道:“李兄有话,但说无妨。” 李石神色不安道:“仙长,我的请求实在冒昧……但可否能请你和那位小仙长,婚礼当日假扮我们?” 眀冀沉默。 李石立即解释:“云心之前咯血,引发旧疾,一直卧病休息,今日才勉强下来,我担心到时候她支撑不住。” 眀冀的视线越过李石,望向水鹊。 水鹊点头。 他倒是没什么意见,毕竟这样说不定更能打得那老翁措手不及。 涂钦午大跨步上前,眉峰挑起,“李兄,你这人不厚道,上好喜事,为什么不寻我假扮?” 水鹊狐疑地看着涂钦午。 铁牛这是要假扮新郎还是新娘? 那恐怕得要缩骨吧? 没见过这么高壮的新娘子…… 涂钦午注意到水鹊看他,更来劲了,“好。你来说,你要和谁入鸳鸯帐?”
第136章 纯阴体质的少宗主(15) 什么、什么和谁入鸳鸯帐的? 水鹊没明白怎么话题就引到这里了。 涂钦午还不依不饶地要追问他。 高大身形逼近他跟前,骨架比他的要高而宽得多,覆盖着精劲肌肉鼓起紧窄利落的衣袍。 他堵到水鹊跟前,雨过天晴那点阳光照下来的影子,将水鹊整个人好似要笼罩住了。 旁人连窥见水鹊一眼都不能够。 眉黛唇朱的小宗主,简直要被人堵到院子的墙角去。 仍旧茫然地看着自己的竹马。 世人都说“青梅竹马”,他和水鹊相识得又早,本来他们两个才应当是像诗里那样,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为何还要再来一个眀冀? 这下成了“竹马青梅竹马”。 涂钦午面上是嬉皮笑脸,眉梢扬着,只是笑意不达眼底,追问小青梅,“你说,你要同谁入洞房、翻红浪?” 好似入鸳鸯帐的说法还太隐晦,他这一次问得更加直白露骨。 连院中不得已听到的李石,也臊得脸红脖子红。 仙师还真是开放,青天白日就大声谈论这些。 李石看了看前头意气风发的青年,又瞧了瞧身边恭默守静的仙长。 暗自摇了摇头。 稀薄日光都让涂钦午盖住了。 水鹊往左一小步,涂钦午就跟着跨一步,他再往右,涂钦午又紧随着。 “怎么不回答我?” 涂钦午不甘心地追问。 水鹊蹙着眉心看对方,说道:“你要说这些,那你和眀冀假扮李石哥和云心姐好了。” 涂钦午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不好。 是让他问烦了有点生气了。 他赶紧收敛了神色,哄道:“好了,好了,谁要和他扮假夫妻?我们的身高,谁也不符合云心的,就按照李兄说的那样,你同眀冀替上吧。” 云心身材在女子中算是高挑。 水鹊也就比她再高一些,他本身骨架又纤小,到时候披上红盖头,不是熟悉的人,看不出来。 见涂钦午不再揪着问题不放,水鹊松了一口气。 他故作生气的样子,就是想让涂钦午松口,忽然问这种问题,万一男主发觉他在背后偷吃怎么办? 真是棘手。 水鹊去看眀冀的神色,还是和平常一样的。 没有起疑就好。 离成亲定的日子还有两天,李家收拾了客房出来,让他们先住着。 洗浴是在大木桶里,打的井水烧热了。 眀冀听到水鹊在房中唤他。 水汽氤氲。 房里一眼看过去白茫茫的。 眀冀不敢随意看,走上前去时,眼皮覆着,目光也停留在自己的鞋尖,而非木桶内。 “何事?”他沉声问。 “你抬眼睛呀。你不帮我看一下,我叫你进来做什么?” 水鹊觉得他真是奇怪得很,小时候一起在山里光溜溜泅水也不少,这有什么的。 薄唇紧压,眀冀只得抬眼,入目是大片被热水蒸得粉腻的肌肤,和湿润的乌发。 水鹊正背对着他,手伸到后方撩起乌发,整个白皙圆润的小肩头裸露着,后颈的线条有别于他们的刚韧,在白雾当中显出一种纤弱感。 脊骨伶仃,隐没入水中。 水面上没有花瓣药草一类,是清澈透明的。 眀冀眼睛一烫,他偏移视线,声音微哑:“怎么了?” 水鹊嘟囔着和他说,“我感觉后面有点刺痛,你帮我看看有没有伤痕?” 他垂着脑袋,乌发全由后方撩到前面,让眀冀可以看清楚自己后颈与脊背。 “……有。” 空气中的呼吸声隐约加重许多。 “嗯?”水鹊问,“在哪里?” 与热水对比,微凉的手指,指腹按在颈后的一小片肌肤上。 好像身上没有一处是不娇的。 眀冀只轻轻一按,肌肤陷下去一个浅浅小窝。 大约只是刮蹭产生的红痕,没有破皮。 斑驳泛红的痕迹,还顺着脊骨往下一点。 眀冀眸色深深,松开手,“可能是划到了。” 水鹊嘀咕着:“好奇怪,什么东西会划到……?” 眀冀去探另一边木架子上披着的衣裳,是换下来已经脏了的。 果然在外衫处发现黏了一个极小的刺球。 想来是在村口野草茂密处,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上的。 他把刺球放在手心,给水鹊看,“是苍耳。” 水鹊趴到浴桶边,藕节似的双臂交叠,他枕着手臂,对眀冀笑了笑,“原来是这个东西,叫我好难受,谢谢眀冀。” 水汽氤氲,他趴在那儿,好像蛊惑人心的鲛人。 偏生那双瞳仁澄澈,眼睛又圆,清清纯纯的。 毫无征兆的。 眀冀蓦然出声问:“为何今日涂钦午让你和他假扮……你不愿?” 水鹊歪了歪脑袋,脸颊肉软软,贴在光滑的手臂上。 伸出手来,递给眀冀。 眀冀不明就里地搭上。 手被扯过去,下巴尖儿压在上面。 滑腻而湿漉漉的。 水鹊软声道:“因为我们有娃娃亲,我想和你成亲呀……” 他说这话,黏黏糊糊的,脸颊还蹭了蹭眀冀的手背,撒娇一般。 嘭嘭嘭—— 心鼓如雷。 眀冀不敢多看他,手背从软腻之间挣脱,“……我先出去了。你留心水温,不要泡太久,水冷了。” 他的背影几乎可以说得上落荒而逃。 水鹊放下心来。 看吧,男主就是可好哄了。 他得意地用手心欢乐划水。 只是不见眀冀出了房门后,立在背光的阴影中,眸色深沉。 如若不是娃娃亲,如若他没有纯阳之体……呢? 他又患得患失起来。 ……… 因为是假婚礼,也是在小村里,生活条件不比京城,又是自家人嫁娶自家人,所以亲迎程序并不如何盛大。 新床已经安好,上面还按照习俗洒了红绿豆、桂圆、莲子、红枣一类的喜果。 李石家四处贴着囍字,张灯结彩。 那老翁只见过云心,没见过李石,只要水鹊披着红盖头不露出脸,眀冀着新郎服,倒也看不出来什么异样。 李家村内事先通过气,都来见过悟真派的仙长,避免吃喜酒那天另外生什么事端。 等到锣鼓喧天,举行婚礼那天傍晚,青面獠牙的老翁果然来了。 成这个亲,云心的娘家和夫家是同一家,因此不必像寻常流程那样,由娘家抬花轿至夫家,直接改成花轿出门绕李家村一圈,然后再回家就够了。 披红挂彩,鸣锣开道,黄昏时分的唢呐声响彻李家村。 老翁就在村民的人群中静静看着,使得村民们大气不敢喘一声。 水鹊眼前都是那红盖头的颜色。 朦朦胧胧看不清。 好在下花轿后,眀冀过来接他,让他倒也不至于因为看不清道路而摔倒。 不知道为何,水鹊发觉眀冀的手心一直在沁汗,使得两个人相牵的手要打滑去。 是紧张? 为什么紧张? 那个青面獠牙的老翁很可怕么,连男主都害怕失手? 水鹊看不见现场,他只能从喧闹人声体会到繁闹的氛围。 跨火盆驱邪气,坐马鞍征兆婚后阖家平安,主持吉礼的礼生是村中少有的读书人,高声说了好一段祝福的吉祥话,才停顿了一会儿,清嗓子道:“李石、云心结百年之好,行婚之仪吉时已到,恭迎新人入礼,三揖三拜——!” 眀冀一晃神,仿佛那礼生念的名字是他和水鹊的。 反应过来时,依言躬身拜堂。 礼生高声又道:“都言同甘易,莫道共苦难,共饮合卺酒,相亲不相离——” 一个瓠瓜剖了两半,盛着酒水,中间连系着的红线晃晃荡荡,眀冀垂眸,酒水一饮而尽。 瓠瓜本身是微苦的,美酒却甘甜。 水鹊盖着红喜帕,还要避免被宾客人群当中的老翁看见真容,只能撩开一点点,大约从外面可见范围控制在下巴尖处。 他喝得匆忙,差点呛到,有两三滴酒水溅到喜服上。 村中人成亲,又是清贫家庭,当然没有什么凤冠霞帔那般华贵。 眀冀穿的是大红通袖袍,水鹊外面罩着的是同样大红色的宽袖襦衫,裙裳尺码小了些,让他呼吸也闷着一口气。 酒水打湿了襦衫的衣襟。 不过好在吉礼程序快要结束了,水鹊被送入新房中。 早在之前,他们就商量好了,先静观其变,如果那老翁非要什么儿媳,肯定会潜入新房来见新娘子,以雕刻木人,涂钦午和眀冀在外宴客时,时刻留心老翁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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