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对“偷窃”这一行为十分看不起,收回对贺远斜审视的目光,转身淡然道:“不必多说,带走。” 贺远斜便被这么声势浩大的带走了。 · 大街上的人几乎在一瞬间往两边退开,给锦衣卫让路。 尤灵鸢跟在后面,满脸阴翳,贺远斜怀疑,如果不是她失忆了,现下只是个弱女子,不懂如何作战,没法救他,要不然高低得开大把这条街都炸了。 更别是说贺远斜被冤枉的,澄清就好了,要是这时候跑路,那罪名就是钉死在他头上了。 街上的人们讨论纷纷: “我就说卖糖画的那人不是个好的吧。” “这不是何远么,他是犯啥事儿了……” “哎,不是说谁家走丢了个小孩么,不会是这事儿吧?” “咱们桉洲每年都走丢几个,这算啥?” “哎呀不是咱们桉洲的问题,听说啊,走丢的好像是金家的宝贝女儿,才十来岁。如果真是何远做的,他可真是畜生!” “对,畜生!该死!所有拐卖孩子的、伤害孩子的都是畜生!” “……”贺远斜虽然听得一脸离谱,但好歹听出了点东西。 比如,有很多人失踪了。 其中,最有来头的,当属金家小千金。 被架进衙门,尤灵鸢在门口被拦住了,贺远斜回头看她,见她着急又阴郁的表情,怀疑尤灵鸢已经在黑化的边缘试探并游走了。 架着他走的两个锦衣卫太高,直接让贺远斜双脚离地,他没法搞出什么大动静,只好大声喊:“小鸢!” 尤灵鸢迟钝了两秒,才抬头看向他。 “快回家吧。”贺远斜说完这句话,便没再管她,转过头来开始思考今天的事。 来到衙门的审问大堂,贺远斜被俩大哥直接扔地上,还好他身手不错,否则就得脸先着地。 “呸……”吐了飞进嘴里的灰尘,贺远斜难受的喘了两口气,他身上还有伤呢。 抬头看向早就坐在大堂主位的陆毅。 大堂上站着好些人,男的女的都有,他们穿金戴银,一看就是有钱人家,此刻站在大堂那互相扶持,质问声和哭声此起彼伏,实在刺耳。 只有陆毅稳稳当当地坐在主位,面前一张长桌,放着用墨水写满字迹的白纸。 “肃静。”无视他人的声音,陆毅冷冰冰的声音掩盖了所有人的吵闹,大堂瞬间安静下来,只有个别人忍不住的啜泣声。 贺远斜抬头,和陆毅对上视线,这人看他的眼神不含任何情绪,像是在看一个死人,开口道:“嫌疑人已到场,现在进行审问。” “可有疑问?” “没有。”贺远斜率先出声,嘴角含着无奈的笑:“请指挥使问话,在下必知无不言。” 他倒要看看这个陆毅要放什么屁。 然后,他就傻眼了。 “金家小女失踪跟我有什么关系?因为她买了我的糖画?” 虽然贺远斜知道自已被牵扯进失踪案了,还是很震惊,卖个糖人就把罪名安他头上了? 大堂内无人说话。 一个小声啜泣的少女放下遮住脸的手,贺远斜一看,她就是那天陪着小千金买糖画的婢女。 婢女张了张嘴,没有言语,只含着泪看了他一眼,贺远斜这就晓得了。 感情自已因为这莫名其妙的牵扯就被抓过来,是她的功劳。
第5章 金家之女 “她买了你的糖画,紧接着就消失了!阿莹亲眼看见她被抓走的!”说话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杏黄色长袍,语气悲伤。 这人贺远斜见过,在他还是乾阳派大师兄的时候。那时候金家刚从豫洲搬来桉洲,但一开始来的只有金家家主和他的夫人,也就是失踪的小千金的父亲——金兴瑞。 第一次见时还在去年,如今再看,金家主的头发已经白了,可见十分着急。 金家是豫洲数一数二的头部富商,最开始是卖衣服起家的,紧紧几十年便富甲一方,如今全家搬来桉洲,没两天就出了这事儿,实在叫人痛心。 但是,贺远斜面无表情:“可我只是卖了她糖人,正常生意行为。” “阿莹都说了……” “你不说你家仆人了不行么?”贺远斜实在有点忍不住:“就凭她一张嘴就要定我的罪?” 阿莹哭着道:“我们小姐……吃了你的糖人后,走了不一会儿就晕倒了。当时大街上人好多,我被撞了一下,回头的时候小姐已经不见了!” 贺远斜面无表情:“……你污蔑我。” 金兴瑞还没开口说话,金夫人开口了。 她看起来不过四十出头的样子,雍容华贵,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大堂的贺远斜,一家主母的气势在此刻显现得淋漓尽致:“你凭何说我女儿的婢女在污蔑你?” 她姣好的面容只有怒气没有痛苦,赤红的双眼也并非因为自已的孩子。 “凭她们是看着我做的糖人,你女儿出事,要么是她的婢女所为,要么,她在给谁打掩护。”贺远斜说到后半句,目光在金家这一群人身上来回扫荡。 金家主、金夫人,以及金家的两三个下人和金家三四个旁系。 其中有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闻言脸色煞白:“你瞎说!阿莹不可能撒谎!” 他说完,身后一个哭得险些喘不过气的小少年便抓住他的手臂:“哥,别说了。” “闭嘴。”主位上,一言不发的陆毅忽然发话。 贺远斜把放在兄弟俩身上的视线收回。 按理说,这小千金上午才失踪,中午就火急火燎来报官了,不符合规定,起码要一天没找到人才能报官。 但人家金家人有钱有势,陆毅刚调任来这边,第一个案子,实在是不得不从。 在他看来,这场争吵的结局已经出来了,他神情恹恹地坐在主位,道:“够了,我宣布,何远无罪。” “何公子,今天的事万分抱歉,你可以回去了。”马上就有锦衣卫走到他面前来说话。 “为何……才短短几句你就判断他无罪!?”那个维护阿莹的少年气得脸颊通红:“上一个嫌疑犯你也是三两句就打发了,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有把相宜的事情放在心上!” 原来那个千金叫相宜,贺远斜站起来,一边揉了揉难受的腰,一边回头看了两眼。 主位上,陆毅没什么反应,他拿着毛笔在纸上写了两个字,道:“传下一位。” 那个少年则被他母亲拉到身后训斥了几句,贺远斜听力不错,依稀听到了两句爱慕。 那少年是喜欢阿莹么? 所以才出言维护。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刚刚的话就没有诈到任何人。 啧。 · 贺远斜刚重获新生,就分别遇见了三个女人,一口一个何郎,叫得他大惊失色。 好不容易甩掉她们,又遇见来找他的尤灵鸢。 衙门被四四方方的围墙护着,少女刚爬上去,就眼尖的看见他,哭道:“师……何大哥!” 大街群众率先抬头,然后是贺远斜:“……” 不是,妹子你干什么啊?耳边全是群众议论纷纷的声音,他张望两秒,抬头忍不住问:“你怎么上去的?快下来!” “可是……何大哥,我下不来了。”尤灵鸢哽咽道。 贺远斜满脸无语,只好对着她伸出手:“你跳下来,我接住你……我草!” 话音未落,少女已经双脚离地,直接跳了下来,贺远斜忙冲过去抱住她。 好消息,抱住了。 坏消息,抱不稳。 贺远斜双腿打颤,心想,尤灵鸢身材那么好,怎么这么重? “何大哥。”少女小鸟依人地靠在他怀里,表情极为羞涩,面红耳赤道:“你又救了我一次。” 她何大哥憋出两个字:“客气。”然后在众人打趣的声音里,把她放下来,风风火火地带她回了家。 回家抬头一看,好极了,屋顶也没了。 “那个指挥使难道是修土么……”尤灵鸢靠在贺远斜半边肩上,嘟囔道:“他好像很厉害,何大哥你没受伤吧?” “没有。”贺远斜回答她的话,“不过那个陆毅,确实有修为。他应该是禁仙卫,也许是犯了什么错,皇帝给他扔这儿来了。” 而且他怀疑陆毅的境界与几年前的自已不相上下,恐怕再有个一两年就能飞升了。 可无论是原著,还是他在这里生活的十年间,也从未见过、听说过这号人物。 奇怪。 他皱眉说完,忽然,发现身旁的少女没了言语,呆呆地看着自已,他才意识到自已暴露了什么,一时尴尬:“啊,修仙和禁仙卫这些东西我都是听别人说的。” “我知道,我听隔壁大娘说,以前总有个修土喜欢来这边。”尤灵鸢说道。 她的声音极其温柔,连她自已也不曾察觉。 贺远斜也没听出来,因为他有种马甲被识破的感觉。 刚刚他暴露了自已懂修仙,现在尤灵鸢就开始提之前喜欢来这边逛街的修土……没错,那个修土他娘的就是贺远斜! 他还是大师兄那会儿就喜欢带着他的师弟师妹来这边晃。 乾阳派三位真人,他的师尊寻无真人是弟子最多的哪一位,足有四个门内弟子,三男一女,贺远斜喜欢桉洲安静祥和,没什么战乱的氛围,所以四个弟子他都带来玩过,其中池树来得最多。 现在,尤灵鸢说这个……真的很难不让人怀疑她是不是知道了点什么。 “啊,是么。”贺远斜说道,他不动声色地偷看了一眼尤灵鸢,少女毫无察觉,愉快得说:“嗯嗯,那个修土肯定告诉过很多百姓修仙的事,所以大家或多或少知道些,何大哥你也是吧。” 贺远斜镇定地应了:“嗯。” 关于修仙的事,他确实开心的时候讲过一些,甚至不止在桉洲说过。 但那都是些八卦,比如谁谁谁喜欢谁谁谁,谁谁谁是个渣男,谁谁谁为了面上带光、武器、灵力才和谁谁谁在一起。 诸如此类。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尤灵鸢问。 贺远斜道:“还能怎么办,找那些个锦衣卫赔。” · 锦衣卫们就算赔了,暂时也修不好了,陆毅的心腹看他们非常不顺眼,扭扭捏捏地给他们找了个客栈先住下,转头就走,眼不见心不烦。 贺远斜拿着多余的钱给尤灵鸢买了几件裙子,自已也买了两身穿着舒服的。 尤灵鸢拿到衣服的时候又羞又感动,说要换给贺远斜看。 贺远斜本想拒绝,他想去卖糖人赚钱,架不住美人用哭腔说得一句“我是不是太丑了,你才不想看”,他只好答应了,面无表情地坐在少女的房间里看了一场换装秀。 这么一看,就看到了傍晚。
71 首页 上一页 3 4 5 6 7 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