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晟说你吃不了糖了。” 这话像是触到了她某些尘封已久的记忆,她突然尖叫着捂住脑袋,拼命的甩头,糖块掉在地上碎成了渣滓。 温玉沉伸手扶住她一个胳膊:“阿念姑娘。” “我不是阿念!!!”她声嘶力竭的喊着,尖细的嗓音在如今寂静的院子里格外刺耳。 她好像真如聂晟所言,是个疯子。 “阿念!”聂晟急切的声音由远及近,他快步跑到了阿念跟前,将自己的衣服披在了阿念身上。 一手揽着她的肩,安抚般将她抱在怀里,温玉沉收了手,静静的看着聂晟,聂晟却像是没瞧见他似的,专心致志的安慰怀中之人。 待到阿念彻底平静,聂晟松了手,她双眸无神的盯着前方看,在看清温玉沉的脸后陡然瞪大双眼,毫无征兆的朝温玉沉扑去,若不是温玉沉反应快怕是要被她扑个满怀。 “我记得你!我记得你!我见过你!你叫温玉沉对不对?!” 她拼命挣脱聂晟的束缚,终于抓住了温玉沉那双发凉的手:“不对…” 她又松开了温玉沉的手,缓缓摇头:“没有温玉沉。” “没有…”阿念倏地向后倒去,聂晟稳稳的接住了她。 “阿念姑娘为何识得我?”温玉沉状似不经意抬眼,跟聂晟暗沉如水的双眸对了个正着,转瞬,聂晟扯出一个略带歉意的笑。 “抱歉,我一时没看住夫人。”他抱起阿念,转身要走。 但温玉沉并不打算就此揭过,他又一次开口问他:“阿念姑娘怎会识得我,聂晟——” 聂晟脚步一顿,回头看向他时,他又莞尔一笑,补上了后头两字:“医仙。” “医仙是不知吗?” 聂晟也朝他扯出一抹笑:“的确不知,不如朝凌等阿念醒来时再问问她?” 温玉沉缓缓朝他走了几步,最终在离他三寸时停住脚步,面无表情,甚至可以说他像是要杀人灭口:“方才阿念姑娘可是清醒的,若不是聂晟医仙横插一脚,阿念姑娘大抵已经说完了。” 聂晟皮笑肉不笑:“阿念需要休息,我便急了些。” “是吗?”温玉沉不合时宜的打了个哈欠,顺势伸了个懒腰,活动筋骨,十分赞同的点了点头,“我也有些困了。” “昨夜的梦当真累人。”他双手抱臂,“医仙可有做梦?” 聂晟摇头:“并未,梦魇多了对身子不好,等来日我为你开些药改善。” 温玉沉慵懒道:“那便多谢医仙。” 眼见聂晟越走越远,温玉沉终于将手中的字条拿出。 那是阿念塞给他的。 拿到字条时他得到了肯定的答案,那便是阿念没疯,她或许知道些什么,但此事于聂晟而言是灭顶之灾,所以他要把阿念囚在自己身边才能安心。 但若是聂晟毫无理由的将一个陌生女子囚在身边恐怕会引来争议——故而他就与外人说这女子是他已痴傻了的妻。 这样不仅不会引来争议,还会让人觉得他是个顶好的人,毕竟结发妻都疯了他还没有抛弃,换做谁来看都会说聂晟是个有担当的好人。 “与君重逢时。” 纸条上歪歪扭扭的写了这五个大字。 温玉沉微微蹙眉。 与君重逢时? 重逢时… 温玉沉灵光一闪,她是要在重逢的时辰再约他一见? 那便还是寅时,只是这纸条上除了时辰再无其他,就连个日期都没写。 罢了,那便明日来罢。 大不了多来几日也无妨,总有一日能撞上她。 温玉沉有些嫌恶的冲了冲手,他倒不是嫌弃阿念,只是不知为何,阿念身上的香十分刺鼻,闻着便难受极了。 就跟那日暗室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我不喜欢这个味道。”腰间挂着的荷囊里传出闷闷的声音,“闻了就头晕。” 华星辰怨念十足,把脑袋放出来透气,顺手又将温玉沉好好放着的字条丢了。 温玉沉嘴角一抽:“脾气挺大。” 他将字条拾起,指尖燃起焰火,直到字条烧成灰烬。 “闻了头晕?”温玉沉问,“除了头晕还有什么不舒服的?” 华星辰晃晃脑袋:“好困。” “闻了就想睡觉。”妖的感官比常人好得多,但嗅觉这一栏就十分超群,所以他能闻到他们没注意的味道时温玉沉并不觉得惊奇。 温玉沉微微挑眉。 看来这一趟倒是有些收获,聂晟屋里用的香有助眠功效。 助眠么,自然是给阿念用的,但阿念竟能在药效挥发充斥在整间卧房的情况下意识清醒的跑出来寻他。 “你身上也有…”华星辰皱眉,又把脑袋埋回了荷囊里,“味道好大。” 华星辰抗议着,但温玉沉在自己身上摸索了一圈,也没有什么物件上有从那屋里带来的东西—— 指尖触碰到帕子时一僵。 难不成他是说这茶叶渣? 温玉沉将茶叶渣递到荷囊外,里头的华星辰动了一下,再没了动静。 温玉沉一开荷囊,就看见他在荷囊里睡了过去,说是睡,但其实是昏了。 这茶里也有助眠药? 不对,茶本身是醒神之物,聂晟一个行医之人,怎会不知这茶与助眠要相冲? 要么是聂晟有意要害阿念,要么便是它压根不是茶,是助眠药,只不过是把它说成茶来唬人。 温玉沉更倾向于第二种,他不觉得聂晟是想要杀了阿念,因为要杀一个疯子对他来说易如反掌,只要他想杀了阿念即便是用毒也不会有人怀疑到他身上。 他只需要说是阿念自己吃错了药,他没看住人便能将自己摘个一干二净。 聂晟究竟在隐瞒什么? “朝凌你醒的这么早啊?”不知耽搁了多久,天上泛起微光,肩上一沉,褚行止一手搭在他肩上,偏头看过来。 温玉沉一侧身,褚行止倚了个空,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 “找我何事?”温玉沉顺手拍了拍肩上的灰——虽然根本没有灰。 褚行止撇撇嘴:“本来想给你准备个惊喜,没想到你起的这么早。” 温玉沉问:“什么惊喜?” 褚行止神秘兮兮道:“你来的巧,今个儿正好赶上我们的好日子了。” 温玉沉疑惑转头:“是什么好日子?” 褚行止大手一挥:“自然是能吃好喝好的好日子啊,这好日子主要的吃食是甜食,菜什么的都是给甜食做配的,你们那没有这好日子吧,我们这也是特意为阿念姑娘准备的。” “本来没有这好日子,但因为她特喜欢吃甜食,平日里又吃不了多少,小师叔于心不忍,就为阿念姑娘立了个随便吃甜食的日子。” “然后我们也跟着阿念姑娘享清福了,也能捞着糖吃,我给你说,那糖是应有尽有,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小师叔买不着的!” 褚行止拍了拍胸脯:“兄弟我够义气吧,还特意告诉你一声,我记得你喜欢吃甜食来着,我没记错吧?” 温玉沉点头,朝他伸手:“所以你说的惊喜在哪?” 褚行止:“这还不够惊喜吗?!” 温玉沉若有所思:“那又不是你准备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褚行止:“好好好,温玉沉你…” 他把狠狠把温玉沉的手拍了下去,“啪”的一声震耳欲聋。 温玉沉十分大度的摇了摇头:“罢了,我去找你师兄谈谈心。” 褚行止:“……” 他瞬间蔫了,轻咳两声,看起来很忙,但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 “话又说回来了,朝凌你手疼不疼啊,我带你去找小师叔要个上好的消肿止痛药,省的你疼了。” 温玉沉挑眉,似笑非笑问:“还惊喜吗?” 褚行止小声嘟囔:“变惊吓了。” 随后他又补充了一句:“难怪你这么多年都找不着能伴你左右的姑娘,我看你再多活几百年也找不着。” 温玉沉唇角微扬:“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褚行止见他着反应不对立马追问:“你找到仙侣了?!” 温玉沉只是眼带笑意的看向他,并无言语。 “啊?你真找到了?”褚行止大受震撼,“哪家姑娘眼瞎能看上你啊?你不会是被什么妖魔鬼怪给骗了吧?” 温玉沉:“……” 那倒也不是。 “闭嘴。”温玉沉又将话题扯回正道,“何时开席?” 褚行止思量片刻,道:“快了吧?我记得是卯时便要开始着手准备,等到辰时正式开始。” “怎么准备,现在出去买么?”温玉沉问。 褚行止抓住机会立马损他:“自然不是,朝凌你现在怎落得智商如此…” 温玉沉一记眼刀,褚行止乖乖闭了嘴:“小师叔提前准备好了,就等把糖都搬出来摆好了。” “我们一会儿就要去给小师叔搭把手。”他刚说完,就有弟子唤他,他又端起架子,稳重的朝那弟子说了句稍等片刻。 “我去了啊,朝凌你记得带你那乖徒弟一块来吃,我跟你说,这上头不止有糖,还有各样糕点菜系。” “小师叔他简直就是为博美人一笑怒掷千金的富豪。”褚行止感叹道,“小师叔他到底哪来的银两,我明明也没瞧见小师叔有啥业余收入,就靠每月发的俸禄活。” “他竟然还能给阿念姑娘办这么盛大的…呃。”褚行止哽了一瞬,这即不是阿念姑娘的生辰,又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他也找不出什么话来形容这是什么日子。 温玉沉问:“这么盛大的什么?” 褚行止道:“我要去忙了,朝凌记得叫你乖徒弟起床啊。” 辰时一到,温玉沉便想进去叫他,只是没想到还没叫呢就看见华清棠在地上不知坐了多久,似是失了意识。 温玉沉面色一变,双手扶着他的肩,灵力源源不断的灌入他的体内。 华清棠勉强睁开眼,看见眼前人,心安之余干脆直接放松下来,靠温玉沉扶着自己。 “热。”他嗓音沙哑。 温玉沉问:“为何不叫我?” 华清棠言简意赅:“忘了。” …好一个忘了。 温玉沉也没再问:“困了便睡一觉,睡一觉便好了。” 华清棠感觉到自己或许是发烧了,发烧的原因或许是昨夜的梦太过真实,把他给吓着了。 但他不想跟温玉沉说自己发烧的原因,因为太丢脸了,被一个捕风捉影的梦吓得发烧了,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虽然温玉沉如果问了,他还是会忍着羞耻心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但好在温玉沉没难为他。 华清棠本来身子骨就不弱,这回发烧也是灵力紊乱导致的,温玉沉的灵力一压制便好了不少。 “朝凌,你可是在叫你那乖徒弟?我方才寻你没应,我便想着来这寻你,告诉你一声,吃食都上齐了,你要是去晚了可没得吃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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