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果真人中龙凤, 此等…” 没等张鄞夸完,温玉沉就打断了他的彩虹屁, 直白道:“不,那只是你太过蠢笨,并非我人中龙凤。” “哦,虽然我的确是少见的奇才。”他还不忘了夸自己一下。 张鄞:“……” 许师兄还真是…幽默。 “幽默”的温玉沉又指了指他手中的灭形铃, 问道:“你不继续了吗?” 张鄞默默收回灭形铃, 道:“…不了。” 温玉沉道:“那我们这几日便开始守株待兔,我和赵清一道在这间卧房里,你自己在另一间。” 张鄞也没什么异议, 毕竟他没法确保护得住那位没什么灵力傍身的赵师兄。 分工明确后,他们便静静等待着夜幕降临, 为了掩盖自身灵力以及活人的气息。 温玉沉还特意用门口的野花往自己身上沾了沾香气儿。 为了避免暴露他们只得藏匿在一个狭小的角落中,温玉沉甚至能感受到华清棠温热的鼻息打在自己的脖颈处, 痒得钻心。 他顺手抓住了华清棠的手, 在他手上写。 “又烫又痒。” 华清棠反应了一会,倏地身子一僵,呼吸也明显轻了许多, 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是贴在了温玉沉的身上, 他甚至动一下唇瓣便会擦过那人的锁骨。 他不敢动了。 温玉沉见他拼命向后靠嘴角一抽。 笨死了。 通过相思符,他控制着华清棠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小幅度的转过身, 背对着自己。 他一手揽着华清棠的腰防止他踏空,另一只手在华清棠的手臂上轻描。 “转过来不就好了。” 华清棠觉得腰上搭着一只手实在是太别扭了, 他想躲开,或者换个舒服点的姿势也好,但蹭了几下,他发现了不对。 温玉沉也僵住了。 这也能…有反应么? 温玉沉只觉得荒唐。 他明明没往别的地方想,他搂着华清棠的腰只是怕华清棠一脚踩空掉下去。 他们现在藏身的地方是在卧房门的正上方的房梁上,这房梁还挺结实,他先前试过了不会掉下来况且也足够隐蔽。 但因为房梁上方空间不大,导致他俩靠着墙面,除了转身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明明没有任何龌龊的想法还能… 温玉沉想不出要怎么解释自己没有想那些不堪入目的东西。 若是华清棠觉得自己太过轻浮了岂不是冤死个人? 华清棠这头也不大好受。 因为温玉沉的胸膛紧贴在他的后背上,导致他能清楚的感受到温玉沉的心跳以及…某处那令人无法忽视的东西。 实在是…太大了。 怎么会这么… 不对,他怎么能在这等紧要关头去想这些烟花风月之事! 华清棠在内心谴责自己主次不分,要想这些也不能在这么紧要的关头想…不,他就不该想这些东西。 他怎么能亵渎自己的师尊… 虽然他已经亵渎过了,但那次是别无他法,这回不一样,这回他根本没中毒,没中毒便不能如此肖想自己的师尊。 华清棠犹豫不决。 可他与师尊早就做了那些不该做的事,如今再断了那层关系还能有用吗? 如果没用的话,那他肖想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他肖想的也不是别人的师尊。 再者说师尊又没说过不准他肖想。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华清棠得出结论。 可以肖想师尊,毕竟他肖想的是自己的师尊,不是别人的师尊。 温玉沉自然不知道自己这个看起来清心寡欲无心风月的乖徒弟思量了半天可不可以肖想自己。 如果温玉沉听到的话肯定是要问他,怎么个肖想法。 然后将他困在双臂间,上赶子凑上去让他不要光肖想,行动一下也可以。 结果可想而知,必然是华清棠一脸宁死不屈的阖上双眼—— “林——”张鄞嘶哑的嗓音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 温玉沉没有丝毫耽搁立刻扶着华清棠一并飞身而下。 终于来了。 破门而入的瞬间一阵强烈刺眼的红光伴着剧烈的阴风朝温玉沉袭来—— 温玉沉当即唤出霜寒抵御,好在霜寒不是吃素的,三下五除二便将这于它而言弱的不能再弱的残魂打散。 红光散尽,那满屋的血腥气再次溢出,当然,有门口的花掩盖着,除了他们几人谁也闻不出来。 温玉沉眸色渐冷,他看着被打的匍匐在地的张鄞眼神略带嫌弃,转而看向那一身脏污之人。 “我该叫你林十五还是天师大人?” 剑刃直指那浑身血污脏乱不堪的人,窗外月光映射在剑刃之上,银光落在了那人的脸上,显得格外狰狞可怖。 对面那人嗤笑出声,似乎是疯魔已久,又像是在宣泄着什么,良久,这阵诡异的笑声总算止住。 “张鄞告诉你的?” 温玉沉的心猛的一沉,早在他问老板娘是否见过林十五时他就猜到了真正的林十五也是以天师的身份诓骗别人。 因为他是与张鄞一起走的,而张鄞仙风道骨,不难看出他就是修习之人,加之他身上的道袍,显然就是一位正儿八经的天师。 林十五跟在他身边自然也会被认成天师,而恰好天师这个身份能给他带来不少便利。 比如杀人。 他不需要做什么多余的事,他只需要指着谁说一句,他被厉鬼附身了,就会有无数人将那人送到林十五面前,随他处置。 张鄞唇角还噙着污血,他眼眶湿润,双手颤抖,沙哑着嗓音道:“羌崇——” “剑来——” 只可惜羌崇扔被困在那卧房里,对于主人的呼唤也只能勉强晃动几下,但仍旧无济于事。 林十五看着满身泥泞沾染了血渍的张鄞眸色一暗:“张鄞,你不是说你会信我么?” 他指着温玉沉,冷笑出声:“你就是这般信我的么?” 张鄞似乎听不到林十五的叫嚣一样,嘴里仍旧不停的重复着。 “羌崇,剑来…” “羌崇…” “剑——呃!”张鄞被几乎暴怒的林十五掐着脖子抵在墙上,双手拼命挣扎着想要掰开林十五手。 “让我猜猜你是怎么跟他们说的呢。” 林十五慢慢加重手上得力道,他一字一句道:“你是不是说要亲手除了我这个弥天大祸。” “哦,或许还会大义凛然的加上一句,与我同归于尽——” 张鄞后背上的伤口本就没有愈合,此刻他用尽力气挣扎,原本结痂的伤再次裂开,血肉不断被撕裂,窒息感又迫使他不得不继续挣扎。 “张鄞,张天师。”林十五声音凉薄,月光倾洒在他沾染血迹的侧脸上,“我方才有没有告诉过你,你若肯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我便饶你一命。” 张鄞手上没了力气,眼前也看不清任何东西,但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救错了人。 在他即将窒息时林十五松了手,他狼狈的跪在了林十五面前,林十五半蹲下来,再次发狠的掐住了他。 “林…林十五…”张鄞几乎用尽全力才从唇齿间挤出这几个字来。 掐住他的力道少了几分,林十五也不急,慢条斯理道:“你们若是敢上前一步,他便死无葬身之地。” 温玉沉自然不怕这威胁,不过他想知道林十五跟张鄞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先前在黄粱梦里成为林十五时他并没有跟张鄞有任何瓜葛,但似乎在这次的梦里,他们成了死敌。 “…你为何要骗我?”张鄞红着眼,不知是被他掐的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他问,“你不是说…你不喜强权凌驾百姓之上,你也不喜那些草菅人命之人吗?” “你如今又与他们有何区别?” 脖颈上的力度再次加重,张鄞被掐的猛的咳了起来。 “我与他们不同!!!”林十五像是被戳中了痛处,想要朝他证明什么似的朝他吼道。 张鄞费力的嗤笑了一声:“有…” “有何…不同?” 林十五阖上双眼骤然收力,大口的呼吸着,好像被掐得喘不过气的人是他一样:“我杀的人都该死。” “他们是罪有应得。” “可你呢?!”林十五目眦欲裂怒视着他,“你分明说会信我!如今却带着两个天师要诛杀我?这便是你口中的信我?!” 张鄞没回他,半晌才勉强笑了出来,像是自嘲一般。 可我本就是信你的啊。 我本就是信你的… “羌崇…剑…” “来”字还没出口,便被林十五阻断,他死死的掐着张鄞的脖颈,怒意更盛:“这便是你口中的信我,想要取我性命便是信我?” “张天师的信任还真是令人生厌。”
第64章 后背撕裂的伤口不断涌出鲜血, 张鄞却无暇顾及,他只是在想,要如何散尽灵力给林十五设下埋伏才不会被发现。 锥心刺骨的痛使张鄞在缺氧的情况下仍旧保持清醒。 “疯子…” 张鄞费力的说出这两个字后林十五手上的力度再次加重, 他脸色涨红, 唇瓣透出一股青紫,额角青筋暴起。 “是啊, 我是疯子又如何?” 林十五不想就这么轻易让他丢了命,在察觉他即将死亡时又松了手。 张鄞几乎是立刻失力,瘫倒在地,狼狈的不像是一个修行之人, 更像是路边任人宰割的乞丐。 “张天师, 你说我与他们无异。”林十五指着这一地的残肢碎体,“可我杀的这些人哪个人手上没有几条人命?!” 他嗤笑一声,起身踹了一脚刚被他杀了的年轻的公子哥, 公子哥儿身上带着不少稀有物件,光是他身上的配饰就足够一户穷苦人家吃上一年的饱饭。 “知道他是谁吗?” 张鄞自然不知道, 林十五也没打算等到他的回答,便自顾自道:“他叫秦时君, 他与我同岁。” “他出生时秦家宴请了城中所有百姓。” “你知道吗, 那天城里放了过年时才有的烟花,满天璀璨,他好像生来便是主角儿。”林十五阖上双眼, 似乎是在回忆那绽放于城市上空的烟火是多么绚丽, “你肯定想问我为何会知道这些。” 林十五停顿片刻,转而又笑, 但他的笑令人没由来的恐慌:“那是我娘在我四岁生辰时告诉我的,因为很不巧的是我跟他是同一天出生的。” “那天我娘差点就死了, 因为她想为我庆生,她看见秦时君办了生辰宴,撤下来的菜堆满了一桌。” “我娘就想,反正也是要丢掉的,如果能捡来给我吃上一顿也是好的,刚好算是帮我庆生。” “我坐在狗洞边上,看着烟花不断升起,在天空的最顶端骤然炸开,街上的所有人都在欢呼,我也一样。”林十五伸出攥成拳头的手,如同烟花绽放时在半空中张开,“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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