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害怕的,人对于未知的事物总会带着敬畏之心,同时也会不由自主的感到害怕。 “华清棠。” 温玉沉低声叫他。 “为师在这。” 他是在给华清棠壮胆,身为他温玉沉的弟子自然是不能当一个漂亮废物的,当然他不是夸华清棠长得标准。 床幔掀起的瞬间一阵冷到刺骨的阴风刮起! 华清棠来不及反应,唯一能令他心安的火折子也在这一刻灭了个干净。 他下意识想唤出烛封以抵挡攻击,但在开口时才反应过来烛封不在,他的经脉也才通不久。 就要这么死了么? 身前站着的人冷声呵斥着:“发什么呆,滚到一边去。” 温玉沉是真生气了,他方才分明有机会躲开,但这人跟疯了一样站在原地不动。 他在等着给对面的东西当开胃菜吗? 温玉沉越想越气,灵力也因情绪波动而更加强盛,那阵阴森的冷气此刻已经消散殆尽,剩下的是床上静静躺着的烛封。 烛封面色惨白如纸,身体侧卧着,仿佛是睡熟了似的,只是温玉沉根本没探到她的鼻息!!! 来不及收回在她面前放着的手,烛封睁开了双眼,死死的盯着他! 他的手被烛封握着,那力度根本不是一只刚化了形的小妖所能拥有的! 他能确定,这不是烛封——或者说,烛封被什么东西附身了! 温玉沉袖口滑落折扇,在它掉落的瞬间,他轻念口诀:“妖邪伏诛,斩尽鬼魅——” “破!!!” 折扇“哗啦”一声展开,朝着握着温玉沉那只手击去!此刻折扇边缘宛如利刃,极速划过“烛封”的手指。 如果不是“烛封”反应迅速,那么此刻便不是划破了一层皮这么简单了。 大概是那阵阴风吹的床边原本遮挡的严严实实的绸布漏出缝隙,外头亮白的月光撒向了阴暗的屋内,竟不偏不倚的照在了“烛封”脸上。 只见她脸色铁青,似乎是因被月光所照的缘故,她被照过的地方隐隐发紫。 只是…她是个瞎子。 她根本没有眼睛!!! 那是一双血红的双眼,更确切的说,她的眼睛是透明的,能让人清楚的看见眼球之下的血肉。 两个血窟窿就这么挂在上头,就着“烛封”那张圆润可爱的脸更加渗人。 不过“烛封”似乎是被那月光晃得发了疯,绕开温玉沉的同时破门而出—— 温玉沉下意识将华清棠往自己身后拽了一下,发现“烛封”并没有打算继续逗留,跟他争斗。 他松了口气,顺势放开了华清棠的手。 “师尊,我们不追么?”华清棠思量半晌,还是决定问上一问,毕竟“烛封”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他的“妹妹”。 “想追?”温玉沉语气淡然,听不出是何用意。 华清棠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嗯。” “追吧。” 华清棠刚迈出第一步,这头温玉沉冷笑的声音就传了出来:“追出去给它加餐。” 华清棠:“……” 温玉沉怒气不减,他实在是不懂华清棠为何会这般蠢笨,他是不知自己的实力如何么?他怎么敢在阴气极重的午夜里提出追赶遁走的鬼魅妖物? 谁给他的勇气? 温玉沉只是想让他练练胆子,但没想到这人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二话不说就要追上去,他甚至没有一个护身的武器或是符咒。 他是打算拿命抓那邪气儿东西么? 温玉沉借着那股微光拿着帕子慢条斯理的擦拭着折扇边缘,并不理睬站在一边耷拉着脑袋的华清棠。 沾满血污的帕子一顿,耳尖一动,温玉沉察觉到这屋里还有第三个活人。 刚放松下来的神经再度紧绷,温玉沉呼吸一沉,顾不得生气,抓起华清棠的手写道:“还有人。” 华清棠眸子一顿,手心痒意仍旧持续着。 “我破开门时你立刻跑出去。” “不要回头。” 或许刚才那邪气玩意跑了便是被这屋里第三个人吓跑了,既然它会被吓跑,说明它便不会再铤而走险回来这地方,那么华清棠出去比在这更安全。 至于为何最开始它没发现这东西的存在…或许那东西本就是想要看他俩于它两败俱伤,最后坐收渔翁之利。 “爹…” 就在温玉沉已经准备炸门时,熟悉且稚嫩的声音响彻在屋里,打破了这阵沉寂。 他俩目光一僵,华清棠试探性开口:“…烛封?” “…爹?” 好了,确定是烛封本人了,因为只有烛封才会这么笨,只会叫一句爹。 声音的源头在床榻里,烛封不断的叫喊着,温玉沉嘴角一抽,把到嘴边的她在发什么疯咽了下去,理智告诉他不能对孩子这么粗暴,更何况是个“涉世未深”的小丫头。 “…她在干什么?” 华清棠已经摸索到了开关,吱呀一声,床板开出一条缝,他靠着缝隙往两头一拨,就看见了躺在中间叫爹的烛封此刻睡眼朦胧的看着他。 伸着两个小手要他抱:“爹。” 华清棠面无表情的抱她出来,随后她便迎上了满脸嫌弃的温玉沉。 烛封:“?”
第26章 屋里两人相顾无言, 烛封又嚎着嗓子喊了声爹。 华清棠默默捂住了她的嘴。 夜色浓重,冷风不止,吹的门外腥臭的污血味不断散来。 温玉沉不自然的掩住鼻息, 微微蹙眉, 声音有些闷:“火折子还有么?” 华清棠微低头,目光下移:“有。” 温玉沉点头, 懂了他是没空给自己拿火折子,于是也不客气的在他腰间摸索,别的不说,他腰间倒是紧实, 跟自己的比起来也不逊色。 嗯, 不错。 他面色稍有缓和,摸到腰侧时华清棠躲了一下,他掀起眼皮, 扬了扬眉,手悬在半空中也不动。 他知道温玉沉这是想问他躲什么, 华清棠犹豫片刻,还是站了回去, 左右他现在抱着烛封, 没有空下来的手给他拿火折子。 见华清棠一脸视死如归,温玉沉莫名被戳中笑点,唇角弯起弧度, 有意无意的剐蹭了几下。 怪有意思的。 当然他也没忘了正事, 拿到火折子后一吹,瞬间屋内透亮, 他挥袖,泛黄的光点逐渐实体化, 将华清棠牢牢罩在其中。 “在这待着。” 话罢,温玉沉踏出屋内,火折子随着他快步走出隐约有熄灭之势,但好在温玉沉赶在它熄灭前抵达目的地,停下了脚步,原本摆动不止的火光逐渐平稳。 地上一片狼藉,本就有些破烂的木质地板被污血沾染侵蚀,腥臭味扑面而来,温玉沉顺着这血迹一路向下,直到血迹停在了一间禁闭的房门前—— 温玉沉单手在袖口摸出一张空白符纸,随后他向上一抛,以极快的速度咬开指腹,在符纸悬停在空中的瞬间完成画符。 落地的那一刹那符纸迸发出刺眼的强光,萦绕在温玉沉周身。 总要有一份保险,虽然他有自信对付一些麻烦的杂碎,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多一手准备也会省下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推门而入的瞬间,银光一闪,温玉沉侧身一躲,手中火折熄灭,发丝被斩落,夜色中看不清他是何神情。 铮—— 折扇被顺势打开,扇面挡住了那剑刃。 “你怎敢放肆。” 温玉沉的声音掷地有声,一字一顿,虽听不出他的情绪,但压迫感分毫不减,仿佛他下一刻就会挥着折扇将这人千刀万剐。 铿锵的声音接连不断,只是温玉沉毫不费力的挡下了来人的全力进攻,在自己毫发无损的情况下,他清晰的听到对面的急促的呼吸声。 温玉沉再度侧身,躲过了向下劈来的剑,嗤笑一声:“该到本尊了。” 话音刚落,折扇变脱离他手,旋转着朝那人飞去,那人竖着剑刃抵挡着,根本无暇顾及温玉沉此刻去了哪。 他微凉的指尖触及到那人后颈,稍稍用力,那人就疼的惨叫一声,温玉沉不为所动,仍旧加重了手上的力度。 “在本尊面前装大头,你胆子倒是大的很。” 他极其鄙夷装的一副天不怕地不怕实际是个废物点心的人,这种人只会给人添乱,根本没有什么实用。 照他的话来说,这种人有空说闲话不如先把自己的修为提上来再来招摇,或者直接去死也未尝不可。 他冷哼一声:“本尊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 其实他已经猜到这小鬼头子是谁了,那把剑是沐少卿的贴身之物,断不可能离身,他本想着这沐少卿可能是被附体了,但他在触碰到他身体的时候他便探出沐少卿体内并无异常。 也就是说他是故意找死的。 温玉沉这人一般有仇当场就报了,于是听着武器掉落叮当作响的声音,他不紧不慢的松开了沐少卿的后颈。 没等他反应,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手上力道仍旧不减,沐少卿被他掐的呼吸困难,从脖子到脸全是红的。 他艰难的想掰开温玉沉的手,谁知道这人手劲这么大,掰了半天一点都没掰动,当然也可能是因为缺氧导致他没力气反抗了。 屋内不断传出敲击墙体的声音,沐少卿撑不住了,试图用最后的力气让人注意到他。 “为何要与本尊动手。” 赶在沐少卿彻底昏死之前,温玉沉松了手。 只听“噗通”一声,沐少卿狼狈不堪的跪在他面前,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一只手捂着被他掐的通红的脖颈。 “…弟子不知是朝凌仙尊,还请朝凌仙尊勿怪。” 他缓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解释,嗓音嘶哑,一只手撑着地,仿佛任人宰割的猪狗一样跪趴着。 他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维持自己的尊严了。 温玉沉没说怪不怪他只是颇为讥讽道:“跟你师尊一样眼睛瞎了?” “瞎眼”的沐少卿闭上双眸不再言语,只是剧烈且不均匀的呼吸声提醒着温玉沉,这里除他之外还有一个活人。 “你没瞧见什么邪物?” 温玉沉只字不提自己误伤了他的事。 沐少卿也是真不知道来的人是温玉沉,不然他不可能以卵击石,他深知以自己现在的修为就连想伤了温玉沉的头发都费劲。 他还以为温玉沉是那邪祟,才对温玉沉大打出手。 上辈子在这休息时便出现了一个邪祟,它修为不高但怨气深重,不过以他的实力与那妖邪打不会吃亏。 反而可能比上辈子进展更快,能直接杀死它。 “尚未…”沐少卿嗓音沙哑,“仙尊说的是…” 他想问那邪祟是何样貌,但还未说出口便被温玉沉打断。 “其他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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