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玉沉一阵凌乱,但面上仍旧维持着雷打不动的泰然自若,点了点头:“嗯,不会。” 温玉沉正震惊于华清棠的母亲如此有野心,压根没注意到华清棠多要了一间房。 小二领着他俩上楼时他才恍然回神,仔细打量了他一下:“你想金屋藏娇?” 被温玉沉这么一调侃他耳根涨红,连声否认:“没有,师尊你误会了,弟子只是…” 他得给烛封空出一间房啊。 烛封前些天趁温玉沉不在竟然化了形,本来他把烛封握在手里当剑或是抱在怀里当小猫仔养着都挺方便,但它不知为何竟然化了形。 化形当日小猫仔扑进灵池里折腾半天,华清棠赶过去要捞它出来时烛封正巧化形,从水池里探出个脑袋来,身形大概是个两三岁的小丫头。 睁着双无辜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他,华清棠实在没办法,整日里担惊受怕生怕被人撞见他带了个小娃娃,再传出什么荒唐言论… 比如看见烛封单纯无害的喊他爹。 他简直有口难辩。 “只是什么?”温玉沉双手抱臂兴致勃勃,他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华清棠必然是瞒着他做了些什么。 华清棠思量了半天要怎么跟他解释自己的佩剑化了人形这件事,最终犹豫开口:“我要一间专门修习用。” 温玉沉:“?” 温玉沉自然是不信,但也没当面拆穿他,趁着入夜悄无声息的把门缝开了个小缝隙,自己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想要看看他到底玩的什么名堂。 这房子不太隔音,但温玉沉有意放轻脚步,因此屋内人并没发觉什么异常,他像极了一个做贼心虚的小偷,微俯身将耳朵贴在木门上。 屋内十分安静。 他等了半天也没听见什么声响,正当他以为是他想多了时门吱呀一声响了,里头的人牵着一个水灵的小姑娘与他面面相窥。 温玉沉:“?” 华清棠:“?” 烛封:“?” 温玉沉看着这丫头沉思了半天,张了张嘴,最终只问了一句:“哪来的?” 他觉得很大概率是华清棠的闺女,毕竟上回见他抱烛封时便如此顺手,想来也是没少抱小孩… 至于烛封去哪了,温玉沉猜它被华清棠藏起来了,估摸着是打算找个机会给他介绍烛封的来历。 华清棠跟小丫头对视良久,艰难发声:“她…” 她其实是我的佩剑。 这话说出去鬼才信。 温玉沉表情复杂:“她如何?” 华清棠放弃挣扎,后退一步,让出空隙:“说来话长,师尊还是进来详谈…” 温玉沉也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怎么敢这么大胆私自带一个小丫头来历练的,这不是存心给自己添堵么? 温玉沉在木门关上后又十分谨慎的隐匿了屋内声音才开口问道:“现在可以解释一下了?” “烛封你说句话。”华清棠有些别扭,试图让烛封自己解释,但很快他就被烛封打败了。 小丫头仰着头,奶声奶气的喊了他一句:“爹。” 瞳孔瞬间放大,脸上是抑制不住的震惊,温玉沉被惊的直接忽略了“烛封”二字,半张着的嘴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 真是闺女啊。 他才十几?孩子都这么大了? 近些年因修仙诸多富贵人家的子弟都被送往邵阳拜师学艺,也就不似前些年一样到了岁数就婚嫁,更多的是背井离乡来修仙。 已经很少有人到了年岁就成亲了。 沐少卿正是那背井离乡来修仙的一员。 当然,他的乖徒儿华清棠也是。 华清棠肉眼可见的慌张了起来:“不是,师尊,她是我的…我的剑灵?” 他也不知道该叫烛封剑灵还是什么,但要是再不解释清楚他恐怕就要被温玉沉当成一个抛弃发妻的“负心汉”了。 温玉沉仍旧有些不信:“那为什么她叫你爹?” 烛封变成兽体他还能勉强相信,毕竟之前他亲眼看着烛封从一个血盆大口的妖兽成了一只无害的小猫妖。 但是它变成人就有点过分了吧。 谁家佩剑能有三种形态?不,准确来说是四种,妖兽形,猫妖形,剑身形和…人形? 多少有点超标了。 “我也不知…但她真的是弟子的剑灵,她就是师尊前些日子看见的弟子的佩剑,是在秘境中所捕的妖兽。”为了增加可信度,他特意提及了沐少卿,“沐少…沐师弟就是被它所伤。” 温玉沉半蹲下身,握着的手往小姑娘面前凑,结果小姑娘吓得往后退了两步躲在华清棠身后,目光带着敌意。 直到他张开手,小丫头看见手里没什么伤害她的东西时才略微收敛,但这股莫名的敌意仍旧存在。 手上凭空变出了盘绿豆糕,温玉沉诱惑的拿起一块,在小丫头嘴边转了一圈:“不吃?” 果然没有人能拒绝甜食,包括化形前跟温玉沉有仇的烛封。 小丫头抢下了他手里的绿豆糕,认真的开始吃了起来。 趁着她吃的入神,温玉沉一把拽起华清棠往出走,到了自己屋内后双手抱臂依靠在门框边:“现在给为师个合理的解释,比如你的佩剑为何会化为人形。” 华清棠面露难色。 “…师尊,我说她是自己想明白了化形的你信么?” 温玉沉挑眉,深深睨了他一眼,眼神里写满了“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屁话”。 华清棠这回真有点词穷了,长话短说道:“她那日掉进了灵池里,弟子正打算捞她上来,她就化形了。” 其实温玉沉这时候是有些信了他的话,这丫头跟烛封一样喜欢冲着他炸毛,且灵池的确是容易叫妖物化为人形,那么烛封日日在池边饱受熏陶最后掉进池子有了契机成人,也确实合乎情理。 “所以你是给她单独定一间房?”温玉沉恍然大悟。 华清棠点头:“是。” 温玉沉又问:“那为何你方才与她在一个房里?” 华清棠有些羞耻,默默偏过头,声音小的像蚊子叫似的:“因为她说想要我哄她睡觉…” 温玉沉盯着他无言,两秒后笑的毫不收敛。 他弯着眼,唇角上扬,凑到华清棠面前半俯身与他面面相对,仔仔细细的盯着他的脸打量着,两人几乎是鼻尖碰鼻尖。 他慢慢悠悠道:“怎么个哄法?” “为师正好没哄过人,不如你当着为师的面示范一下?”他故意拉长了“示范”二字,饶有兴致的挑了挑眉。 华清棠缓缓闭眼:“……” 努力隐忍下压着想要骂他有病的心思。 偏偏这人还一边说一边上手捏了把华清棠的俊脸:“以后有事要先与为师说,不要等为师来问你,你瞒不住了才解释,懂了么?” 华清棠忍辱负重:“…弟子知晓了。” 下次他肯定如实交代,不让温玉沉调侃他的可乘之机。
第25章 彭—— 咚咚、咚咚—— 诡异的拖行声音打断了两人思绪, 他们默契的屏气凝神,静听着外面这如同千金重的物件沉甸甸的砸在地上的声响。 本想等外面无事了再出去,但华清棠忽然动了身, 连带着温玉沉也是下意识跟了上去, 随后反应过来,拽住了他。 眉心一蹙, 抿了抿唇。 按道理他是不能插手弟子历练的,带队仙尊只需要看着弟子别让弟子死了就行,但直觉告诉他,外面这东西说不准会要了华清棠的命。 此刻断然是不能出声阻拦的, 但他也不可能袖手旁观眼睁睁看着华清棠找死, 情急之下竟忘了自己灵力已经恢复这件事,一把将他的手心朝向自己,写道。 “不可。” 华清棠有些怔愣, 掌心熟悉的触感让他忆起了某个睚眦必报的“小人”,但那“小人”与他分开良久, 也并未回到邵阳,他猜那人应是知难而退, 放弃来邵阳修习的机会了。 虽然更大的可能是那人死在了那诡异的世界里。 华清棠一阵愣神, 随后不愿继续细想这些容易影响自己情绪的事。 华清棠反握住他的手翻了个面,指腹擦过手掌中央时痒意漫延全身。 如果不是他五感比常人灵敏的话,华清棠这么在他手上写字大概也是不痛不痒, 可偏偏他五感敏感的很, 稍有风吹草动立刻“病发”。 “烛封。” 华清棠没多写,只写了这两个字, 温玉沉也听懂了他的意思——以烛封这么个战五渣的实力跟谁对上都毫无胜算。 更何况她现在还化了形,压根没有还手的余地。 温玉沉动摇了, 紧紧攥住华清棠的手也松了些,华清棠看出他在衡量利弊,并未急着催他,毕竟温玉沉决策的速度是极快的。 这点华清棠是信他的。 在两人犹豫这会儿,门外重归寂静,但华清棠仍旧不放心烛封,打算去看一眼烛封是否无恙。 但一开门就瞧见了地上的乌黑血迹,触目惊心,即便是上辈子经历过被人围剿堵截再次看见这么血腥的一幕他也不可避免的向后退了半步。 温玉沉见势不对,连忙上前查探,他倒是没有大惊小怪,反而冷静的观察血迹,指尖沾取了地上的污血,捻了捻血,又放在鼻前嗅了嗅。 腥臭冲天的味儿瞬间令他作呕,他微微蹙眉。 “死物。” 温玉沉冷淡道。 华清棠有些急躁,他想去隔壁看看烛封究竟有没有事,但眼前这片血地不能破坏,万一里头有什么重要线索,被他这么一踩踩没了可就毁了。 温玉沉掀起眼皮,双手撑膝起身后拍了拍身上的灰,随即不由分说的握住了华清棠的手腕。 移形换影这种低阶术法于温玉沉而言是小菜一碟,但对于现如今刚开经脉的华清棠来说确实是有些困难的。 不过这会儿温玉沉倒也有些担心烛封了,毕竟她那么废物,要真被人盯上了估计骨头渣子都不剩了,能留给他和华清棠的只有她曾奋起反抗过的痕迹。 屋内一片昏暗,只有两人交替不断的呼吸声,他们什么都瞧不清。 “烛封。” 清冷的嗓音在晦暗的屋内格外突兀。 温玉沉见无人应答,又叫了一声,屋内仍旧静的听不出一丝声响,他心中逐渐升腾扩散着不安。 烛封死了么? 骤然亮起的昏黄火光吸引了温玉沉的视线,华清棠不知从哪带来了个火折子,此刻隐隐发亮。 华清棠抽出了被他攥着的手,瞳仁映着火光,他逐步向前探去,温玉沉没拦着,只是手中灵力窜动。 他不会让华清棠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事。 半透明床幔虚掩着,隐约能看见里面有一团黑影,但无法确认那团黑影是人还是什么别的东西… 烛火被华清棠的呼吸所吹动,左右不定的摇摆着,华清棠并未表露出什么不自然的神情,只是在指尖触碰到床幔时微不可查的颤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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