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会儿他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如今倒是不用他再思量华清棠喊自己师尊是什么样了。 心情大好的温玉沉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对师尊这个称呼十分受用。 大概是因为当步程那会儿华清棠喊他时大多都带着些命令的口吻,这会儿喊自己师尊时如此乖顺,让他产生了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那弟子早就被打发走了,如今众人正等着他回山门行拜师礼。 温玉沉心下了然,索性大手一挥,手掌内燃起一阵烈火,轰—— 烈焰接触到地面,霎时火光滔天,如同天降异象般,大片红痕透过光直直映射在众人面上。 火焰不断烧着,却在空隙出蔓延出一条布满火痕的路。 “这是什么?”有弟子不解,瞪大了双眼看着满天血色浸透满院。 “天火铸道。” 徐佞认得出这阵法。 天火铸道如其名,以灵力转化成天火,天火不似灵火,它可读懂施法之人心之所想,可避免伤及无辜。 早年书中有记载它曾是拜师典重要的一环,但因其耗损灵力,后人以击鼓替天火完成昭告天地的重任。 至于为什么击鼓能代替天火,则是因为鼓声极大,同天火燃起之时一样,能引人注目,但它的确不如天火声势浩大,天火一来瞬间就能将晴空万里的天染上血红。 虽然后人说是麻烦且无实用才以鼓代之的,但更多是因为他们的修为不够支撑着此法完成。 简而言之,就是他们用不起。 火光漫天,随着呼啸而过的狂风摆动。 温玉沉不知在何时已经踏过那以火为底的长阶,站在最高处,与连同身后的艳红天仿佛融为一体。 活像是个脚踏云端手持业火来拯救苍生的神。 瞳孔内反映出火光,以及怔愣的看向自己的华清棠。 温玉沉歪了歪头,活动筋骨。 望向他。 “师尊…” 华清棠微不可查的声音淹没在火海中众人的惊叹中。 但天火唯一的实用点便是可当人耳目,温玉沉把他的话听了个清楚。 温玉沉薄唇微动,无声开口:“本尊如何。” 无人注意到这对师徒微乎其微、甚至可以忽略不计的小动作。 “不愧是朝凌仙尊,头一回收徒便给我们长了见识…那万一他下回还收我们是不是还能见一回这天火铸道?”弟子越说越兴奋,陆常默默捂住了他的嘴。 “下一次在十年后,你现在兴奋什么。”陆常虽然也惊奇,但也因为上回初试的两个满级灵根的师弟而见怪不怪了。 毕竟朝凌仙尊向来如此招摇,况且朝凌仙尊的实力也摆在那,境界都到半仙了,能使这天火也没什么稀奇的了。 要论稀奇还是两个师弟哪个能拜朝凌仙尊为师更为稀奇,也说不准朝凌仙尊一高兴两个都收了,但这样的话谁是师弟谁是师兄又是一大难题。 “华清棠。”温玉沉淡淡叫了他一句,火焰顺势就将他包围其中,托举至半空,但与温玉沉还是有所差距。 众人一脸恍然大悟。 看来这首席弟子的头衔落到了华清棠身上,哦,还有这大师兄的位子也落在了他身上。 因为只有大师兄才能第一个拜师,沐少卿没拜上,只能灰溜溜的当老二了。 华清棠上辈子没经历过天火铸道,不知下一步是什么步骤,只能仰头看着他,衣衫在空中被风吹的凌乱。 风声穿透耳膜,他下意识出手遮挡—— 温玉沉指尖微动,火苗凝成细长的一条,朝着华清棠袭去。 那屡温热的火焰在触及到他眉眼间时消散,形成了一处焰火印记,在他眉眼间平添了一分疏离感。 “你愿拜本尊为师么?”温玉沉虽已知晓答案但仍旧是要走个过场。 华清棠点头,单手理起膝前遮挡的衣裳,跪在燃烧的天火中—— “弟子华清棠,拜见师尊。” 俯身叩首的那一刻。 眉间焰火印记在发烫,微弱的发出红光,栩栩如生。 这是天火铸道告知天地礼成的信号。 若他日谁毁了约,这股天火会将毁约之人焚烧至死。 温玉沉的印记则是印在了脖颈下方锁骨处。 也在发烫。 不过因为挡在了衣服下头,别人不知道,只有他自己清楚。 火灭了。 诸位掌门面色不悦,因为他们是使不出这天火铸道的,可有了温玉沉开这个头,他们也得使出点什么新奇玩意才能不掉面子。 温玉沉径直走到华清棠身前,折扇敲了敲他的肩:“还愣着干什么,回家了。”
第20章 华清棠紧随其后,二人在这回拜师典上出尽了风头。 “你走什么,男主还没拜完师啊,万一他拜错了怎么办。”系统终于从这浩大的拜师典内清醒过来,“你不能走啊。” 温玉沉淡定自若:“无碍。” 他的天火还留了一处,有什么可慌的。 系统欲哭无泪,只得接受温玉沉如此叛逆的行径,因为系统无权干涉人物行径,就算是温玉沉现在一刀杀了沐少卿他都只能出言警告。 尘阳殿是邵阳中最奢华的住所,且并非是什么旧居,而是专门为温玉沉这个人所建。 他刚被师父捡回来的时候病得厉害,整日里都提不起精神,大有种下一秒就一病不起的架势。 不得不说虽然他师父捡他的初衷是想养养看他能活多久,是否能够得道修成,但也从没亏待过他。 不仅肯花费灵力供养他的心脉,还为了让他不再像初入邵阳时那般阴郁特意花了大价钱造了个宫殿。 毫不夸张,甚至比宫殿还奢华。 故而温玉沉被养的细皮嫩肉,小时候更是好看的跟个小姑娘似的,水灵极了。 “去哪?”温玉沉叫住了正往远处走的华清棠。 华清棠停住脚步,下意识准备说回屋休息的话又咽了下去,他第一回来,怎么可能这么娴熟的找到弟子卧房。 “…参观。”华清棠说这话的时候头埋得快到地底下去了。 温玉沉知道他可能是跟着上辈子记忆往回走的,但他叫住华清棠只是因为想知道为什么他对自己并不亲切,反而同外人一样对他这般畏惧? 倒像是恨不得立马从他身边逃走一样。 温玉沉拉长语调,似乎是在辨别他说的是真是假:“参观?” 华清棠僵硬的点了点头,不敢直视他的双眼。 良久。 伴着院中绿树被吹的微动的声响,折扇一合,温玉沉问道:“想去哪,为师陪你一道。” 他的声音混迹在萧萧风声中,听不真切。 见华清棠没回应,温玉沉又耐着性子问了一遍:“不是要参观么?不去了?” 未等他开口,温玉沉自顾自的补充道:“的确是该带你认认路,毕竟为师的尘阳殿如此之大,你迷了路传出去倒是叫人笑话。” 此话是给华清棠一个台阶下,毕竟若是继续追究此事估计二人最终也会不欢而散,至少温玉沉是这样认为的。 迎面对上华清棠略显疏离的视线,他有点受伤。 他觉得可能是上一世的自己对华清棠太过冷淡导致——也可能不是冷淡,是他放养华清棠,导致他跟自己不亲了。 故而他决定现在培养华清棠跟自己亲近一点,毕竟平日里自己实在无趣,若是收了个徒弟都不愿意与自己亲近那他收这徒弟还有何意义? “多谢师尊。”华清棠声音冷淡,但并没有与“步程”说话时嚣张的气焰,只是仍旧带着些疏离。 温玉沉也没想要一步到位,只把这当成养徒弟的一大乐趣。 “谢就不必了,你只需与本尊说你想去哪即可。”温玉沉的声音很好听,尾音略沉,也使得他的声音在出口的那一刻便让人觉得心安,“要去看看平日修炼的地方么?” 华清棠点头应道:“但凭师尊决断。” 尘阳殿内有一处灵池,虽不抵沐重池灵力充沛,但也同样能够疏通经脉稳固灵力,不过这灵池是以他师父锻造出的灵器以及一半修为做的。 池外风景也是顶好的,也不知他师父是如何做的,竟然将百年枫树毫发无损的挪到了温玉沉的院子里。 因为这树是沐重池旁吸收不少灵气,在不会受季节影响干枯的情况下还会时不时将溢出的灵力散,成功让当时体弱的温玉沉被它温养,顺利的活了下去。 华清棠也察觉出这池子非同凡响,但他上辈子可没被带到过这,只是隐约有些印象,他似乎听说过有这么个地方。 “你若修习无法突破可来此处。”温玉沉话音一顿,“去何处都行。” 温玉沉特意注意了一下自己言语中略有歧义的地方,比如他觉得不加上那句“去何处都行”华清棠便会只在这灵池修炼。 华清棠实在是乖顺的过了头。 “是,师尊。”温玉沉看出他仍旧有些拘谨,于是主动找起了话。 “你父母是何人,怎么舍得送你来邵阳?”温玉沉一笼袖,二人身前就多了个榻子,中间还有个小桌子。 大抵是温玉沉挪来方便他随时休息的。 华清棠眸色一顿。 师尊…与上辈子有些不同,上辈子师尊从没关心过他家中有何人,换而言之就是压根懒得理他。 “母亲是开小店的,后来嫁与父亲…” 温玉沉眉心一皱,难道又是将小店当陪嫁给男方当贤妻良母了? 他并不喜欢将财产分给外人,包括自己所喜欢的人,因为他不能理解为何喜欢一个人就要将自己本来拥有的东西放弃。 也就导致他百年来从未对谁动了恻隐之心… 不过现在遇到了华清棠…倒是不好说了。 “将父亲的店给收购了,成为当地有名的供应商。” 温玉沉猛的被呛了起来,他从未想过还能将别人的那份吞过来,若是成亲能带来什么于自己有利的东西他早该成亲百来回了。 看来从前是他路子走窄了。 与人成亲,倒也未尝不可… “他们送我来的原因么…”华清棠叹了口气,“他们说肥水不流外人田,让我修成后一直活着经营连锁店。” 温玉沉咳得更猛了。 这是他从未设想过的道路。 华清棠父母难得与他是一类人,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反正肥水不流外人田就是了。 “师尊?”华清棠有些犹豫要不要伸手给他顺顺气,因为温玉沉看起来快要咳死过去了。 见他来回伸缩的手温玉沉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压了下去,又喝了口水顺顺才冲他道:“不必。” 华清棠沉默了半天,低垂着眉眼朝他轻声说道:“…是弟子僭越了。” 温玉沉茫然抬眼,目光中透露出一丝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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