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华清棠没说话,但似乎下了极大的决心,唇齿相撞,温玉沉顺势扶住了他的腰身。 远处的烛火忽明忽暗,映照出一道影子,但一眼便能看出来,那一道影子的主人有两个。 “师、师尊…”华清棠被扰乱了呼吸节奏,此刻大口的喘着粗气,微凉的气息不断灌入肺腑,使他更为清醒的知道,自己眼前的人是谁。 “嗯。”温玉沉的呼吸倒是没怎么乱,但为了让华清棠显得不那么狼狈,他还是象征性的缓了几口气。 华清棠看着温玉沉没有丝毫要继续下去的想法,一时间又陷入了一种极为尴尬的境地。 他被抱到了木桌上,双手环着温玉沉的脖颈,仰着头不知要做什么。 温玉沉呢? 他则是心情颇好的看着自家乖徒弟手足无措,唇角还噙着一抹笑。 华清棠的呼吸总算是平稳了下来,但问题是,他还是不知道怎么跟温玉沉说,要他跟自己进行下一步。 他几次张口,都没能把话说出来。 这要怎么说? 难不成要他说师尊,我们洞房吧。 还是说,师尊,我们该行周公之礼了。 这两句话无论哪句,他都无法宣之于口。 眼看着华清棠慢慢把自己变成一只煮熟的虾,温玉沉终于不再逗他,托起他的身子,将他轻放到床榻之上。 帘子顺势将他们二人遮挡了个彻底。 “…师尊。”华清棠很喜欢叫他师尊。 “嗯,为师在。” 华清棠的手被他紧紧扣住,额间的印记骤然发烫:“唔…!” 视线晃动,他恍惚间看见了温玉沉的锁骨上也带着那印记。 只是他未曾瞧见那印记之下的红痣。 不知怎的,他忽然很想找到那颗被印记掩盖住的红痣,于是,视线下移又被迫扬起,白皙脆弱的脖颈就这么暴露在温玉沉的眼前。 “我…我找不到了…”华清棠的声音断断续续,隐约带了一丝哭腔。 “找不到了…” 凌乱的发丝毫无章法的遮挡住华清棠失焦的双眸。 温玉沉问他:“找什么?” 华清棠无意识的摇晃着脑袋,沙哑的嗓子不等说出下话就又被迫终止,生生咽了下去。 只有细微的、破碎的呜咽声持续不止。 好在房内有结界格挡,旁人听不到,也无人知晓他们这等见不得人的关系如此激烈的向彼此探去。 华清棠没有留宿,温玉沉也不打算让他留下来。 屋内还萦绕着华清棠残留下的椿花熏香,他看着有些乱糟糟的床榻,哼笑了一声:“小香炉啊。” 他觉得华清棠像个香炉,华清棠一来便把自个儿浑身都染上了一层椿花熏香的味道。 他支开窗子,外头忽然狂风骤起—— “这是——!”薛齐被惊的起身,飞快的向下跑去,路途上遇到了同样被这阵惊雷震醒的徐佞。 两人对视一眼,一同逆着人群往客栈外走—— 寻常人以为这是要下雨,但他们修习之人又怎会不知,这是雷劫。 还是那种类似于惩罚的天雷。 “师尊,莫非是那温玉沉入魔了!?”薛齐心中警铃大作,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徐佞摇了摇头,收了方才为这客栈设下的结界:“这是飞仙的雷劫,有人飞仙了。” “那人就在盛阳宗。” 盛阳宗,雷劫,飞仙。 这几个词连在一起,他们想到的便只有温玉沉—— 温玉沉,飞仙了? 薛齐不可置信的看着那道天雷盘旋在盛阳宗的上空。 他居然成仙了? 那是不是说明,师尊他们不会再出事了,温玉沉也不会再走那邪门歪道,让他们废了半数修为来围剿他。 “温玉沉呢!快叫他来!”褚行止看着那接连不断的天雷将华清棠圈在其中,不由得心急万分。 他虽跟华清棠没什么交集,但他也知道华清棠是温玉沉唯一的弟子,若华清棠出了什么事,温玉沉定然又要伤心一番了。 虽然他没见过温玉沉伤心的模样,但他始终觉得温玉沉并没有外界传的那般冷血无情,可以跟他褚行止玩到一起去的人,能是什么坏人? 更何况连他小师叔都跟温玉沉推心置腹过,这不更能说明,温玉沉本性不坏。 他就算不信自己的判断,也总该信小师叔吧? 雷劫一道接着一道,巨大的声响盖过了周遭的喧闹—— “噗——!” 避无可避,华清棠被天雷压迫的半跪下身,鲜血连绵不断的涌出,唇齿间一片腥红。 好在他换了身红色的衣裳。 旁人都瞧不清他受了伤。 烛封以剑身撑着地,呼啸而过的疾风吹的他鬓发凌乱,粘黏在他的脸颊之上,额角冷汗涔涔。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嗓子眼儿里的血腥味直直冲出,凉风灌入—— 轰隆—— 不等他缓过神,下一道雷劫便毫不留情的劈到了他的身上,他闷哼一声,攥着剑柄的手青筋暴起。 “这…这怎么办啊?”肖宁也跟着急了起来,她叉着腰,走一步叹一口气,“咱们在外头根本看不到华师弟有没有受伤啊!” 褚行止也愁的直皱眉,双手来回交叠着拍出声响:“是啊,这可怎么办…” 话音一转,他转头看向肖宁:“你怎么知道他是你师弟不是你师兄?” 肖宁一脸无辜的眨眨眼:“他长得像师弟啊。” 褚行止抽空拍了一下肖宁的脑袋,警告她:“不准乱说,乱了辈分。” 肖宁委委屈屈的“哦”了一声,后又小声道:“那不是他看着太凶,我不敢搭讪么?” 屋内,温玉沉狼狈的蜷缩在角落之中,他想,大抵今夜就是系统说的“入魔之日”了。 五感衰退的厉害,唯有疼痛不断放大,他只能尽量蜷缩着身子,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氧气。 “我此生绝不与妖魔为伍!”说话的人他再熟悉不过,他看着华清棠身着一袭红衣,手中拿着烛封剑,同沐少卿他们一起—— 与他决裂。 你是魔啊,怎么能同他一起飞升呢? 尖锐刺耳的声音接连不断—— 华清棠伴着这道声音直直的朝他刺了过来! 剑刃先是刺入他的肩,断了他一臂,后又砍向他的腰间。 …… 他曾教过华清棠的,如今一并用到了他的身上。 他浑身是血的侧卧着,周遭一片黑暗,他只能看见华清棠拿着烛封的那只手还沾着他的血。 哒哒的顺着剑刃往下淌。 温玉沉,杀了他吧,是他先背弃你,先将你这般折辱的,你还手是理所应当的。 或者你可以把他囚禁起来,到时候你想如何待他,都是你一个人说了算…
第151章 一呼一吸间都充斥着刺鼻的血腥气, 温玉沉动弹不得,只能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疼。 胸腔剧烈的起伏着,视线忽明忽暗。 刺眼的红渗透遮挡住他的双眸。 什么都看不清了…什么都看不清了… 而那尖锐刺耳的声音仍旧接连不断的在他耳侧响起—— “温玉沉, 成魔吧——” “成了魔, 你便不必再忍着这么多的痛,也没有人能将你这般折辱, 彼时,你想做什么都不会有人阻挡。” 周身温度骤然下降,温玉沉下意识蜷起指骨。 “想想你的师父,你若成了魔, 便能将他的魂魄唤回来, 活死人,肉白骨,这些寻常魔物做不到的事情你都能做到。” “半仙入魔, 足以完全控制自己的力量,成魔吧, 温玉沉,你何必再煎熬着、幻想着那不存在的神力呢?” 这道诡异的声音尤为刺耳, 但听着又带着些浑厚粗犷。 就像是早已踏入黄土中被人埋了骨的怨魂。 “你只能成魔, 成不了神的,与其受尽苦楚到最后被动堕魔,不如你现在就放下那份执念。” 这道声音忽然贴近了他。 一个黑漆漆的人影遮住了他的视线, 下一刻, 眼前便多了一个人。 “你瞧,成魔后, 你便能立刻将你师父的魂魄唤回来,你不是想再见他一面吗?来吧, 来与我融为一体,我来为你实现你想要的一切——” 尘意知的背影离他不远,他被冻得有些僵硬的手,在见到尘意知时微微挪动了几下。 “想见他吗?只要你现在…” 不等那东西说完,温玉沉便骤然发笑,他缓缓合上眼,嗓子火辣辣的疼。 “你若这么厉害,何故要同本尊融为一体。” “…若本尊没说错,你现如今的那份力量都是趁着祀幼沉睡,从她那“偷”来的。” 温玉沉这话说的没错,他同祀幼是有些感应的,如今却骤然与祀幼断了连,加上这东西不断的劝他堕魔,便足以说明,它没有什么能力左右自己的选择。 它只能不断的以各种事物来诱导他。 “不!我的力量就是你的力量啊!”那道声音又变的尖细了起来,它忽然“咯咯咯”的笑了出来,“温玉沉,你以为我是什么东西?” “我能如此清楚的知道你想要的一切是因为什么?” 温玉沉啐了一口嘴里的血沫,原本冻僵、落上了一层霜的指节抹掉了唇角干涸的血迹。 他活动了下筋骨,神情淡漠的看向那团黑雾,薄唇微动,声音不带有一丝温度,只轻声说:“心魔罢了。” “不值一提。”他一手撑着膝盖,从半跪的姿态起身,“霜寒。” “剑来——” 轰隆—— 狂风骤雨片刻不停,被云雾环绕住的华清棠此刻浑身是血,衣袍被疾风吹起,露出不知何时染上血水的白色中衣。 烛封剑身晃动。 “…不必忧心。”华清棠用袖口抹掉了方才溅到脸上的血点,“我撑得住。” 我应了师尊的话,要去见他的。 “我撑得住。”他又重复了一遍,不知是说给烛封听的,还是说给他自个儿听的。 飞升天雷并非只有雷电劈打,而是一切自然之物皆可向渡劫之人发起攻击。 譬如天上落下的枯叶,又或者,雨天落下的雨水,甚至于这漫天的云雾也可以形成一个巨大的剑阵—— “嘭——” 华清棠被那云雾形成的剑阵打了个措手不及,他来不及反击,只能不断躲避这连环不断的进攻。 原本倾泻而下的暴雨似乎也找到了目标,一股脑的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夹杂着闪烁的雷电,瞬间将他席卷——! 与此同时,天雷又雪上加霜的连续落到他的背上—— 皮开肉绽,触目惊心。 刚擦干净的脸上又被那漩涡溅上了血渍。 疼痛逐渐蚕食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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