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化为原形跳上树干,自言自语道:“我得去找我前世爱的人。” 梧桐更加茫然,只听见林初说:“他对我特别好,只是因为一些原因,我们分别了很久很久。” 从前殷长俞有时也会外出处理一些事务,但很快就会回来,最长的一次,也就一个月的时间。 他外出从来不带林初,林初也不曾多问,他知道殷长俞身份尊贵,不是普通的妖族。 平日里,林初被宠得像个几岁的孩童,用饭时也有殷长俞夹菜倒水,就差喂至嘴边了。 林初身为毫无修炼能力的凡人,一开始不是没有担心过,他或许只是殷长俞一时兴起的小玩意,看腻了也就丢了。 但时间一久,殷长俞对他越来越好,即使林初有时闹点小脾气,殷长俞也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 阙音殿十分广阔,偏殿众多,林初曾迷路过一次。 有几天,殷长俞总是让他喝非常苦的药,还说蜜饯之类会影响药效,不准他吃。 林初喝过一次,怎么灌水都冲不淡口中的苦涩,后来就说什么也不喝了。 殷长俞哄了半天,也不见林初松口,只好将药碗放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这药他也尝过,并不是完全不能忍受,且这药是为了林初特意熬制的。 林初的确不是因为药苦,他那段时间经常胡思乱想,总觉得殷长俞是不是会突然不要他了。 他偏过头,余光扫到殷长俞坐在一旁没有动,心里暗想,看吧,只要我一不听话,就会丢了我吧。 “阿初,你若不想喝药,就……” 殷长俞原是想,林初实在不想喝,也就算了,他找人试试能否制成药丸,这样能减少苦味,也方便许多。 林初猛然抬头,打断他的话:“我就是不想喝!” 说完他转身向外走去,到门口时偏头道:“你不准跟着我!” 殷长俞正好起身想拉住他,闻言果然站在原地没有动。 林初快步走出去,埋头不知穿过了哪些长廊,才轻喘着气停下来。 身后也不见伺候的小妖,也许是跟丢了,也或许是殷长俞根本没有叫人跟着。 周围的宫殿看上去都差不多,林初只能隐隐辨出方向,但似乎越走越偏僻。 他走得有些累了,在一处石阶坐下,靠在柱子上休息。 仔细想想,林初又有些后悔。 为什么要对殷长俞发脾气呢,做个乖巧听话的玩具不好么。 或许自己连玩具都算不上,这么久以来,他与殷长俞也只是亲吻过而已。 现在殷长俞肯定生气了,他可能会直接离开,不再回来,让自己在这宫殿里自生自灭。 林初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低头看着地上的石砖花纹,眼前开始被水雾模糊。 他坐了一会儿,身上开始发冷,打了两个喷嚏。 “阿初。” 身后传来殷长俞的声音,林初还未转头,人已被拥住,殷长俞将他抱起来,摸摸他发凉的手心,“怎么跑了这么远?” 殷长俞微微弯腰,拉过林初的手放进自己的颈窝,蹭着他泛红的鼻尖:“冷不冷?” 林初被冻回去的泪光又涌起来,殷长俞以为他还是因喝药的事不高兴,哄道:“那药不喝就算了,我们先回去。” 此时又开始飘雪,林初慢慢缩进殷长俞的怀里,由着他将自己抱回去。 回到寝殿,殷长俞果然叫人把药倒了,亲亲林初的唇间:“是我不好,以后不会了。” 林初抿了抿嘴:“你不会觉得我无理取闹吗?” 殷长俞伸手召来一壶热茶,倒了一杯喂给林初:“你可以无理取闹。” 他的神情太过自然,林初鼓起勇气问道:“在你心里,我算什么?” 是偶然的露水情缘,还是一时新鲜的宠物? 殷长俞手中一顿,似乎有些惊讶林初会问这个问题。 他接过林初手中的茶杯放回原位,将林初抱在腿上,指背抚弄着他光滑的面颊。 “是我的珍宝。” 虽然他们之间,终究会有终点,即使林初现在的身体撑得下去,以后也会有生老病死。 但自那以后,林初没有再多想,他与殷长俞也从不谈论未来这类话题,都像是在刻意回避。 林初望着视线尽头的青丘,认真道:“我现在可以活很久了,也没有那么容易死,我得找到他。” 白鸽去而又返,回来便刚好听到这一句话。 它飞到林初身旁的树枝上:“阿初。” 林初还沉浸在回忆中,转头看向白鸽,还有些发愣。 白鸽昂了昂头,也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声音平静道:“我带你去找殷长俞。” 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了T皿T 昨天作话的颜文字被扭曲了,今天多发一个 (●--●) (=^ェ^=)
第9章 天色已晚,林初溜进院子,轻手轻脚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没走几步,才看见大狐狸蹲坐在他房门前,明显正在等他。 “母亲。” 林初埋着头乖乖过去,大狐狸用尾巴拂了拂林初的背,温和道:“去哪里玩儿了?” “去了山脚那边,”林初老老实实答道,“就是梧桐树那里。” 大狐狸和他一起走进屋内,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他脸上的神色:“我看你最近回来的都这么晚,是有新认识的小妖?” 白鸽也算是新搬来青丘,林初点头:“是的,是一只……一位很神秘的前辈。” 那天白鸽说带他去殷长俞,林初着实被惊住了。 回过神后,他追问白鸽是怎么认识殷长俞的,殷长俞现在在哪里,它是否也认识前世的自己。 一连串的问题让白鸽不知从哪里说起,最后憋了半天,只说了一句:“反正我不会害你,你放心吧。” 然后就什么也不肯说了。 林初只好问它,什么时候带他去找殷长俞。 白鸽用翅尖挠了挠脖子:“我尽快,下次来时跟你说。” 林初听它这么说,又觉得不靠谱,但白鸽看起来确实是认识殷长俞的样子,他半信半疑道:“你不会骗我吧。” 白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骗谁也不会骗你。” 林初无言以对,靠在树枝上偷偷瞥着白鸽。 看上去十分平凡,又非常神秘的一只鸽子。 白鸽不知道自己在林初心中已升至另一种境界,又重复了一遍开始的话:“我不会害你,阿初。” 在它飞走后,梧桐树恍然大悟:“你前世就认识这只白鸽?” 林初也很迷惑:“不知道。” 白鸽飞回了它临时找的洞府,落地化作一名面容清俊的青年。 青年在袖中翻找半天,只找出一个低阶传信法器,不能存音存容,只能传信件。 “凑合用吧。”青年喃喃道,又拿出纸笔,用左手在纸上写字。 殷长俞,我在青丘。林初也在这里。 一行字写得歪歪扭扭,十分不雅,青年毫不在意,在落款处写下“白羽”二字。 信纸被卷好放进法器中,白羽思索片刻,将送往目标定为阙音殿,随后注入灵气。 阙音殿中,应当有能联系到殷长俞的人,现在就看殷长俞离得远不远了。 白羽正准备使用法器,又顿住,拿出里面的信纸撕毁,重新写了一份。 这回写的是,我在阙音殿等你。 以殷长俞现在的脾性,若是让他一个不如意,怕是会踏平青丘。 牵连到旁人可不好,白羽重新放好信纸,催使着法器飞向扶桑。 一个月后,有小狐狸听说,妖王回来了。 林初听见消息,差点从树上跌下来,急急忙忙想去找白鸽,跑了几步才想起自己根本不知道白鸽住哪里。 这段时间,白鸽只是让他再等等,其余什么也不解释。 就在林初再次怀疑白鸽所说的真实性时,殷长俞真的出现了。 一时无法找到白鸽,林初便先回了洞府。 两只大狐狸都不在,不知去了哪里,林初趴在院前,思考着如何与大狐狸说。 即使大狐狸还是不同意,他也一定要去找殷长俞。 他的父母回来时,看见林初趴在院中十分惊讶:“阿初?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林初站起身来,垂着尾巴:“父亲,母亲。” 他有些反常,白狐狸推了推红狐狸:“你先进去吧。” 红狐狸不明所以,还是独自进了屋内。 白狐狸化作一身白衣的秀美女子,将林初抱起放在膝头,轻轻顺着他的背毛。 “阿初,最近有心事吧,是想离开青丘?”白狐狸柔声问道,语气中没有一丝责备。 林初心思被猜到,也不再多言:“嗯。” 他内心忐忑,也不敢看白狐狸,更不敢说出想离开青丘的原因,大狐狸怕是会觉得他魔怔了。 白狐狸轻叹一声,沉默下来。 林初本就不奢望大狐狸能同意,也不吱声了,耷拉着耳朵。 “若你想去,就去吧。” 林初猛地抬头,眼中惊喜迸发。 白狐狸方才做了决定,现下又开始担心,点了点林初的鼻头:“你从小聪慧,我只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 她虽不知林初为何一定要离开,但林初的状态她看在眼里。 且上古时期的妖族,小妖成年后便会被赶出家门自生自灭,而现在,倒是在溺爱和温室中长大的小妖越来越多了。 白狐狸不希望林初涉险,更不希望他永远都长不大。 林初不知道白狐狸的用意,还在被同意外出的欣喜中,白狐狸将他放下:“一会儿你父亲出来,可就走不了了。” 她从身上拿出一枚储物镯,套在林初前腿,储物镯自动缩小,牢牢环住他的腿。 “里面是些灵术功法与防身的法器,”白狐狸轻声道:“已认你为主。” 林初感动不已,正要说话,白狐狸制止住他:“好了,快去吧。” 屋内发出声响,似是红狐狸要出来,林初赶紧跳出院门,又回头看了一眼。 白狐狸温和笑着,对他点点头,林初眨了眨眼睛,驱散其中的雾气,转身向远处奔去。 他去了梧桐树,果然看见了白鸽。 白鸽也正是来找他的,得意道:“看吧,我就说没有骗你。” 林初认真道:“谢谢。” 不管白鸽到底是谁,他说的话是不是真的,但殷长俞的确是出现了。 白鸽有些不自在,干咳一声:“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扶桑?我随时都可以。” 林初等的就是这句话:“那就现在吧。” 白鸽梗了一下,看见林初腿上的储物镯心下了然,点头:“可以。” 反正它也是刚来不久,没什么要收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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