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下去,是他看还是岑砚看,庄冬卿觉得很需要好好分辨一番。 把岑砚说笑了,“确定?” “后面我瞧着还有个……嗯,挺俊朗的少年。” 庄冬卿:“……” 咬牙,“确!定!” “行。” “正好。” 岑砚收了手。 庄冬卿:“?” 刚抬起头,庄冬卿便见着少年身上已经脱得……所剩不多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音乐变急,加快,鼓声奏乐。 少年身上仅剩的两件衣服,一件外衣卸了一半,一手举着酒杯,停在岑砚面前,变成一个倒酒,请岑砚品尝的姿势。 眼波流转,身姿柔软。 琴瑟声歇,这一曲也就定格在了这个时候。 庄冬卿:“……” 少年动作一定住,岑砚也伸手接过了酒杯,庄冬卿莫名心跳了一拍,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一杯酒水便被泼到了少年脸上。 啪嗒,酒杯被岑砚丢了出去。 一掌拍在案几上,岑砚起身便呵道: “伤风败俗成何体统,来人!” 话落,王府亲兵涌入,将他们围了个严实不说,刷刷刷,眨眼的功夫里,刀剑齐齐出鞘,方才还旖旎的气氛,霎时被刀光剑影冲得什么都不剩。 岑砚:“谁带六皇子进来的?” 问完,亲兵便将领着李央上画舫的官员从位置上揪了出来。 一脚踹在对方膝盖处,任由对方哭嚎,一把将人按着跪了下去。 岑砚肃着脸,冷厉道:“离京的时候,陛下便让我好生照看六皇子,不可让他走了歪路。” “不成想今日……呵。” “魅上惑乱,带坏皇子,你可知罪?!” 庄冬卿眨了眨眼,后知后觉,岑砚这是要开始发作了。
第82章 杀意 岑砚翻脸得突然。 王府亲卫跟进得也快, 待到三皇子与在座的各位大人有所反应,领他们进门的那个小官,已经跪在地上鬼哭狼嚎了。 知州与总督对视一眼, 下意识又去瞧三皇子李卓。 李央:“……” 本来想说些什么, 意识到众官员们都没将自己放在眼底, 李央又稳稳坐了回去,闭上了嘴。 打心底里,他也想查这个地方一查,岑砚这一发作, 倒是暗合了他的心思。 如此奢华, 期间各个少年见到众官员, 又如此处变不惊, 这画舫定是有些来历的。 被知州和总督求救似的盯着,哪怕李卓知道自己开口无用, 却也不想做个恶人,顺水推舟道:“定西王若是不喜,让换个人来便是, 何至于此?” 悄悄将岑砚发作的性质偷换了概念, 从魅惑皇子,归结成了岑砚不喜。 就……还挺歪打正着的。 不喜是真的不喜,魅惑皇子这个借口, 庄冬卿心想,大抵也只是个借口。 抠了抠手手, 庄冬卿眼观鼻鼻观心,乖乖端正坐着。 李卓说完, 果然被岑砚驳斥道:“我是不喜, 男扮女相, 颠倒阴阳,有悖人伦,六皇子才将将及冠,冠礼因着这两年在外奔波,还未举行,夙兴夜寐宵衣旰食为着大盛,甚至连皇子妃都还没有娶……” “身为哥哥,三皇子还觉得不至于此吗?” 碰了个软钉子,李卓十分没有立场,趁机倒戈道:“确实,我六弟还未娶妻,看这些确乎也不太好……” 知州:“……” 总督:“……” 岑砚走到那个小官面前,“谁让你带皇子来此污浊之地的?” “王爷没有……啊!” 话没说完,岑砚的靴子便碾到了官员的小指之上。 亲兵会意,死死制住小官,顺势把他五指按到地板上,全都打开了来。 庄冬卿垂下了眼睫。 杀鸡儆猴,这是要立威了。 岑砚:“你还有四次机会。” “我、我……” “啊啊啊,啊啊——” 又一根指头被踩住碾压。 岑砚冷漠:“不要讲废话。” 一时间室内只剩下小官的惨呼之声。 庄冬卿抬头去瞧周围人,跳舞的少年此时已不复淡然,趴跪在地瑟瑟发抖。 知州和总督面色铁青,岑砚动作太快,身份又太高,还举着“带坏皇子”的这道大旗,一时间劝阻和呵斥都奏不了效,二人僵坐室内。 别的官员也都差不多,只是比起两位大官铁青的面色,不知所措之外,更多透露出来的是惶恐。 “啊啊——” “我说我说,是知府,知府大人指使小人的。” 到底攀咬出来了一位。 知府擦了擦汗,火速出列,躬身跪拜于岑砚身前,供认不讳道:“此次宴请王爷与两位皇子,确实是我张罗的地方,但所列画舫并不止这一艘,下官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敢指使他们魅上惑乱,望王爷明鉴!” 岑砚点了点头,“如此说来,跳这种舞,全是这艘画舫的问题咯?” “王爷明鉴!” 瞧着知府视死如归的拜服大礼,知道再往下也问不出什么来了,岑砚点了点头:“好。” “将知府和他带下去,录口供。” “画舫围了,人带走。” 知州终于按捺不住,出声道:“王爷初来乍到,这等琐事,不如交予官府处置?” 岑砚:“无妨。大理寺待了几年,这些我还是手熟的。” “来人,带走!” * 岑砚忽然发作,这顿饭自然是吃不上了。 知州和总督离开的时候,面色精彩,估计如何也想不到,岑砚是这种强横做派。 又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但岑砚是带着兵来的,一个个都是拿人的好手,再扯上张大旗,马屁拍到了马腿上了,知州和总督拜别后,袖子一甩便离去了。 那小官和知府自然是往官府里押。 都有官身,录了口供便可放过。 但这画舫上的人,岑砚倒是点了几个,“那个青衣男子,这一屋子莺莺燕燕,都提回去先拘着,把画舫上的人做个记录,连夜搜一遍船,看能不能找出些什么。” 郝三领命。 岑砚这个时候看向李央,李央:“?” 岑砚这才慢条斯理地问起原由道:“做什么到这种地方来?想找线索?” 李央点头:“瞧着奢华非常,还在想该用什么由头查,不曾想王爷也跟着来了,一举拿下了这艘画舫,属实厉害。” 庄冬卿:“……” 岑砚笑,皮笑肉不笑,“行,那今晚你就留这儿,连夜查下这艘画舫吧。” 李央:“啊?连夜?” “对,能开这种画舫,上面的人见到官员还面不改色,肯定背靠当地的世族大家,我们又是外来的,你拖到明天查,指不定就被人找个什么借口,打断了。要查就要快。” 李央愣了愣,下意识道:“可我还没用饭呢……” 岑砚:“我一会儿让柳七给你送,你去吧。” 李央:“?” 庄冬卿目不忍睹,默默低了低头。 岑砚:“不愿意?” 李央:“不不不,我就是……” “那行,去吧,我回府了。” 李央:“?” 就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的样子。 李卓在边上,“啧。” 岑砚走了两步,顿了顿,往后瞧了一眼,心存愧疚的庄冬卿立马跟了上去,不再试图落后两步,趁机安慰李央两句,绝了与他说话的念头。 等王府一行人走远,李卓摇着扇子道:“看来岑砚很厌恶男风啊。” 莫名要连夜搜查的李央完全是懵的:“有吗?” “他生气了,你没瞧出来?” “啊?!” “……”李卓嫌弃地看了一眼自家六弟,一言难尽地摇着扇子走了。 走出去没多远,不知为何,总是想到岑砚的那个眼神,李卓有些忘不掉。 怎么说呢,那一眼就,非常的像个正常人。 是的,虽然听起来奇怪,但李卓知道某种程度上,岑砚和他算是同类,疯起来谁都可以不在乎那种,故而,那一眼就很有意思了。 “瞧着也不像啊,我看那少年跳舞的时候,岑砚也没什么反应。” 李卓喃喃自语。 蓦的一顿,李卓歪了歪头,看向自己的幕僚道:“我怎么隐约记得,岑砚有些洁癖来着?” 幕僚哪里知道这些消息,讷讷不语。 当然,李卓也不是要找个人讨论。 扇子收束,心念电转地站了一阵,李卓喃喃,用只有一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难道,那壶酒还真被岑砚喝了?” * 上了马车,岑砚的脸就垮了下来,庄冬卿垂着头,不敢说话。 中途柳七想掺茶,庄冬卿连忙抢过了柳七手上的活计,谄媚地给岑砚掺满了一杯,放他面前。 可惜岑砚只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并不取用。 庄冬卿:“……” 柳七感觉到气氛不对劲,借故下车骑马去了。 等马车上只剩两人,空气又僵住了。 庄冬卿左手叠右手,不敢在岑砚面前去抠(过往岑砚总是会阻止他这个小动作),半晌,试探着,将茶杯往岑砚面前讨好地推进了少许,小声道:“喝水?” 换回冷冷的一声,“不渴。” “……” 庄冬卿右手又去握左手。 “还……生气吗?” 岑砚只看了庄冬卿一眼。 庄冬卿从对方的眼神中懂了,生气,还很生气。 庄冬卿左手往上放,又去抓右手腕。 岑砚垂目。 阴影盖过了那浅色的眼珠,一时间更显得面无表情。 等车轮骨碌碌走了一阵,庄冬卿才开口道:“我不是有意的。” 岑砚也没有完全不理他的意思,他说了,岑砚还条理清晰地回他。 “知道。不然我们现在就不在这儿了。” “……” 庄冬卿心道一声李央害人,硬着头皮再次狡辩:“被李央拖过去的时候,我脑子还没转过来……” 岑砚:“让六福回来报信的时候,也没有转过弯来?” 救命! 人为什么要这么有逻辑! 他不答,岑砚还不放过:“嗯?” 庄冬卿低头,沮丧嘟囔:“那个时候知道了……” 岑砚:“但还是上了船?” “不是,毕竟,就,”庄冬卿纠结道,“都拖到那儿了,我又不知道李央怎么想的,再怎么说他都是皇子吧,我、我也不能够……当着外人下他面子吧?!” 岑砚笑了声。 不算皮笑肉不笑,也不是冷笑,但总是带着些嘲弄意味,很短促。 岑砚低声道:“他的面子比我的喜怒重要。” “?” 庄冬卿双目圆睁,这不能这样比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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