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他还记得,像他这样的兽有很多。 为的是日后同人界的战争。 但他没有作为杀戮的魔兽被送上云宗,而是作为失败品,被送往了地牢。 在那里他和其他几只小兽被关在一个巨大的笼子里,每日便是等待死亡。 而鹿黎出现了,那天他眼神空洞,又着急又懊悔的模样,冲他们一遍又一遍解释,然后说着对不起。 阿冬说了第一句话,他说,我看到了,那不是你。 鹿黎愣了很久,拜托杳杳将他们放了出来,其他小兽都趴在阿冬身上不肯离开。 阿冬则是跟着鹿黎不肯离开。 “你跟着我做甚。”鹿黎那会急着去救盛烊,走的很快。 “我,我,我没有,没有地方,去。” 然后通过杳杳催促的话,判断出鹿黎要去的方向,直接抱起鹿黎就狂奔进王宫。 之后便一直跟着鹿黎,回到云宗。 那一剑快要刺到阿冬的时候,被鹿黎挡住了。 他没有看到鹿黎是如何走过来的,但是刚刚他听见了有重物摔倒的声音。 看到鹿黎瘦削的身子挡在他的面前。 阿冬哭了。 眼泪同血一般红,流满了整张脸。 他长的并不好看,身材也高大,甚至于进不去屋子里照顾鹿黎,这几日都只能在门前偷偷的看上鹿黎一眼。 总想着能为公子多做些什么,让公子能快点好起来。 如今却还要公子救他,明明他身子那么虚弱。 “啊……啊……” 阿冬的哭声同孩童一般,迷茫的找不到方向。 赵晏在剑碰到鹿黎时连忙抽了回来,但还是在他的胸口留下了一个血洞。 “赵晏师兄,不可。” 木庆就是这个时候来的,看到鹿黎有伤,木庆连忙扶着他坐在一旁石凳上。 来不及多和赵晏说什么,只能用最快的传信方式将事情告知盛烊。 他咬破手指画下符咒,“公子病重,速归。” 消息不出半炷香便会到盛烊手中,木庆不再去多想,将鹿黎打横抱起抱进屋内。 “阿冬如何。” 鹿黎躺回床上,胸口疼的他直发晕,但他紧紧抓住木庆的手,一遍又一遍的问阿冬如何。 “公子放心,阿冬只是受了伤,没有危及性命。” 木庆安抚好鹿黎,走出屋外,“赵晏师兄,还请你将元崇长老请来,公子若因你出事,我想你也知晓后果如何。” 不知不觉,木庆也不再同以前那般胆小,他那高高在上的眼神,倒是学了从前的鹿黎几分像。 赵晏垂着头,转身出了院子。 再回来时,元崇长老也跟着来了。 没有多停留,元崇长老直奔屋内,赵晏不敢动,站在原地,看着木庆找来杳杳替阿冬疗伤。 杳杳是祥云魔兽,赵晏认得,“为何不让它去救鹿黎。” 那只小兽猛然抬头,怒瞪着他,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来将他脖子给咬断一般。 但接着在听到里面传出鹿黎疼痛难挨的声音,她又立马低下头,抓紧为阿冬治疗。 “不过一只魔兽,杀了便杀了。” 赵晏心不死,他不信杀几只魔兽能如何,身后突然传来其他声音。 流云长老带着朔月也过来了。 刚刚便是流云发出的嘲讽,“呵,你可知这几只你说的魔兽,也是救了掌门一命的。” 流云虽看不上他们,但也不再去计较他们身份,何况赵晏这人,明明什么都不清楚,还直接动了手。 “长老。”赵晏是拜在常青峰的,但并不是流云直接弟子。 看到朔月,他又冲朔月作揖,“师兄。” 流云还有个师弟叫连绵。 常年在外,但他是赵晏的师父。 这次来,流云多少会帮赵晏说几句话,但也不过是为了保住他那师弟的爱徒而已。
第43章 濒死 赵晏此时也知麻烦大了,流云长老来,怕是为了保他性命而来。 平日里流云长老对他只能算是普通弟子的态度,赵晏并不适合常青峰的剑修,常青峰的弟子多是些天资聪慧的。 可赵晏是流云的师弟连绵带回,说是在一处镇子捡回来的小孩。 连绵在之前就已经有一个徒弟,名唤春冉,是个聪颖温和的孩子。 当时赵晏刚拜入宗门,还未被连绵正式收下,只在宗门内做些外门弟子干的杂活。 之后是春冉受师父所托,对赵晏照顾有加,让赵晏慢慢的改掉了先前那副小心翼翼的习惯。 而后连绵完成任务回山,正式将赵晏收为弟子。 流云对此是不看好的,她说赵晏在山下生活繁久,早已看惯人世间的险恶,山中弟子多数都是从小被送上宗门修炼的纯良性子。 容易被他影响。 连绵否决了流云的说法,他那会说赵晏本性还是好的,那日他下山为村民解决这山中妖兽损害良田农物一事,便是他带着寻到踪迹,中间有野猫受伤,他向连绵求救的模样,才是真正打动他将这小孩带回宗门的原由。 但今日看,流云只觉得连绵大错特错。 山中弟子众多,这几只魔兽总在后厨房现身偷吃,其他弟子都不知情吗,怎么可能。 是他们知道不可乱杀,知道遵循宗门规矩,更何况是由掌门亲自批准让他们生活在这里的。 赵晏会不清楚? 流云不信。 盛烊未成掌门前,同赵晏春冉三人关系很好,那会除了必要的修炼跟着自家师父会分开,其余下山的任务都是一起。 只不过盛烊天赋异禀,是三人中最快突破的,实力差距太大,很多高难度的任务声望没法再带着赵晏春冉二人。 都是由鹿黎和盛烊一同出山。 那会儿鹿黎还不过是山门内最小的师叔,流云当时还很喜欢他。 清冷又刻苦。 到头来,还是被那天才给打入魔窟。 没有人能做到不嫉妒,只不过有些人自知不可和无力,有些人却觉得有机会争一争。 鹿黎是后者。 他不服,于是自堕魔道。 想来前任掌门收鹿黎为徒的时候,应该也知道他的身世,只是不知为何,还是将如此一个隐患带入云宗。 盛烊回到云宗时,元崇长老还没从鹿黎屋子里出来。 众人看到盛烊皆是一惊,又连忙行礼,“掌门。” 赵晏看到盛烊眼中的不可置信,但还是抿着唇,一言不发。 “梨梨如何。”他问的是木庆。 木庆冲盛烊跪下,“掌门,求您救救公子,元崇长老刚刚发话,如今公子已是强弩之末。” 盛烊只觉天黑了一片,乌云滚滚的,听不进任何话语。 他从木庆旁边经过,雪白的靴子上沾染了尘土,却又在瞬息之间变得干净,鹿黎喜欢干净。 众人都不敢开口,流云看不得如此情景,带着朔月先走了。 岑翎在替耗费太多精力的杳杳检查,见无大碍才敢低声询问怎么一回事。 “那个恶魔,他杀了阿冬的同伴,还想杀阿冬,鹿黎听到声响,出来替阿冬挡了一剑。” 杳杳双眼死死的瞪着赵晏,如若不是被岑翎圈在怀中,她肯定要冲上去将他咬死。 岑翎也没有想到,明明最安全的云宗,还能发生这样的事。 “阿冬情况怎么样。”阿冬被木庆和朔月一同扶回了后面的矮屋里。 远远看了一眼,还有起伏,应该只是在昏睡。l “阿冬只是受了轻伤,他身体特殊,很快能好,只是受了冲击,一时间昏了过去。” 说到底还是鹿黎受伤让他受了惊,此刻两边都昏睡着,赵晏站在院子里不敢动也不敢离开。 方才盛烊看他那一眼,就已经在他身上下了禁制,如今他动弹不得,只能在这里等着里面那位醒来。 若是今日鹿黎出事,估计就要立马人头落地了。 流云长老甚至都不愿多待,怕是也知道如今不论说什么盛烊都听不进去。 “掌门。”盛烊走到榻边,有些不敢去看鹿黎。 元崇见盛烊便立马从榻上起来,给他让位置。 “如何。”原本沉稳的声线在看到那脚边一盆血水的时候变得颤抖,他以为只是受到刺激让鹿黎又陷入昏迷,没想到还受了这么重的伤。 元崇也着急,鹿黎现在彻底昏死过去,脉搏虚弱无力,“濒死之际。” 这副身子早已和魔族没有任何关系了,早在逢山城的时候盛烊便探过鹿黎身子,如今的他,不过是个普通人。 他最后身体里剩的那一点魔族的恶也消之殆尽。 现在受了这么重的伤,很难说熬得住。 “需要什么。” 盛烊问的是,救鹿黎,需要什么。 元崇不敢再治,他虽然替鹿黎止住了血,包扎了伤口,但是他本身就心中藏了事,一直压抑着情绪,前几日刚宣泄完,就眼盲了。 这次又是刺激又是受伤,“老朽无能,掌门还需另请高明啊。” 元崇走了,盛烊闭了闭眼,半蹲在鹿黎面前,“鹿黎,是我无能。” “是我不该留你在山中。” “你说想开铺子,我让人多留意好的店面了,等你醒来,我便替你办好一切。” “我们一起下山吧,我想陪你很久很久。” 盛烊用名贵的药材钓着鹿黎的一口气,赵晏被关入了地牢,木庆出去打听有名的神医。 杳杳和岑翎回了玉山城,也说去寻找有没有还在世的高人。 这半月盛烊一边处理和魔族的通商事项,一边又要亲自照料鹿黎。 巨大的压力让他如今修炼受阻,大乘期已经停滞不前很久了。 若能尽快突破进入渡劫阶段,或许可以引天地灵气为鹿黎续命。 他现在每天为鹿黎身体输送少量灵气,还要助他将灵气化入身体各个地方,每天都疲惫至极。 但鹿黎一直没有醒,元崇闭关了,说是要查阅一些古籍,看看能否找到救鹿黎的法子。 所有人都在忙着。 阿冬就每天守在院里,哪里都不肯去,杳杳说带他回魔族,看看能否找到好的办法替他身子进行治疗,但阿冬拒绝了。 他受的伤好了,外貌如何他不在乎。 如今公子还未能脱离危险期,身边也没有信得过的人,他不能走。 于是阿冬每天都守在门外,盛烊来的时候他就去矮屋待着,不打扰他们。 盛烊离开的时候他就坐在门前,竖着耳朵听屋内的动静。 等到傍晚的时候,盛烊就会让他去烧热水,他在里面为鹿黎清理身子。 阿冬问过一句,盛烊只说,他不喜欢身上脏兮兮的。 之后的每一天,阿冬学会了洗澡。 院里的桂花树长高了不少,桂花开了又谢,天气逐渐转凉,盛烊将鹿黎带回了碎星崖,阿冬被留在了小院,只偶尔白天会去看看鹿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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