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男子以一种俯瞰众生的眼神注视着脚下的一切,他右手所持的一柄长剑慢慢还原成一截金属断臂,正是“灭世”,他的脚下,是数以万计的魑魅魍魉,阴兵鬼将,他们匍匐在地,高呼:“鬼尊!鬼尊!” 他薄唇微启,只说了一个字:“杀!” 那万千鬼众便应声而动,杀向远方的人类联军,那些人类看装束,应该都是修仙界人士。两波人马交汇时,万鬼嚎叫,震聋发聩。 镜头一转,便是战争结束后,遍地尸骸,这些死去的修士的亡魂飘出,又成为了鬼尊麾下新的兵力。 玄衣男子摘下面具,那是一张帅裂苍穹的俊脸,却因为表情过于阴狠而让人不寒而栗,他眼珠的颜色已经变成如琉璃一般的浅青色,幽暗深邃,吸魂摄魄,给人一种如坠深渊的错觉,只见他森然一笑,随后以轻蔑的语气开口: “世人皆负我,我便掀翻这天!屠尽天下!” 影像播放到这里,就在半空中戛然而止了。 在场的人只要不瞎,都能看出那影像中的男子是陆仁甲长大以后的模样。 卿羽尘更是感到呼吸困难,他对铜镜所展示出来的情节有印象,就是原作中临近大结局时,大反派夜宇皓想毁天灭地,拉天下人下地狱的情节。 小徒儿不是跟大反派撞脸,他就是夜宇皓本身!一直以来的所有疑惑都解开了:难怪自己第一眼看到这孩子,就觉得他长得像大反派;难怪他的资质那么好,修行的速度和男主不相上下;难怪他的灵根属性、专属神武跟夜宇皓一样,“灭世”会选中他。 卿羽尘身体有些抖,他没想到自己穿越过来,第一个亲近的人,竟然是将来会杀了自己的夜宇皓! 如果他知道陆仁甲就是自己的死对头,他说什么也不会把他捡回来,还一养就养了将近四年。 想到这,他就忍不住在脑海里问系统:“你早就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了,对吗?” 系统倒是诚实:“对呀。” 卿羽尘多少有些埋怨:“为什么你不早点告诉我?” 系统理直气壮:“你又没问。” 卿羽尘:“……”好吧,无法反驳。 不知人群中谁喊了一句:“杀了他,绝不能留!” 周围立刻附和,响起一片“杀!杀!杀!”的喊声。 卿羽尘的思绪被拉了回来,虽然陆仁甲就是夜宇皓,但他现在也是他的徒弟,卿羽尘觉得自己如果不说点什么,小徒儿会被群情激愤的人们当场处死。 有的修士已经按捺不住,提剑向倒在地上的小夜宇皓走去。 卿羽尘一个箭步冲上去,抽出佩剑一横,挡住那几名想动手的修士。 “你想护着这孽徒?!”风启源见状,怒斥,“你已经见识到这孽畜将来会对人界造成怎样的危害,难道你要为了一己之私,弃天下人于不顾?” 那几名修士也吼道:“对呀!亏你还是名门大派的宗师,你配吗?!” 卿羽尘深吸一口气,他第一次面对这种被一圈气势汹汹的人围攻的场面,内心难免忐忑,但他还是坚持着说:“我当了他近四年的师父,这孩子品性如何,我最清楚不过,他善良懂事、知恩图报,我相信只要从今天开始对他正确引导、严加管教,将来那些事都不可能发生。” 他的话引来一片驳斥: “你凭什么说你能改变未来?!” “若这小畜牲哪一天发起疯来,你能压制得住?!” “绝对不能让这煞星长大,看看未来影像中那小畜牲手下的兵力,别说你了,我们在场的这些人联手,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不会的!”卿羽尘马上想到了如何求情,他看向风启源,“我们这边有师尊在,再厉害的对手也能压制!” 风启源果然喜欢被人戴高帽,闻言眉头略微舒展,他身旁一个很善于察言观色的修士马上说道:“对对,我们风老仙师这么厉害,岂会怕一个没成气候的小孩?” “可是,他还有‘灭世’!”又有人说,“那可是上古邪神跟原始天君对战时使用过的武器,封印了上万年,如今突然现世,还被这家伙拿了,他一定会让天下大乱!” “如果你们担心‘灭世’,就把它重新封印,这样不就行了吗?”卿羽尘又说。 风启源闻言看向“灭世”——它落在陆仁甲身旁的地面上,刚才他一掌击飞了那小子,导致他武器脱手。风启源正想用内力把这武器吸过来,就见“灭世”突然腾空而起,“嗖”地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蹿回了火山熔岩里。 那名溜须拍马的修士马上表示:“风老仙师!我去替您取回来!”他看到陆仁甲跳进岩浆里,又能出来,并且毫发无损,就以为自己也能正常出入,结果他刚踏进一只脚,就听到自己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 苏万融一个瞬移到了那人身边,一把将他从岩浆池里拉上来,可惜还是慢了一步,这人踏进去的那半条腿被熔得干干净净,那修士疼得抱住断腿,在地上打滚乱呼,涕泪横流——明明陆仁甲跳进去时,这岩浆还是高级障眼法,这会轮到其他人,就变成真的了。 众人见他如此惨状,皆不忍直视,再无人敢下那熔岩池。 风启源皱眉嫌弃:“吵死了,还不快拖他下去!”便有两名修士拖着那断腿之人下去找郎中了。 取不出“灭世”,风启源只能先对付“灭世”的主人。 卿羽尘看到他走向自己和陆仁甲,顿时精神紧绷。 风启源看向躺在地上的陆仁甲:“我可以暂时不杀这孽畜,留着观察,若他真能像你说的那样,最终向善,也就罢了;如若不然,我定让他尸骨无存、魂飞魄散!” 卿羽尘听得心里怦怦直跳,但他好不容易求得师尊暂时不杀小徒弟,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还得谢谢这老头:“徒儿谢过师尊体恤、不杀之恩!” “但是。”风启源话锋一转,“我不能让他就这样回你的门派,必须给他上一层枷锁。” “枷锁?”当卿羽尘看到这老头从储物戒里掏出两把狰狞的铁钩时,他的心态炸了! “师尊你想干什么?!” 风启源拿着铁钩,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当然是穿了他的琵琶骨,让他无法使出邪煞之气,这样才保险。” “不可以!”卿羽尘赶紧去拦。风启源望了他一眼,斥道:“放肆!你还想拿剑对付为师不成?!” 卿羽尘赶紧收了“悯生”,改用双手紧紧拉着风启源的铁钩:“师尊,算我求你了,不要这样对这个孩子,他会痛会恨的呀!这样怎么感化他,会适得其反的!” “哦。”老头儿眯起眼,语气中满是威胁,“被穿个琵琶骨就恨?那这人留不得了,只能现在就……” 卿羽尘闻言惊得松了手,一时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水伊芳见状,在一旁劝道:“师弟,切莫再惹恼师尊,就按他说的来吧,对你和你的徒儿,已经是最优待的选择了。” 卿羽尘说不出话来,他明白水伊芳说的对,如果他继续坚持,搞不好风启源失去了耐心,小徒弟的性命会就此终结。但是要他眼睁睁地看着徒弟被穿琵琶骨……
第二十五章 劲爆的画面 陆仁甲逐渐恢复意识,他费力地睁开眼皮,映入眼帘的首先是师父的背影,他面对着一群修士,这群修士正站成一个大圈围绕着他们,此时的卿羽尘正在说话: “我今天在此立誓,若陆仁甲有朝一日变成了危害苍生的恶徒,我会亲手处决他。” 陆仁甲瞬间清醒了:师父在说什么,为什么怀疑他会“危害苍生”,还要“亲手处决”他? 他不知道,在他恢复意识之前,风启源逼着卿羽尘当着众修士的面发誓。 陆仁甲想张嘴喊师父,但是他发现嘴巴被塞进了一团布;他想伸出手去,手也被锁链束缚住了;稍微动一动身体,就觉得肋骨火烧火燎地疼,他记起自己遭遇了一记重击后晕过去了,猜测是不是肋骨断了,原来肋骨断了这么疼……但是陆仁甲很快就发现自己错了,还有比肋骨断更疼的,两侧肩膀突然传来钻心般的巨痛——两名身强力壮的修士正往他的琵琶骨处同时钉入铁钩。 卿羽尘听到身后传来痛苦的呜咽声,那是隔着布发出来的,声音不算响亮,但是能感觉到被施刑者有多痛苦。 要不是嘴被堵住了,陆仁甲真的好想喊出来:好疼!真的好疼!师父,救救我!你为什么不回头看看我?! 卿羽尘根本不敢回头去看,他怕自己看一眼就会晕过去,他只能拼命地攥紧双拳,指尖深深地挖进手心,咬牙拼命忍住眼泪。 明明正在受刑的人是大反派,是那个钉穿原主琵琶骨的夜宇皓,此时,只不过是将夜宇皓加诸在原主身上的一项转移到他自己身上而已,不用心疼,不用……卿羽尘努力给自己心理暗示,希望这样能让自己好过一点。 但心口部位还是钻心地疼,止不住地疼,就好像那些痛楚,此时不仅仅是施加在徒儿身上,也同样是往他心里钉钉子。 就算他咬着牙,拼命忍耐,眼泪还是夺眶而出,顺着脸颊往下淌。 穿琵琶骨的过程竟然是如此漫长难熬,陆仁甲疼得眼前一阵阵发黑,身上的汗流得跟瀑布一样,虽然他之前在百花楼也挨过不少打,但没有一次像今天这般疼,疼痛的不仅仅是肩膀,还有心口,好痛,真的好痛。师父,你为什么不阻止他们?为什么连转身看一看我都不肯? 最后陆仁甲疼得满脑门都是汗,硬是又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他已经回到了自己位于冰灵派的房间,俞风华在他身侧,正为他处理伤口。 陆仁甲的身体不能动,他只能转动眼珠,在房间里四处寻找,他想开口问问俞郎中,有没有看见他的师父,但是他的嗓子沙哑得不像话,俞风华愣是没听清他说的什么。 “你的肋骨断了两根,琵琶骨处的伤口也在发炎,这导致你发高烧、嗓子沙哑,总之,你现在好好休息,不要急着讲话。”俞郎中述说着他的病情,“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待会服下我给你煎的药,马上就能好了。” 没有看见师父,陆仁甲感到很失落,他不知道,自己再度晕了之后,师父被风启源单独留下了。 镜头回到天赐圣境,陆仁甲被穿完琵琶骨后,卿羽尘本想带着昏迷的小徒儿立刻打道回府,风启源却叫住了他: “你留下,老夫还有些话要单独对你讲。” 卿羽尘心里一万个不乐意,之前他被风启源用鉴魂鞭打,虽然对他产生了畏惧,却没有恨意,毕竟他确实是外来的灵魂,占据了原主的身体;但这次不同,这次伤的是自己的徒弟,卿羽尘再看到这老头,心里便多了满满的恨意,只是对方实力比他强得多,在修仙界是一言九鼎的存在,他敢怒不敢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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