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是从片场拉来的群演,平时大都打个酱油出现不过一两秒,报酬自然也就那十块二十块,哪里演过这种长时间的群戏,不仅昨天专门培训过,还有两百块报酬,每个人都摩拳擦掌,势必要将自己的角色演好。 十分钟后,侍应生荷官赌客们就位,仓库里真正变成了一个热闹喧嚣的“赌场”。 九点钟,几辆豪车陆续在门口停下。 西装革履的侍应生迎上来。 “李老板王老板陈老板有请!” 要说阿华那位掮客兄弟,确实有点本事,攒来的人这几位都是香江生意场有点身份的老板。 大约都彼此见过,互相笑着寒暄打招呼。 “这地方不错,清净!今晚好好玩个痛快。” 三人刚进去,有一辆宾士车在门口停下,从车后排下来的,正是陈向辉。 这两日片场停工,听说钟鸣生忙得焦头烂额,被狗仔堵得出不了门,甚至还有疯狂影迷,给他公寓门口扔臭鸡蛋和狗屎。 这实在是让陈向辉心情大好,心情一好,手便也痒起来,想去澳门又不方便,今晚终于攒到一个爽快局,据说是个香江新开的场子,很多大老板来玩,私密性很强,完全不用担心被狗仔拍到。 他扫了眼周围的车辆,果然很多豪车。 而迎上来的侍应生,生得相当标志,举手投足一看就经过专业训练,他重重吐口气,跟着侍应生走进去。 金碧辉煌的大厅内,衣香鬓影,纸醉金迷,椭圆形的赌台上,直接堆着小山似的筹码,在玩骰子的桌上,有人疯狂喊着大小。 一个赌鬼的肾上腺就这么轻易被刺激。 “陈生,这是我们贵宾室,已经有几位老板在里面等着开牌了。” 陈向辉走进屋。 “这不是我们大明星阿辉么?” 已经坐在牌桌先饮茶的三位老板,看到陈向辉进来,其中一个笑嘻嘻打招呼。 这位李老板是报业老板,自然与陈向辉认识。 陈向辉看到熟人,彻底放下心来,笑着跟人握手,问:“李老板好,这两位是……” “来来来,我介绍。”李老板热情道,“这是永利商行的陈老板,这是华兴贸易的王老板,两位老板,阿辉我就唔用介绍了吧?” 二人笑呵呵点头:“阿辉么?咁识啦,大明星嘛!” 陈向辉也笑,这两个老板他先前虽然不认识,却也知道他们的名字。 今晚这个高端局确实很合他心意。 陈老板道:“好像还差一个人是吧?” “听阿东讲,还有个英国来的南洋商人,第一次来香江,想好好玩一场。” 话音刚落,贵宾室的门便被推开。 侍应生领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进来,鸭舌帽小胡子单眼皮皮肤黝黑,握着手杖,气质金贵,一看就是养尊处优。 “几位老板好,这位是于先生。” 宋禹从口袋里拿出一枚金色名片夹,从里面抽出三张烫金名片,温文儒雅道:“几位老板,初次见面,还请多多关照。” 他音色低沉,粤语带着一点南洋口音,但夹在其中的英语,是标准伦敦腔。 几人交换名片,李老板笑着寒暄道:“于先生,来香江是做生意吗?” 宋禹道:“是啊,家中在香江有一点小生意,派我来打理。” 他穿着名牌衣,腕上是一块百达翡丽,手中提着一枚小箱子,气定神闲在位置坐下后,将箱子递给侍应生:“麻烦,帮我换成筹码。” 侍应生点头,将箱子放在桌上打开检查。 满箱一沓沓整齐的千元大钞,顿时映入几人眼帘。 陈向辉的双眼差点看直了,这一箱钞票至少上百万,他的心兴奋地跳起来。 这可是一头肥羊啊。 他看了眼接过侍应生手中雪茄烟点燃的男人,没看出半点异样,只觉得浑身闪着金光,连带语气忍不住恭维谄媚:“于先生家中做哪一行的?” 宋禹轻笑了笑,朝他看过来:“祖辈开橡胶园,父亲这一辈拓展了些业务,主要在欧洲做贸易,所以我虽是南洋人,却在英国长大。” 他手上的百达翡丽在水晶灯下,熠熠发光。 这块手表当然是假的,是他专门去水货市场挑的。 穷玩车富玩表,作为一个片酬最高时过亿的影星,他自然是有钱人,闲暇也爱收藏名表,算半个鉴表专家。 这只假表是他能挑到的,看起来最真的一只,但遇上内行,其实也是很容易就露馅。 但奢侈品从来就是因人而异,从前网上就总说,拿着爱马仕挤地铁,真也变成假,拿着假货开豪车,假也变成真。 现在的他,就是用演技,让一切都变成真。 侍应生拿着那一箱道具钞,为他换来筹码,他随手扒拉下,吐出一口雪茄烟,笑盈盈道:“我听说赌场两点结束营业,希望这些筹码够我玩足五个钟。”
第28章 五人**, 港片赌场里最常见的扑克游戏,也是赌徒们最热衷的赌钱方式。 因为玩起来最刺激,赢钱也最可观。 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走着, 美女荷官面带职业微笑, 兢兢业业发着牌。 贵宾室烟草香味弥漫,不知不觉已经两个多钟头。 陈向辉桌前的砝码, 堆成一座小山, 他一双眼睛早已泛红。 “于老板,仲跟?”李老板看着宋禹桌上少掉一半的筹码,笑问。 宋禹摊摊手, 将雪茄烟摁灭在烟灰缸, 笑道:“今晚手气好像有点臭。”他拿起纸巾轻轻擦拭了下手指,从筹码中又拿出三分之一, 不甚在意道, “但还有这么多筹码,继续跟。” 轮到陈向辉先拿最后一张牌, 他看着牌面,面露惊喜,推出一堆筹码:“我加注!” 两人弃两人跟, 跟的自然有宋禹。 最后亮底牌。 “哇哦,阿辉今晚手气咁好!”输钱的李老板将输掉的筹码推到陈向辉跟前。 陈向辉笑呵呵将所有筹码搂过来:“几位老板承让了。” 他赌钱这么多年,输多赢少,今日第一次手气这么顺,面上看着还算平静,但整个人其实开始迷失心智。 这就是被输赢控制的赌徒。 美女荷官再次洗牌发牌, 不着痕迹看了眼宋禹。 今晚这个假赌场里,唯一真实便是贵宾室的四个赌客。 这美女荷官自然也是假的, 她正是虾仔的圣手师姐。 又到一局结束。 “哎呀,看来这局运气不错!” 宋禹掀开底牌,红桃同花顺,堪堪赢过陈向辉手中点数。 陈向辉撇撇嘴,刚刚赢了那么多,自然是不在意。 只是牌桌上的气运,似乎从这一局开始转向。 “唔好意思,又是同花顺。”宋禹再次赢下一局。 陈向辉的脸色微变,眼睁睁看着荷官将筹码推到那南洋商人跟前。 他的心渐渐浮躁起来。 一连三局,他面前原本堆成小山的筹码,不知不觉少了一半,而宋禹面前的筹码又多起来。 又是一局。 宋禹拿到第三张牌,眉头微微蹙了蹙,将这张牌埋下,抽出原来的底牌一张黑桃J亮牌。 这是**游戏中常见的换牌战术,用来迷惑对手。 “**!”宋禹将所有筹码推出来。 **即是压上赌注,这可是牌场上最冒险的一招。 他已连赢三局,见他这么大胆,几个老板犹豫不决,最终两人选择放弃。 陈向辉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牌,打开底牌看了看,又抿唇贪婪地看了眼桌上那一堆筹码。 他的牌是红桃同花顺,AKQJ10,这几乎是**中能拿到最好的一组牌。 除非……除非对方底牌是也是黑桃A,才能赢过他。 但他不相信对方运气这么好。 陈向辉不动声色打量了眼对方表情。 对方看似气定神闲,但呼吸分明有微微的急促,眼神也略显犹疑。 他是演员,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陈向辉勾了勾嘴角。 没错,这人在虚张声势,为得就是让自己弃牌。 他展眉一笑,将所有筹码推出去:“我跟!” 宋禹弯起嘴角,不紧不慢抽出底牌,一张黑桃A赫然在桌面摊开。 陈向辉脸色大变。 怎么可能? 李老板几个打着哈哈道:“于老板好手气。” 他们押注不多,早早弃牌,损失很少。 然而这一把**,却让陈向辉输光了所有筹码,这筹码不仅包括他之前赢的,还有自己带来的所有赌金。 宋禹笑扒拉着一堆筹码,道:“唔好意思陈生,这把实在是手气太好!” 这时一旁伺候的侍应生走上来,礼貌询问:“陈生,需要再为您兑换筹码吗?” 陈向辉输红了眼,粗声问道:“可以记账吗?” 侍应生道:“普通人不行,但陈生肯定冇问题,签字画押就好。” 陈向辉大手一挥:“行,给我兑五十万筹码。” 侍应生连连点头,很快拿了筹码和账单过来,陈向辉扫了眼账单,毫不犹豫签名画押。 只可惜,运气之神再未光顾他,其他三位老板有输有赢,最终大致持平。 唯独陈向辉的筹码,来一堆少一堆,而他对面的宋禹面前,则堆起了一座小山。 在最后一局结束时。 赌场两点钟打烊的声音也响起。 陈向辉却已经完全失心疯一般:“再来再来!” 美女荷官却放下牌,礼貌笑道:“唔好意思,今晚打烊了。” 其他几人也打着哈欠到:“阿辉,今晚就到这里吧,日后再约。” 陈向辉见人都起身道别,明白今晚确实是要结束了。 他脑子里懵懵然,准备跟随几人走出去,却被两个侍应生拦住。 “唔好意思陈生,你今晚的账单还需要你再核对一遍。” 陈向辉懵懵然走进赌场经理办公室,那经理长得五大三粗,两条手臂上纹满刺青,一看就是混道上的人。 他叼着一根雪茄烟,翻开桌年账单,笑道:“陈生,今晚你总共记账六百万。” “乜嘢?”陈向辉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 男人笑着将账单往他推去:“账单就在这里,你亲自签名画押的,还请你自己核对一下。” 陈向辉脑子顿时一阵乱麻,颤抖着手将账单拿过来,一张张翻开。 每一张都是他的笔记和指印,如假包换。 自己竟然输了这么多? 他脸色惨白,双眼布满血色。 “冇问题吧?”赌场经理敲敲桌子,“我们赌场账单日是三天,还请陈生三日内将钱还来。” 在八十年代的香江,电影明星自然是高收入,陈向辉这种知名度的影星,早几年当红时,一部戏大几十万片酬,一年四五部戏,加上各种商务活动,一年下来两百来万收入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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