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时间到,子蛊破茧了。” 随着阿旺轻飘飘的声音一同出现的是俞恪的闷哼。 他的身上脸上渐渐爬满了细细密密的金色纹路,瞳孔逐渐失焦, 最终慢慢被深不见底的黑所占据。 晏无渡体内的母蛊躁动起来,有想要挣扎着冲破禁锢的迹象。 祈逢一直待在他身边,他竟对他身上的变化毫无所觉。 俞恪手中的折扇慢慢提起,对着的方向却是晏无渡。 “祈逢……” 晏无渡的一颗心都揪疼起来,他的青年怎么了? “我该怎么救你……” 俞恪没有任何反应,仍旧朝着他冲来。 顾不上自已越来越模糊的视线,晏无渡收了白练,将还拿着利器朝他冲来的人紧紧揽入怀中。 “啧啧啧,多感人啊,佛祖会保佑你们的。” 阿旺眉宇间充满了得意,他此刻就像一条毒蛇,兴趣盎然地旁观这场“反目成仇”。 天下所有人就应该和他一样! 爱别离,求不得,放不下,注孤生! 他们凭什么一帆风顺,只有他一个人身陷熔炉。 既然天道不公,那他便自已杀出一条血路。创造独属于他的国度! 因为俞恪的干预,晏无渡将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了青年身上,无暇再顾及身后涌上来的蛊虫。 像是有什么在吸引着它们一般,全部涌向俞恪。 它们要将眼前之人吞噬! 晏无渡瞳孔猛缩,下意识地环紧了怀中青年,轻声哄着“不怕,我在。”他的声音带着轻颤,沙哑至极。 “扑嗤——” 利器划破皮肉的声音响起,俞恪用折扇划破了他曾经给晏无渡包扎数次的地方。 “祈逢,我是在劫” 晏无渡似毫无所觉一般,依旧声音轻柔。 此刻的他,就像是一个找不到大人的孩子,无助茫然。 也许在爱的人生命濒危的时候,再强大的人,也会失了分寸,不复往日的从容。 他抱紧了青年,哪怕是危机四伏的险境,也如神仙居所。 “陛下,带着火折子了么?”艰涩的声音自怀中传来,晏无渡面上闪过惊喜。 “有的。” 晏无渡将袖中最后一只递给俞恪,他的双手都在隐隐发颤。 阿旺在一旁看着两人相互折磨,心中痛快,他都没有的东西,他们凭什么能拥有! 此时见俞恪竞还有神志,脸色不禁阴沉,加大了母蛊对他体内子蛊的控制,引导它压制俞恪体内的另一只蛊虫。 晏无渡所融合的王蛊,比他体内的母蛊毒性更强。 他是费了好大功夫才培养出了这样一只子蛊。 地仙派存在这么些年,多少还是有些用处。 “嗯……” 俞恪方才清明些的眸子重新变成深不见底的黑。 他手中的火折子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过来。” 阿旺的子蛊占了上风,控制了俞恪的心神。 俞恪闻言无意识地挣扎起来,晏无渡便抱得俞发紧了。 奈何青年挣扎幅度太大,晏无渡怕伤到他,便由着俞恪行动。 两人缓缓靠近阿旺。 “真听话。” 阿旺似是嘲讽一般,眼中爬满病态的兴奋。
第102章 火海 “陛下,替我照顾好西北的将土。” 晏无渡还未反应过来他话中之意。 俞恪便猛地将环着他的人推出去,转身反扑向阿旺。 “你!”阿旺一时不察竟着了道。 晏无渡一时怔愣,竟被他推出十数尺之远,猛地砸在岩壁上,身后一空,掉了下去。 他被祈逢推到了外面。 看到的最后一眼,是祈逢点着了不知何时被他藏在怀中的火药。 在晏无渡从半崖壁上落下的一瞬,一声冲天震响,响彻十里 毒窟猛地晃动塌陷。数丈之高的悬崖顷刻间断了一大截。 他重重地砸在地上,眼前是尘土飞扬中雾蒙蒙的天。 耳中听不清周围的响动,晏无渡像是意识抽离一般,慢慢闭上眼睛。 “祈逢,轮回路不好走,我来陪你了。” …… 紫微星盛,他星有助势之相这一预言在此刻应验了。祈逢便是他的那颗星。 他与祈逢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也应验了。 祈逢不知道,他早不再是不死不灭的怪物了。 难道祈逢命中此劫,真就无解么。 这些晏无渡都不想知道了。 可是,祈逢要他照顾好西北的将土,他还没有做到啊…… 晏无渡自出生起便在冷宫,他没有见过父母恩爱的模样,他的母亲也从没有告诉他爱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 之后江湖成名,他见的也多是谄媚,是情人之间反目成仇。 后来登基称帝看到的也只有这些无趣丑陋之事。 他要让自已无情,但他也不知道何为深情。 殊不知昔日自认为无心的人早已在最开始便为一人倾心,让那个人成了自已心里最柔软的部分,最隐秘的弱点。 但可悲的是,时至今日祈逢生死不明,晏无渡才幡然醒悟。 他与祈逢之间,从来都不是浮于表面,走不长久的感情。 他心悦他,早已刻骨铭心,早已成为他这一生都无解的毒药。 一个满身都是蛊毒的怪物,早已身中世间最毒。 —— …… 一阵地动山摇之后,一切皆归于平静。 昔日江湖中让人闻风丧胆的毒谷,连最后的痕迹也消逝于世间。 崖壁下乱石之中,一人满身血痕,呼吸微弱。 四周毒物众多,皆不敢近他身。 甚至是飞禽猛兽,亦避如蛇蝎。 天色渐黑,一匹马儿自重重叠叠的林中跑来,艰难地驼起紫袍金面的人,又很快消失于丛林中。 朱雀山挡住了朱阳留给人间的余烬,天黑了,黎明不会远了。 朱雀山下。 “赵武,我们先前不是还跟尊主一起呢么,怎么就不明不白到半山腰了。” “公子,走吧,门主还等着我们回去。” “好吧。”上官遮目带遗憾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高山,自言自语道“也不知方才的震动是怎么回事。” 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 “两个疯子,差点让本王也出事。” 一身着僧袍,面目清秀慈悲的人自禅房的塌上睁开眼,嘴角慢慢溢出血来。 他的眸中闪过几丝阴狠恨意,唇角勾起邪恶的笑。 “若是禁渊百姓知道他们敬若神明的陛下竟是江湖中杀人不眨眼的罗刹,会有何感想……” 这些人都死绝了才好。 西北的俞军也该上路了。。。 京都,李府 “大人,望天阁的守卫全部被人杀死。” “好,少主方才来了消息,晏无渡此次是真的回不来了。” 李悟绅想到方才那人传来的信中说到晏无渡此刻生死难料,生机渺茫,心情便止不住地好。 “可找到阁中的东西了。” “请大人过目。” 下属将暗阁中找到的密旨递给李悟绅。 “好!赏!” 李悟绅看完后便似稀世珍宝一般捧着,七日后朝会,便是他君临天下之时。 “啊呀,这人是怎么了?” 朱雀山脚一山村中,村长家的女儿清早一打开门,便见门口靠着一个戴着面具看不清容貌,伤痕累累的人,吓了一跳。 村长听见声响,过来一看,见这人衣着考究,非富即贵。 若是他能有幸活着,那于他们一家而言便是救命之恩。 左右救了这人也没有坏处,村长便叫了家里的几个男丁,将人抬进去。 “这人万一要是死在屋里岂不是很不吉利?” 大儿子的建议让村长一愣,思索一番道“将人放到柴房里,请村医来看看。” “咦,这是什么东西?” 几人挪动晏无渡时,他胸口的衣襟中掉出来一只玉簪子。 “是翡翠!”大儿子眼尖地认了出来,一把夺过去。 “是帝王绿!我先前去城里远远见郡守戴过一枚斑指,就长这个样子。” “我看看。” 两人见老爹发话了,迫于父威不情不愿地递给他。 村长拿过簪子细细瞧了一番,见这王晶莹剔透,毫无杂质。 眼睛眯了眯,对两个儿子道“把这东西给你三妹。” “啊?为什么?!” “凭什么?!” 老二老之两人同时发声,很是不满。 “我早说过你们太蠢成不了什么大事!” 村长恨铁不成钢地睨了两人眼。 “若你三妹有他的物件,那便是近水楼台先得月,说不定半推半就地成了。” 村长眼神深远,一脸算计,仿佛已经看到了将来的泼天富贵“这人非富即贵,操心着点别让他死了。” 村长说完,便去找自已的小女儿交待此事。 村医来瞧了一眼,给人包扎完伤口转身“他这身衣服如此破败,寻个人换一下吧。” 他看了一眼躺在柴堆中呼息微弱的人“此人伤势极重,我又学医不精,便全凭造化吧。”说完便甩袖离开了。 兄弟二人互相推诿一番,最终还是勉强给这个不知名姓的人换了一身干净衣裳。 他们拿走了晏无渡的面具,这可是纯金打造的,如此精致,能值不少银子。 至于以后么,这说不定是他们的妹夫呢,这个就当是聘礼吧。
第103章 前世 混沌,混乱,模糊,周围的一切就像是隔了一层纱一般。 “俞恪,俞恪……” “俞恪是谁?……” “禁渊皇帝陛下,本将姓俞名恪,请教您高招。” 铿锵有力,清冽好听,不急不缓,带着发自骨子里傲气。 这声音自晏无渡脑海深处传来,恍如隔世。 “记诛,俞记诛!” 晏无渡未能及时抓住脑海中消逝的残影,他带着迫切焦急的心情,猛地跌入黑暗的旋涡。 曦元六年秋末冬初。 天子临时决定御驾亲征前往西部青龙山。 队伍浩浩荡荡行至定县,在城门口处便对上了当时的“俞氏余孽”,所谓的前朝叛军。 晏无渡当时骑着金鲸,百无聊赖,无所谓的下令攻城。 当时觉得此行毫无趣味。 两军交锋,本以为毫无悬念,敌方必败。 毕竟他晏无渡的军事谋略无人能出其右。 可未料到的是,两军对战一日一夜,竟未分出胜负。 每一次晏无渡制造的陷阱和危机都能被对方完美避过。 禁渊军队在人数上的优势荡然无存。 “有趣。” 晏无渡难得来了兴趣披甲上阵。出了营帐,行至军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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